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韋爾斯將軍,一劍狠狠地劈向一名路易斯的勇士,利劍在雄渾鬥氣的支撐下,毫不費力地劈開了路易斯勇士的盾牌和鎧甲,從他左邊肩膀上狠狠砍了進去,利劍劃過肩膀,胸腹,一直從他的肋下劃出來,巨大的創口,幾乎將這名路易斯勇士的身體砍成兩半。
韋爾斯將軍毫不在意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一腳蹬在他的肚子上,將這名路易斯的勇士,一腳從貝爾薩城的城頭上踹了下去。
略一低頭,躲過背後偷襲而來的戰斧,倒轉長劍,從肋下躥出,腳下鬥氣如春雷一般炸開,韋爾斯將軍猶如炮彈一般,狠狠撞向身後的路易斯人。
「噗……」
「轟……」
先是長劍入體,然後是韋爾斯將軍的後背狠狠撞上敵人。
「哼……」
韋爾斯將軍冷哼一聲,手上用力,長劍穿過路易斯人的身體,從敵人的後背露出沾滿鮮血的半截利刃。
「噗……噗……」
連續兩聲利刃入體的聲音,那是韋爾斯將軍利用後撞的慣性,以路易斯人的身體為盾牌,手中長劍又捅穿了兩名路易斯戰士的身體!
就在這麼一個空檔,面前的路易斯人蜂擁而上,手中長槍戰斧紛紛指向韋爾斯將軍。
「啊……」
韋爾斯將軍暴喝一聲,抽劍轉身,速度極快,力量極大,就好像在城頭之上刮起了一陣長劍的風暴!
不但將迎面而來的諸多武器砍斷,還將身後三名被穿在一起的路易斯人全部斬首!
三顆人頭沖天而起,脖頸之間鮮血噴灑!
彷彿是在韋爾斯將軍身後,製造了一副鮮血熱頭構成的血腥屏風!
讓人膽戰心驚!
韋爾斯將軍合身撲上,長劍起落之間,在驚懼無力的路易斯人之中,以長劍揮就一副血腥畫卷!
威猛如虎!
……
這已經是路易斯人攻城的第十天了,貝爾薩城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所有守城所需要的物資,已經消耗殆盡,就連守城士兵的口糧,也已經下降到正常份額的一半……
現在的貝爾薩城,完全是在依靠了守城將士堅強的戰鬥意識,屹立在查爾斯帝國第一道邊防線上!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貝爾薩城的守軍再堅強,戰鬥意識再頑強,在沒有了任何守城物資之後,也漸漸不能阻擋路易斯人爬上城牆的腳步。
四天之前,從第一個路易斯人爬上了貝爾薩城的城牆開始,貝爾薩城的攻防戰,就進入到了最慘烈的階段,而貝爾薩城守軍的傷亡,也在慢慢變大。
每一天都是短兵相接,每一次戰鬥都是貼身肉搏,連韋爾斯將軍這樣的領導者,都需要親自提著長劍,在貝爾薩城的城頭拚殺,可見貝爾薩城已經危及到了什麼程度。
也許是貝爾薩城守軍堅強的意識起到了作用,也許是路易斯人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慘烈的戰鬥,也許是路易斯方面的將領感覺大局已定沒有必要再憑添更多的傷亡,貝爾薩城的守軍,在韋爾斯將軍的帶領下,竟然生生用血肉之軀,捍衛了貝爾薩城整整四天!
但是情況越來越不好,隨著時間的推移,貝爾薩城的傷亡越來越重,在路易斯保持著一定的攻擊壓力之下,貝爾薩城感覺眼裡越來越大。
一劍劈翻了眼前的路易斯人,躲過偷襲而來的長劍,韋爾斯將軍奮起鬥氣,將偷襲之人刺了個透心涼,順勢拔劍,沒想到第一下竟然沒有拔出來!
一絲苦笑爬過韋爾斯將軍的臉龐,再次拔劍,一股腥臭的鮮血隨之而出,噴了他滿頭滿臉。
早就對這種味道麻木的韋爾斯將軍,順手在臉上一抹,右手看似隨意地挽了一個劍花,活動了一下早就僵硬麻木的右手。
抬眼四望,身邊是數都數不清的路易斯人,自己身邊的護衛早就在剛才的戰鬥中死傷殆盡。
這些路易斯人彷彿也知道韋爾斯將軍的身份金貴,即使有很多同伴都死在了韋爾斯將軍的劍下,但是他們依舊包圍著韋爾斯將軍,隨時準備趁他不注意或者體力不支的情況下,生擒或者殺死這位查爾斯帝國的高官。
韋爾斯將軍苦笑,自己身上的鬥氣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身邊的護衛又死傷殆盡,難道今天自己就要命喪在這些路易斯人的手裡!?
哪有如何!?
將軍百戰死!
能夠死在戰場之上,豈不是一個軍人最好的歸宿!?
韋爾斯將軍虛握手中的長劍,僅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成環控住長劍,鬆開剩下的三隻手指,然後依次握緊,小指,無名指,中指,然後放鬆食指和拇指,再次握緊!
面前千萬人,哪有如何!?
只要長劍在手,吾往矣!
再次握緊長劍,感覺到長劍與自己的血脈相連,韋爾斯將軍精神一振,身上的疲勞和心頭的疲憊一掃而空!
「啊……」
暴喝一聲,韋爾斯將軍竟然主動衝向敵人!
敵人刀槍並舉,喊殺聲再次響起!
更大的喊殺聲響起,那是貝爾斯城副將畢維斯將軍,帶領著上百名查爾斯的勇士,救援而來!
喊殺聲,叫罵聲,刀槍入體聲,不一而足,將整個貝爾薩城的城頭,變成一片煉獄!
……
一番奮戰之後,路易斯人終於在貝爾薩城守軍不顧生死的衝擊下,被趕下了貝爾薩城的城頭。
「這是今天第幾次了?第五次,還是第六次?」
韋爾斯將軍癱坐在城頭之上,順口問一樣癱坐在身邊的畢維斯將軍。
「誰知道……」
畢維斯將軍沒好氣的順口回答。
韋爾斯將軍轉頭,順著畢維斯將軍的目光,最後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一名倒在血泊中的查爾斯小戰士身上。
雖然滿頭滿臉全是鮮血,但是從沒有被鮮血覆蓋的皮膚上,還能看出來這名小戰士的年齡並不大。
一道長長的創口,幾乎將他的脖子砍斷,這位小戰士早就氣絕身亡。
他身邊還有另外的一名小戰士,抱著他的屍體,呆呆的臉龐上沒有淚水,只有呆滯和麻木。
「你認識?」
「霍克,第七大隊的,還是我當第七大隊大隊長的時候,親自招募到城衛軍裡面的小傢伙……」
畢維斯將軍果然認識他,順口就叫出來他的名字,顯然對他的情況很瞭解。
「霍克本來是家裡的獨苗,他要當兵的時候我還不同意,最後還是這個小傢伙的父親親自找到了我,跟我說什麼他家裡還有一個小女孩,就算霍剋死在了貝爾薩城,他家的閨女也能為他們兩位老人養老送終……」
「唉……」
畢維斯將軍有長歎一口氣,沒有想到小霍克的老爹一語成讖,他們兩個老人只能依靠小霍克的姐妹給他們養老送終了。
「唉……」
韋爾斯將軍也長歎一聲,自己和畢維斯將軍駐守了貝爾薩城已經超過了十年,二千五百名貝爾薩城衛軍中,有多少人是自己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又有多少人就像自己家裡的子侄一樣親近……
在戰鬥的時候,在面對路易斯的時候,韋爾斯將軍可以完全不去想這些東西,完全可以按照一個將軍的身份去思考問題,但是在戰鬥中的間歇呢?還能夠對著這些年輕人的死亡視而不見麼?
艱難起身,韋爾斯將軍用盡全力,才緩緩地移動到霍克身前,彷彿是支撐他行動的那一口氣被散掉,韋爾斯將軍又一次跌坐下去。
「庫通」一聲,在戰後靜謐的城頭很是突兀,但是沒有多少人抬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麻木了,他們累了,他們也想開了,也許下一場的戰鬥中,自己就會跟小霍克一樣,躺在溫熱的鮮血中慢慢變冷!
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傷心的!
到了真神的懷抱之中,大家還是袍澤!
韋爾斯將軍跌坐在小霍克的身邊,靜靜地看了看他已經定格到年輕的面龐,輕輕一歎,伸出手,輕輕地將他的眼瞼闔上,讓他已經失去光彩的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和黑暗。
韋爾斯右手上沾滿了鮮血,霍克的,敵人的,自己的,誰又能分辨清楚,胡亂地向自己身上鎧甲上抹去,卻沾染了更多的鮮血,韋爾斯徹底放棄了清理的想法,只能等待著鮮血在自己的手掌上乾涸,也許等到那個時候,清理起來會相對簡單一點。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韋爾斯將軍的問話,讓畢維斯將軍低落的情緒,轉移到另一種低落之中。
「能怎麼樣?守城的物資一點都沒有了,弓箭手只能把敵人射過來的箭射回去,現在路易斯人也學乖了,竟然也不射箭,就這麼直愣愣地往上衝,現在弓箭手全都拿起刀劍上前拚殺了……」
畢維斯將軍看了一眼韋爾斯將軍,繼續說道:
「死傷也很重,自從四天之前路易斯人能夠衝上城頭以來,咱們起碼損失了一半的戰鬥力,就算是剩下能繼續戰鬥的,也是人人帶傷……」
「再這樣下去,破城是早晚的事情……」
畢維斯將軍的話,在靜謐的城頭飄蕩,讓城頭之上,有蒙上了一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