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賜大陸有位先賢曾經說過,當你把一件事情總是向不利的方面去考慮,這件事情本身,往往也會向著不利的方面去發展。
羅蘭現在就是這樣。
當羅蘭剛剛猜測,他們遭遇的美杜莎是不是一個族群的時候,彷彿是為了給羅蘭一個明確的答案,原本平靜的奔尼撒大河開始激流湧動,很多人都能透過清澈的河水,看到河底有很多黑影在游動。
雖然現在奔尼撒大河只不過是暗流湧動,還沒有到狂風巨浪的程度,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也許在下一刻,河水中的美杜莎就會發動他們的攻擊。
所有人的臉色,變得和羅蘭一樣黑。
理查德到了現在還有些不可置信,不停地追問著學識淵博的魔法師魯道夫。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美杜莎不是深淵界面的統治種族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主界面,而且數量還這麼多!?」
「我怎麼知道!?」
魯道夫依舊保持著符菉防禦陣法的運行,正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聽著理查德沒完沒了的詢問,實在有些忍不住,沒好氣的甩了理查德一句。
其實,就算魯道夫現在心平氣和,理查德的這個問題,也不是他能夠回答的了的。
這樣的問題,涉及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神賜大陸的歷史,平行界面的存在,平行界面之間的光系,神賜大陸流傳已久的傳說,甚至還涉及到了魔法研究領域一個相當冷門的研究課題——空間魔法。
簡單的說,神賜大陸的存在,並不是單獨的存在,在神賜大陸所在的界面周圍,還有很多平行的界面,這些平行的界面中,又以亡靈界面和深淵界面最為重要,因為在這兩個界面上,已經進化出了高等的智慧生物,而美杜莎,就是深淵界面的代表。
根據神賜大陸的傳說也好,歷史文獻也好,神賜大陸作為主界面,和這兩個界面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十分理想,尤其是深淵界面,在不到一千年的時間以前,深淵界面的生靈,還在美杜莎的帶領下,入侵過主界面。
雖然,關於那次入侵和抗擊的文獻,已經損壞的七七八八,但是神賜大陸的後來人,還是能夠從隻言片語之間,領略到當時種族對抗戰爭的艱辛和殘酷。
生靈塗炭,血流漂杵。
雖然人類,精靈,矮人等主界面的聯盟軍,最終擊退了深淵界面的入侵,但是留給主界面主人的,依舊是一個滿目瘡痍的家園。
據說,事後,七名高貴的魔法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將深淵界面和主界面的節點徹底封印,才能讓主界面的人們,在以後的時間中,不用再去擔心來自深淵界面的威脅。
但是,今天,深淵界面的美杜莎又一次在人類的面前,露出了他們鋒利的爪牙,這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是曾經被封印的節點出了問題,還是美杜莎找到了新的空間節點?
如果有新的空間節點,具體的地點又在哪裡?
以現在美杜莎出現的數量來看,這一個空間節點並不小,它到底有多大,是不是穩定,能不能讓深淵界面的所有生靈,源源不斷的來到主界面?
……
一個個問題,全部蹦了出來,全部圍繞了理查德「到底怎麼回事」這樣的寬泛問題的周圍,又怎麼能夠是魯道夫一個人能夠解釋的!
「那為什麼這些美杜莎會攻擊你?」
理查德換了個問題。
這個問題同樣引起了羅蘭的注意。
身為騎士,同樣身為一名魔法師的羅蘭知道,即使在中央山脈中苟延殘喘的魔獸,也懂得什麼叫做趨利避害,更不用說能夠統治整整一個界面的美杜莎了。
羅蘭就不相信,偷襲魯道夫的一雄一雌美杜莎,會感覺不到魯道夫身體中散發出來的強烈的魔法波動,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來衝擊魯道夫,而不是散在奔尼撒大河河面上的普通主界面人類。
況且,於深淵美杜莎的暴戾陰狠同樣聞名的,是這個種族天生就習慣陰暗潮濕的環境,他們甚至在陽光的照耀下,戰鬥力都會大打折扣。
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這支深淵美杜莎,在不利自己戰鬥力發揮的環境中,將第一個擊殺的目標,定在了魯道夫的身上。
這裡面絕對有蹊蹺!
羅蘭有一種預感,如果得到了這個答案,也許他們就距離美杜莎突然入侵的事實真相不遠了。
「我怎麼知道!」
讓羅蘭失望的是,魯道夫依舊是這樣的回答,而且那氣急敗壞的語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憋屈極了。
「好了,火燒眉毛,還是先顧眼前吧……」
羅蘭制止了理查德的繼續追問,對著這兩個傢伙說道:「奔尼撒大河中不知道有多少美杜莎,咱們還是退回到岸上吧……那裡相對要安全一些……」
羅蘭的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埃德蒙帝國水軍一艘小型戰船旁邊,又躥起來一道水柱,再不是美杜莎絕美的上半身,而是一條巨大的蛇尾,凌空一絞,竟然將那艘小型戰船絞碎,幾十名埃德蒙水軍慘叫著掉進奔尼撒大河之中,不過短短一刻,就再也沒有了聲音,倒是那一片河水被染得血紅!
這一次攻擊,彷彿拉響了美杜莎進攻的訊號,不知道多少美杜莎紛紛從水中現形,圍攻早就成了驚弓之鳥的埃德蒙水軍船隊。
埃德蒙的水軍船隊頓時大亂。
雖然埃德蒙帝國的戰船,在老將莫林的統御下,表現了應有的素質,在最初的慌亂之後,就結成了一個標準的圓形防禦陣,利用相互之間的配合,來抵禦深淵美杜莎的集中攻擊。
但是這些號稱「神賜大陸最強的水軍」,實在沒有對陣美杜莎的經驗,更是對美杜莎神出鬼沒的水下偷襲戰術束手無策。
現在的埃德蒙帝國水軍,與其說是依靠著平時艱苦卓絕的訓練成果,組成戰陣對抗美杜莎,不如說是埃德蒙人在生於斯之間,激發出了所有血脈之中的悍勇,正在用自己的忘死拚殺爭取自己生存的希望。
羅蘭遠遠望去,就看到了很多埃德蒙水軍,手持利刃長槍,悍不畏死的攻擊美杜莎,即使跌落水中,眼看就要身首異處的時候,也要用手中的武器,給水中的美杜莎留下一條血淋淋的傷痕!
戰況慘烈之極!
只不過短短的一刻時間,埃德蒙水軍戰船所在的地方,奔湧的奔尼撒大河,已經被鮮血染得殷紅,而且這種刺目的紅色,還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變深……
真不知道,一時之間,到底有多少埃德蒙人慘死!
反倒是查爾斯帝國水軍這邊,一片風平浪靜。
馮氏三兄弟一愣,不過隨後就想明白了。
查爾斯帝國的水軍,雖然還處在奔尼撒大河的中央位置,但是他們的身邊,全是熊熊燃燒的埃德蒙帝國戰船,那是在查爾斯水軍和荊棘花船隊兩面夾擊中,用羅蘭火擊毀的戰船,很多戰船,現在還在熊熊燃燒。
正是這騰空的烈焰,保護了查爾斯帝國的水軍。
美杜莎生性喜歡陰冷潮濕的環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今天會在陽光下戰鬥,但是可以確定,相對而言,這些美杜莎更喜歡漂流在奔尼撒大河之中的埃德蒙水軍,而不是靠近熊熊燃燒的查爾斯人。
這樣的陰差陽錯,不知道會拯救多少無辜的查爾斯人的生命。
「你們先回去……」
羅蘭的話,讓理查德和魯道夫聽了,都是一愣,馮氏兩兄弟這才發現,羅蘭的臉色,並沒有因為美杜莎將攻擊的重點放到埃德蒙帝國身上而有所好轉,而是變得更加鐵青。
「帶領著所有查爾斯水軍回阿巴丹城,告訴奧古斯丁,放棄所有的戰船,全體人員全部進入城中防禦……在陸地上,人類對付美杜莎才有更多的辦法,不要心疼那些戰船……」
「回到阿巴丹城之後,馬上開啟魔法防禦陣,一定要預防美杜莎的突然進攻……」
「另外,我聽說鮑勃帶來了不少真神教的神術師,讓他們全部參與到防禦中去,我聽艾倫老師曾經說過,光系魔法對深淵生物的傷害有不同程度的加成……」
「回去的路上一定小心,尤其是魯道夫……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我總是感覺,這些美杜莎的目標是你,即使不是主要目標,你對他們來說,肯定也非常重要……」
「你幹什麼去?」
理查德問道。
「我去幫幫忙……」
羅蘭用手中的戰弓,指了指正在浴血奮戰的埃德蒙水軍。
「美杜莎入侵,不管只有這些,還是還有更多,這都是一場種族之間的鬥爭……」
「他們……」羅蘭目光炯炯地看著埃德蒙水軍,「是人類!」
話音落地,飛身而起!
羅蘭依舊舉重如輕地凌波飛渡,在大河奔尼撒流淌千年的河水上,奔向埃德蒙的水軍!
「羅蘭小心美杜莎的種族天賦!」
魯道夫揚聲大喊,他知道自己一個魔法師,在這樣的場合實在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盡可能地讓羅蘭知道美杜莎不能被稱為弱點的弱點。
「在她們釋放石化凝視的時候,只要躲開了石化凝視的射線,就可以直接攻擊她們的本體……雌性美杜莎在釋放種族異能的時候,是不能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