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的不平靜。***.kuisha.***
沛公府邸的大堂上殘羹剩菜,酒杯觴爵依舊東倒西歪,有幾個嗜酒的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劉邦站在大門口,韓王成的車駕剛剛離去,這才悵然返回,在院中正要遇上趕來的張良。兩人止住了臉上的強顏的歡笑,神色間都顯得疲憊鬱悶。尤其沛公劉邦,得知韓王成的來意後,便無比失落,驟然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原因很簡單,韓王成在路上受了尹旭「挑撥」,禮賢下士,上門邀請張良共同返回韓國。劉邦這個叫一個鬱悶啊,奈何人家張良本就是韓國臣民,身份尊貴的韓王又親自上門要人了,還能不放?張良又豈敢不遵命行事?
張良道:「沛公莫要難怪,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良祖上在韓累世卿相,世受恩澤,輔助韓王是分內的事情。按理說數月前韓王初到盱眙,張良便該主動投效,奈何沛公知遇之恩厚重,竭誠以待,多留這數月。今日韓王既已上門,此事已無法再拖延。」
劉邦長歎道:「唉,若是先生能多留些日子,諸事會順利許多。」他也知道此事避無可避,數月來他一直避免讓張良與韓王相見,今日廷議事關重大,臨時變數也可能有很多,故而讓張良隨行。哪想到僅此一次便被盯上了,他尚不知自己刻意而為早落入有心人眼中,尹將軍這份心已經存了已經很久,今日付諸實踐已經很給面子了。
張良輕輕一笑:「這不是還有一晚嗎?還能籌劃很多事情!」
韓王成到訪,劉邦和張良知道躲不過去,也就爽快地答應了。不過略微拖延也是可以的,先是安排了一場酒宴,既是對韓王的歡迎宴,也是為張良餞行之宴,好吃好喝招待好韓王。之後子房先生少有的,在宴席上喝醉了。
劉邦便趁機突出多留張良休息一晚,次日到韓王處報到。韓王成心中如何不明白,反正張良已經答應了,晚上一天並不打緊。好歹人家主僕一場,也給人留個話別的機會,故而爽快同意了。子房先生自然是裝醉了,為的就是多留一晚,再為劉沛公謀劃一番。劉邦儘管不捨,也只能無奈接受現實。
張良到:「先說說此番襲取關中吧,沛公啊,此番襲取關中也不好打。先說能否應付路途之上眾多城池關卡的抵抗。最重要的是一定聽要隨時關注巨鹿的行事,這關中能不先進就不進吧!」
劉邦很是無奈,本來恰到好處得些利益,沒想到被熊心這個小崽子擺了一道,落得尷尬局面。奈何事實已然如此,為了大局和未來,巨大的誘惑放在眼前也不得已要放棄。
張良又道:「如若真的攻陷了,也坦然接受吧!其實此時並非全無好處,我細想一番,之前謀劃的利益好處一樣都不會少。而且懷王當眾盟約,即便將來宋義、項羽心生怨恨,不承認或者反對,也不打緊。要麼沛公您得關中封地,得不到地也能佔住大義,得到天下認可和民心同情。日後再圖計謀,也有了基礎。只是在此之前,少不得要面臨巨大壓力,路會很難走。」
劉邦輕輕點點頭,他知道張良一定深思熟慮,事實確實如此,只能這麼辦了。
張良看著慢慢夜空,歎道:「其實此戰勝負還在巨鹿,就看項羽了!」
劉邦稍露愕然之色,疑道:「你是說項羽……宋義……」劉沛公沒有明說,做出一個斬首的動作。
子房先生點點頭,沉聲道:「按宋義的秉性,多半會畏首畏尾,貽誤戰機。即便到了前線,以他的能耐能打贏嗎?不立馬全軍覆沒已經是抬舉他了。想要打敗章邯、王離,唯獨有這個能力的便是項羽,不過,得先看他有沒有這個魄力。」
劉邦心領神會,知道張良指的是殺了宋義,奪取兵權。
張良續道:「只有這樣,憑項羽的無可比擬的勇武和膽識,范增的高遠的智謀兵法,再輔之以尹旭、英布、龍且、項莊等眾多一等一的戰將,此戰才有勝利的可能。」
說到這,子房先生停頓一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沛公你一定要隨時關注巨鹿戰局。相較之下,宋義差的太遠,項羽本身便很有能耐,身邊又有一群軍謀士戰將,更加不好相與。所以,先入關中一事沛公一定要慎重!」
劉邦歎道:「先生的話我都記住了,若是先生能留下就好了,明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一想到張良這樣一個腹中韜略無盡,整個天下都數一數二的謀士即將離開自己,劉邦又太多的不捨和惆悵。
張良也是心情複雜,勸慰道:「沛公莫要傷感,有機會自會再相見,待在下安排好韓國事宜,盡量早些趕到關中,相助沛公。」
劉邦一聽心中一喜,不由的心花怒放,能夠回來就好,怕的就是他一去不回。
此時,夏侯嬰來報:「沛公,子房先生,收到消息廷議結束後,韓王返回時曾見過紹興侯尹旭。韓王還邀請尹旭通車,兩人談論許久。分別後,韓王便直接到訪了。」潛台詞再明顯不過,劉府眾人才知道事非偶然,是被人算計了。
「你的意思是說尹旭『唆使」韓王」劉邦問道:「哦,不,是他提醒韓王來此的?」
夏侯嬰答道:「有可能,畢竟十分巧合。」
張良頭笑道:「不是有可能,根本就是,很像尹將軍的一貫作風。看來那晚尹將當是裝醉無疑的,沒想到他還很記仇的,呵!」本就懷疑的事情在此時得到驗證,張子房在笑,卻笑得有些苦澀,劉邦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夏侯嬰不解道:「尹旭到底看上項羽哪一點?離開些日子,今日一回來便在廷議上幫項羽說話,似乎配合的還很默契,讓人很費解啊!」
張良搖頭道:「不然,看似與項羽默契配合,但內裡怎麼想外人不得而知,貌合神離也未可知。是我們小瞧尹將軍了,他的志向不小啊!」
夏侯嬰不解道:「子房先生,您的意思是?」
張良解釋道:「前不久項羽那樣駁他面子,尹旭定然心裡不快,若非如此,何必要跑一趟上蔡呢?今日一回來,便大力支持項羽,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尹旭度量大,對此渾不在意,坦然接受了項羽的歉意。第二,尹將軍顧全大局,另有想法,哪一種更為可能?」
劉邦道:「定然是第二種了,別忘了他第一次見你我時便透出非常之能。前前後後這麼多事,都看得出此人很不簡單,胸懷大志深藏不露也是可能的。是我們小瞧他了,上次的事情過於輕率了。」
子房先生道:「事情已然如此,目前還是少樹敵為妙,此事先作罷!是敵是友以後才說的清楚。沛公依照前番籌划行事便可,張良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