「廣武君這算是輕生,還是懦弱,亦或者是愚忠?」
李左車正要橫劍自刎的時候,羽箭破空飛來,強大的勁力將其手中的長劍直接打飛。李左車驟然一愣,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想一死以報趙國都這樣難嗎?是誰要阻止自己呢?士可殺不可辱,難道自己想要以死殉國都不行嗎?
抬頭看向遠方,李左車看到遠處一個年輕卻又氣度不凡的男子策馬而來,身旁護衛著諸多的將士,陣勢磅礡,足可見其身份非同一般。當然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能夠說明其身份的象徵應該是身後的那根大纛。在大河東西讓人震撼和敬畏的標誌。屬於漢軍兵馬大元帥韓信的大纛。
韓信尚未走到近處,但是中氣十足的呼喊聲已經響起。適才他見到李左車和張耳的戰局之後,情知事情比較棘手,張耳恐怕很難妥善處理好。而且想要降服李左車,就必須由自己出面。因此這才著急地趕過來,沒想到來的很是及時,李左車竟然想要橫劍自刎。
這樣難得的人才就這樣白白死了豈不可惜,好在韓信身邊的親衛之中有幾名箭術超群之人,在韓信的授意之下這才飛箭救人。同時心中對李左車又有了新的認識,此人在這個時候選擇自刎,自然不是因為懦弱和懼怕,更多地是對趙國的一種忠誠和堅守。說直白一點就是愚忠。韓信對此雖然不屑。但是同時也看到一個機遇。只要能有辦法折服李左車,以後就能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因此更要抓住機會,最好是一舉降服李左車,讓他為自己所用。
張耳轉身看過去的時候,頓時放心不少。韓元帥自己來了,那一切都好辦,至少自己就不需要為難和擔驚受怕了。同時也可以看出來韓信對於李左車的重視程度。至於勸降是否能夠成功,且先看著吧!
「韓信?」
李左車看著大纛之下緩緩而來的年輕人,便是傳聞之中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出巴蜀,戰章邯。滅魏豹,將漢國從一個西南蠻荒之地變成天下數一數二大諸侯的漢軍兵馬大元帥——韓信。年輕,當真年輕,這是李左車見到韓信的第一印象。不過三旬的年紀便能夠統領如此大規模的漢軍,東征西討,成為漢軍劉邦的左膀右臂。最為關鍵的是他的魄力和做法,已經深深地影響到了天下戰局。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李左車雖然也年雖不大,但是依舊被韓信的年輕有為震撼到了。也許在這世界上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就只有西楚霸王項羽和越王尹旭了。第二個印象其實氣度非凡,韓信身上那種自信和溫文爾雅的卻又深不可測的感覺,實在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一雙英氣逼人的眸子裡透著一股自信和魄力,一個敢於冒如此大風險的元帥,其魄力必然非同一般。尤其是背水一戰這種做法。和項羽當年的破釜沉舟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是普天之下真正敢於這樣做的卻沒有幾個,可見項羽和韓信等人成功也是有其非常之處的。
不過有一點,李左車是頗有共鳴,他在韓信身上發現了與自己的相似之處。那就是在一定的程度上,他們都能夠稱之為儒將,儒雅閒逸的神態之中透著堅定和從容。對於韓信的許多的戰績,他一直都很是佩服,心中有種崇敬,或者說是英雄惜英雄心態。若非處於敵對之中,能夠坐在一起把酒言歡自然是最好不過。
可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李左車的心中有些複雜有些沉重。尤其是聽到韓信那一聲質問時,整個人更是心頭一震,呆呆地站在原地。至於手中的長劍則是被那破空而來的羽箭震落下去,整個手臂如同心情一般,依舊是處於麻木之中。
「廣武君!」
韓信策馬走的更近之後。輕聲呼喊!走進之後,從外形和氣度上來看。李左車還是讓他頗為滿意的。現在就要看如何溝通,是否能夠說動他,當然了或許還需要添加許多的外力因素。
「元帥!」張耳過來見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他很識趣,知道現在一切的事情由韓信自己來處理,這裡不需要自己多嘴!至於李左車……張耳回頭看了一眼這位趙國名將後裔,頗為同情。一個英雄人物就這樣平白地淹沒在黃土之中自然是可惜了。至於他的命運,現在就要看他自己了!
「韓元帥!」
李左車此時已經恢復過來了,儘管現在是敵對狀態,但是基本的禮儀和氣度是自然的。
韓信笑道:「廣武君這是做什麼?」韓信再次提及此事,當務之急,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勸服李左車,讓他去除心中的死志。
李左車無奈苦笑道:「事已至此,趙國已然敗了,不復存在了。李左車無能保衛國家,以身報國總是可以的吧!」
韓信輕輕搖頭笑道:「廣武君謙虛了,本帥卻知道並非廣武君無能,只能說趙王歇無能糊塗才是!漢軍遠道而來,糧草必然墜在後方,井陘之內地形狹小,若是率領三萬人馬繞道堵截漢軍退路,兩面夾擊,必然可以勸諫漢軍。」
李左車心頭又是一震,抬頭輕輕地看著韓信,看看這位年輕的元帥到底想要做什麼!
韓信拍手道:「如此妙計,當真是讓本帥後怕啊,若是趙王聽從了廣武君你這條計謀,本帥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沒想到趙王歇不知為何竟然不肯採納,想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忌憚將軍的威勢和聲望吧?若是再加上一些軍功,就要功高震主了。仔細想想趙王歇或許是愛護廣武君也未可知,畢竟自古以來功高震主之臣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當然了,這其中或許還有陳余的手筆吧!至於他是怎麼想的,廣武君必然是心知肚明,本帥也就不多說了!」
李左車心頭劇震,這些都是自己和趙王歇等人之間發生的事情,韓信怎麼會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戰場上尚且混亂,至於審問俘虜的事情更是無從談起。韓信竟然將這些事情知曉的如此詳細,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在趙軍之中安插有人。同時對趙國君臣之間的事情知之甚詳,想來這些應該出自張耳之口吧!
現在更加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想,韓信絕對不是平白無故地搭救常山王張耳的,這正是他對付趙國的一個開始。可惜的是最初的時候趙王歇和陳余等人完全不當一回事,根本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事到如此,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漢軍能夠大獲全勝,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家真正地做到了知己知彼。
李左車苦笑道:「沒想到韓元帥知道的如此詳細,難怪……」
「難怪什麼?」韓信輕輕笑道:「只不過是些運道罷了,之前本帥冒險出兵的時候也是捏了一把汗。幸運的是趙王歇實在不爭氣,有心將自己的江山拱手送給其他人!」
李左車心裡很清楚韓信說的都是事實,若非趙王歇昏庸,事情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可是事到如今說這些已經沒任何作用,而且作為一個臣子,即便是主上真有什麼過錯也不好在背後隨便的議論。
只是一聲無奈的長歎,這便是李左車心中無奈心情的最知己誒的抒發!
「何須歎息?」韓信輕聲說道。
李左車道:「人生總是有很多無奈……」
「那麼廣武君是在為誰歎息?為誰而無奈呢?」韓信輕聲問道。
李左車神情微微以凝滯,有些說不出話來,韓信這個問題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為了趙國嗎?」韓信見李左車不言語,便微笑道:「如果是為了趙國,你該做的都做了,並非其的過錯,趙國是該走到這一步的,你也不需要歎息。」
李左車輕輕搖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韓信轉而問道:「那你是在為自己歎息?」
李左車並不回答,問道:「韓元帥,有什麼好話就直說吧!」
他知道韓信此來自然是有目的的,因而出聲詢問。
韓信淡淡一笑,本來這個時候不想提及的,但是裡李左車自己開口問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韓信道:「李將軍滿腹韜略,就這樣埋沒了豈非可惜?」不經意間對李左車的稱呼已經改變!
「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李左車淡淡道:「也就沒什麼可惜的!」
韓信搖頭道:「難道李將軍就願意蕩起滿腹才學和祖先的榮耀?」
李左車搖頭道:「學兵馬韜略為的就是報效國家,現在趙國已經不復存在,所學之物又有什麼意義呢?更何談祖先,是後輩無能辱沒了先祖!唯有一死殉國,也好對先祖有個交代!」
韓信道:「這麼說李將軍是村了必死之心?」
「趙國已經不在,李左車無言苟活於世!」
「可是趙王還沒死了啊!你不打算再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