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南行,綠蘿在車上為尹旭檢查傷口,換藥。巴扎完畢,綠蘿剛剛要轉身後退,誰知馬車猛然一顛,綠蘿身體有些不穩,歪下去正好倒在尹旭懷裡。
顛簸只是一下,轉念之間便過去了,不過車廂裡去的氣氛卻突然多了幾分凝滯,也多了幾分旖旎。綠蘿猛然倒下,倒在一個強壯男子的懷裡,第一次感受到那後世溫暖的胸膛,一種不說出的感覺。最初的那一瞬間,綠蘿忍不住驚呼一聲,可是靈台讓的一絲理智,讓她急忙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喊聲被別人聽見。
一男一女共乘一車,女子躺在男子懷裡,還發出了驚呼之聲……這樣的事情傳說去,別人會怎麼認為會呢?綠蘿頓時嬌羞懊惱不已,此刻他感覺到跟著尹旭一同南下本身就是一個錯,可是當時自己偏偏自己就答應了,傻傻地跟著尹旭同車而行,這名聲和清譽可以說已經「毀了」。而此時此刻,事實上似乎要名副其實了。
綠蘿一瞬間的驚愕之後,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了尹旭懷裡於是急忙起身想要坐起來。可是車廂裡地方狹小,倒下去的時候,雙手沒有支撐的著力點,一時間想要坐起來,脫離這個有些不大合適的地方似乎還有些不大容易。
綠蘿頓時漲的滿臉通紅,羞澀與著急寫在美麗的面龐上,尷尬不已。尹旭確實另外一種感覺,那一刻美人入懷,溫香軟玉的嬌軀就在自己的懷抱之中,楚楚動人的面容此刻正是粉若桃花,雪白的粉頸緋紅一片,夏日裡薄薄的衣衫下。隱隱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肌膚似雪,這話一樣有些淡淡的緋紅。
尹旭倒並非是有意欣賞無限春光。只是因為靠在車廂壁上。正好那個位置,目光的角度正好看到這一切。尹旭雖為越王,但是並非聖人,也不是那個柳下惠。而是一個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不看也就罷了。可是這一看,頓時有些貪婪起來。
綠蘿倒在尹旭懷裡,又無法及時坐起來離開。這會正著急著。秀眸轉動。正好順著尹旭的目光瞧了過去,發覺有些不大對勁。頓時羞澀一片,更是羞澀不已,臉上的緋紅如血更加濃郁了。想要呼喊卻又發不出聲音,著急之下唯一的反抗便是扭動身體,說不出的有些彆扭。
尹旭察覺到美人的不樂意。微微一偏頭,正好瞧見綠蘿那水汪汪的眼睛。四目相對。一種奇異的感覺出現了,尹旭心中有種莫名的衝動。綠蘿心裡似乎難以生出半點怒意,有些不敢和尹旭對視,似乎有些想要逃避的意思。
時間似乎凝固了,這樣的尷尬或者說特別的旖旎持續了好一會。綠蘿終於震懾心神,輕聲呼喚道:「大王,扶我一下好嗎?」
尹旭看出美人這會很是難受,所以也不為難,稍稍一用力便扶起了綠蘿。坐起身子,綠蘿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全沒了平日的文靜,匆匆忙忙就想要逃離開。借口匆忙之間,想要在車廂上撐一下借力,誰知慌亂之間正好按在了尹旭的肩上。
「啊?」
滿臉緋紅的綠蘿聽到尹旭的輕忽,急忙調整好位置,轉身看著越王尹旭。不看不知道,一看頓時嚇得容貌煞白,他剛才這一撐正好按在尹旭的肩膀傷口上。
綠蘿很是歉意道:「疼嗎?給我看看!」說著也管不得許多,立即打開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尹旭看著美女細心體貼的舉動,輕輕一笑,乖乖地做好配合。
傷口結痂有一點微微的破裂,好在問題並不大,綠蘿滿臉歉意地輕輕包紮好。不好意思地說道:「大王,對不起!」
尹旭淡淡一笑,這時候綠蘿的表情全然不像是平日裡那樣的溫婉嫻熟的樣子。他發現綠蘿更是個犯錯的小女孩,請求原諒,他沒想到綠蘿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看在眼裡,那是那麼的惹人憐愛。
「沒事,是我的錯,不怪你。還有,記得以後,沒人的時候別叫大王,直接叫我名字吧!」尹旭笑著柔聲安慰。
「啊?」
綠蘿一聲驚訝,這才注意到尹旭剛才的話語裡竟然沒有自稱寡人,而是用的我字。無形之中,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平等了,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很多。直呼越王名字,這個似乎有些太過……尋常人哪裡會有這樣的膽量和殊榮。越王這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意味著什麼呢?
尹旭淡淡道:「不必驚訝,我是說真的,我可不想因為做了這個越王,就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平日裡在朝堂上,大臣面前這君臣禮節和威嚴是必不可少的。可是私下的時候,我還是想要有自己的朋友,需要有屬於自己的世界。你,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和綠蘿姑娘做朋友呢?」
「綠蘿何德何能?蒙大王高看,只是……這樣似乎有些不大妥當!」
綠蘿話語剛剛出口,尹旭故意蹙眉道:「怎麼?不願意?還是看不起寡人?」
綠蘿搖頭道:「自然不是了,只是……」
尹旭不等他說下去,立即搶道:「那就是了,這樣吧,我的表字叫東來。不如這樣,你叫我一聲東來哥,這樣總可以吧?好了,此事就這麼說定了。」
綠蘿露出一絲苦笑,尹旭這根本就不給他任何的推辭或是拒絕的機會,只得輕輕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樣一個事實。
尹旭與之相視一笑,問道:「對了,綠蘿,你這一身的醫術和學識都是如何來的?這樣的才女可不多見啊!」
綠蘿含笑輕輕搖頭道:「才女,哪裡算得上,只是和父親隱居山中,閒來無事就讀寫書策,跟著大夫和師傅還有山中的農夫請教,然後自己動手,也便懂了一些東西。」
她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尹旭知道肯定不會這樣的簡單。綠蘿年紀輕輕能夠有這樣的成就確實不簡單了。想來除了天資聰穎,敏而好學之外。這資質和能力。以及自身的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綠蘿說道:「大王放心好了,甌江那邊要用到的圖樣,我已經畫好寫明白送了過去。」
「嗯……」
尹旭不悅的地輕哼一聲,綠蘿才發現自己並未改變稱呼。
尹旭點頭道:「很快嘛。你是畫好了,希望周大別笨手笨腳的看不明白多。學不好萬事大吉了。」
綠蘿搖頭道:「東來哥放心好了,周將軍是一員驍將,這些事情一定能辦妥的。」
「這就對了嘛。嘿嘿!」看到綠蘿終於願意改變對自己的稱呼。尹旭忍不住有些興奮,很是開懷。反倒是綠蘿,靦腆的臉上多了許多的羞澀。一個小小的稱謂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某些事情,或許有著里程碑式的意義,這裡的一小步或許是一大步的進展。
尹旭笑道:「你父親精湛鑄造之術。你又精通醫術,機關術。以及修築城池等諸多方面的才學,能得到你們的幫助,簡直是我尹旭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綠蘿搖頭道:「大王言重了,家父和綠蘿只是些彫蟲小技罷了。說起來,起作用的還是的大王你那番話,還有那個偉大的志向,父親之所以願意出山,就是想要幫助大王實現宏圖大志。一統天下,以戰止戰。」
尹旭沉聲道:「是啊,這也是我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我會一直努力下去。當然了前途困難重重是必然的,我沒有選擇,只能夠迎難而上,好在我有一幫好幫手,有你們在!」
或許尹旭話裡話外是一語雙觀,綠蘿或許是似懂非懂,或許是懂裝不懂。總而言之,任何事情沒有一個正式和過程和定論之前,哪怕是只是一張紙也不方便輕易捅破。
綠蘿只好岔開話題,說道:「其實此番下山,父親和綠蘿也算是大有收穫,不虛此行。不是綠蘿自誇,之前父親的鑄劍術確實是普天之下=數一數二的,父親也因此引以為傲,或許不願意為效力也和此有些關聯。可是到達山陰之後,看到東來哥你那些精妙的設計之後,父親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見識是那樣的淺薄,大王的那些設計才是神乎其神。要麼大王是這樣面很有經驗和高人,要麼大王是天資不可估量的天才!」
尹旭淡淡一笑,轉而問道:「那你認為呢?你覺得寡人是哪一種呢?」
綠蘿淡淡笑道:「我以為是第二種,東來哥要是自己有經驗來鑄造刀劍的話,根本不用大老遠地進山去尋找家父,自己就完全可以勝任。可是要是認定東來哥是個天才,我的第二個疑問也就隨之出現了……」
「什麼?」
綠蘿疑惑道:「東來哥要是個天才,可不單單是兵器鑄造方面的天才,在其他方面也是大有作為。我曾經聽蘇岸將軍說起過一些,要是這樣的話,東來哥可就是個全能的天才,這樣的人世間似乎不會存在。所以啊,綠蘿奇怪東來哥的頭腦到底是如何生的?著實讓人驚訝,不可思議。東來哥可是來自番邑香溪鎮?此番前去可否帶我過去看看,我真想看看到底是個怎樣人傑地靈的地方,養育出了東來哥這樣神奇的人。」
尹旭心中一笑,這個蘇岸真是積極,什麼事情都和綠蘿說。難怪美才女知道這麼多的事情,竟然是自己身邊除了「奸細」。說起來還是綠蘿聰明,看的話中的意思似乎不大相信因的來歷。其實這也是尹旭最大,也是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別人只是驚訝,現在綠蘿第一次有些懷疑起他的來歷。此番會番邑倒是真想去香溪鎮看看,只是到了那裡,故地重遊又不免睹物思人。
大梁一別,再也沒有佳人音訊,蒲俊前去救人得到的卻是李玉娘失蹤的消息。使得佳人下落再次杳無音訊,尹旭只有這份相思藏到心底深處,現在綠蘿這麼一提,不由得有些黯然了。
綠蘿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她很快發現了尹旭的黯然神色,柔聲道:「可是勾起了東來哥什麼傷心事?是綠蘿不好,香溪鎮還是不去了吧!」
聽到綠蘿這樣稱呼自己,尹旭想起李玉娘也是這樣稱呼自己,彼此在一起的那段快樂時光。更是有些心情沉重,自己已經在傷心了,要是再連累美人跟著自己一道傷心,那可就有些不大好了。尹旭搖頭道:「沒事的,我帶你去香溪鎮走走,去看看香溪河邊的風景,去看看彭蠡澤的落日。」
綠蘿猜得到,尹旭難過多半是為了另外的女子,他是越王,嬪妃姬妾多是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即便明知這一點,還是忍不住神情黯然,好在他說要帶自己去看彭蠡澤的落日美景,還是讓人期待很快了。綠蘿沒有注意到,不經意間自己的想法和念頭已經開始有變化了,想到這裡綠蘿再一次的俏臉緋紅。車廂裡的一些關係,也因此發生了種種微妙的變化。
尹旭和綠蘿全都倚著車廂坐下,誰都沒有說話,車廂裡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安靜。這種安靜似乎還有那麼一絲壓抑,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在蘇岸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來,打破了這種寂靜。
「大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是否紮營休息呢?」蘇岸策馬在車窗外詢問。這一路上本來有些時候是可以急行軍的,但是蘇岸擔心尹旭的傷勢,因此總是有所顧忌,盡可能減少尹旭的車馬勞頓。好在有綠蘿姑娘照顧,好了很多。
尹旭聽到後,說道:「紮營吧,這與地點還有其他的事情,你和蒲俊商量著辦就是了。」
蘇岸答應道:「好的,大王放心,末將會辦妥的。陳平先生從山陰緊急送來奏報,想來是有什麼事情奏報大王,現在交給大王嗎?」
沒有徵得同意,蘇岸可不敢輕易打擾。尹旭略微沉吟,吩咐道:「這樣吧,等會紮營之後,讓各營將領前來,商議軍情,佈置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