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突然明白了,當初布裡特拉為什麼灰頭土臉把自己搞得那麼淒慘,為什麼他衝出去那麼長的時間,竟然連最慢的一匹野馬都沒有追到,原來這個傢伙一直是用那匹快要老死的老馬練習的騎術。
那能練習得好麼!?
想想那匹老馬,別說什麼衝鋒了,就算是走的時間稍微長點,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布裡特拉利用它來練習?
估計也就是戰戰兢兢地坐上去,揮舞幾下長劍,就得下馬,要不然那匹老馬就能死在他的面前。
想到這,羅蘭忍不住一陣惡寒。
他算知道為什麼初遇布裡特拉的時候,這個傢伙的武器是傭兵用的雙手大劍,而不是騎槍了。
同樣,羅蘭也理解了,為什麼布裡特拉一直對野馬群馬王念念不忘,敢情這個土包子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好馬!
看著薅著提圖斯脖領子不依不饒的布裡特拉,羅蘭忍不住一陣苦笑,這叫什麼事啊?
「好了,布裡特拉,好好看看比賽,也許對你以後有好處……」
制止了布裡特拉非要拉著吟遊詩人決鬥的鬧劇,羅蘭等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即將開始的賽馬比賽上。
騎馬奔騰,射鵰引弓,這就是大草原人們的生活,所以賽馬射箭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和自然。
一聲令下,眾多的騎手策馬奔騰,風馳電掣一般難分軒輊。
身體懸空,重心前傾,完全靠雙腿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身體緊緊低伏在戰馬的後背上,盡量減少空氣中的阻力,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所有的騎手,動作如出一撤,就像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戰馬四蹄騰空,間或落地之時,將地上的泥土狠狠甩向後方。
高速奔馳的戰馬,一瞬間從眼前掠過,在視網膜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剪影,大部分人甚至都看不清楚馬上騎手的模樣。
布裡特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有身處賽場之中,才能真正體會到轉瞬即逝的速度,帶給人心靈上的震撼。
羅蘭對大草原人們的騎術早有心理準備,現在一看,果然當得起來去如風這四個字,心下瞭然,說大草原人們是生長在馬背上的人,真不是無的放矢,三四歲開始就騎在小馬之上追逐在大人的身後,果然騎馬這種事情,融入到了自己的血脈之中。
好騎手啊!
羅蘭心中暗歎一聲,忍不住對奧德裡奇部落派出來跟隨自己的二百名騎士,更加期待。
羅蘭忍不住想,等到自己帶著這些大草原的勇士回歸查爾斯帝國,將會掀起一種怎樣的狂潮!
賽馬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奧德裡奇部落騎手折桂登頂,大部落就是不一樣啊。
熱熱鬧鬧的賽馬之後,太陽已經懸掛在天空的正中央,正午的陽光帶來了一絲絲溫熱,卻還比不上參加那達慕大會人們的熱情。
大會最重要的項目——摔跤,馬上就要開始了!
大草原上的人們豪爽熱情,喝得烈酒,騎得劣馬,最崇拜的,還是個人勇武登峰造極的勇士。而摔跤,恰恰就是大草原人們對勇士界定的最重要標準!
別看那達慕大會一共有三個項目,射箭,賽馬,摔跤,射箭和賽馬雖然也能勾動人們的心思,調動人們的熱情,但是和摔跤這個項目一比,簡直就不算是什麼。
摔跤比賽還沒開始,越來越多的人就匯聚在主場地四周,人們高聲談笑,不斷著預測著摔跤比賽的最後結果,相熟的人還有可能因為看中不同的選手而大聲爭吵,相對平和一點的,拿出自己的財物和對方打賭,暴躁一點的,甚至直接就拳腳相向。
等到摔跤比賽正式開始,人群的吶喊聲,比上午的射箭和騎馬比賽高出十倍都不值。
一個個滿臉通紅,大聲呼喊,緊握的拳頭在空中不斷揮舞,就算是不小心砸到前面的人都沒有關係,因為被砸到的那個傢伙,全部心思也投入到摔跤比賽之中。
羅蘭等人作為奧德裡奇部落的貴賓,佔據了相當好的位置,自然能把摔跤選手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相對於所有人都看得如癡如醉,羅蘭反而覺得沒有多大意思。
身負古武絕學,把八極拳已經練至大成的羅蘭,看待摔跤比賽,感覺選手的很多技巧全是青澀。
明明一個勾腳再抬高三公分,就能完全破壞對方的重心,看就是偏偏壓低了下來。
明明對方一拳打來就是一招虛招,可偏偏就會上當。
這樣的比賽在羅蘭看來,還不如扎克利箭射草鼠看得有意思。
其實,這也是正常,就像一位象棋國手給兩個臭棋簍子觀戰,看得呵氣連天才是正常,如果要能看得津津有味,那才叫見了鬼了。
實在沒有什麼意思的羅蘭,和旁邊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從場地中溜躂了出來。
雖然布裡特拉非常想看看摔跤比賽,但是這個時刻,一名追隨者的責任感還是佔據了上風,心存不捨地從場地裡面走了出來。
艾倫一看羅蘭和布裡特拉都走了,想了想,自己也跟了出來。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跟隨著羅蘭。
羅蘭也沒有什麼目的,不過就是感覺沒意思,靜極思動,想隨便轉轉,想起老族長雅爾弗裡德曾經說過的話,也許大草原上能夠有什麼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就帶著布裡特拉和艾倫,走向了主場地的外圈。
外圈的情況讓羅蘭三人很無奈,羅蘭等人還是低估了摔跤比賽大草原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原本那達慕大會主場地的外圈,有很多大草原人擺出的小攤散落其中,可是摔跤比賽一開始,很多人就把自己的小攤交代給旁邊的人,而自己興沖沖地跑去看比賽,更有甚者,直接就把小攤子撤掉了。就算是由於種種原因,不得不守在自己小攤旁邊的傢伙,也都一個個拔著脖子向摔跤的場地張望。
羅蘭三人看著稀稀落落的小攤子一陣無語,不過這樣也好,冷冷清清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正是安安靜靜,羅蘭還在心中自嘲,沒想到在大草原,還領略了一次頂級奢侈店舖裡面才有的單獨服務的待遇。
既來之則安之,就一個字,轉!
羅蘭帶著布裡特拉和艾倫兩人安步當車,一個小攤接一個小攤地轉過去。
溜躂了一段時間,不管是羅蘭也好,還是布裡特拉和艾倫也好,三個人產生了一種新的無奈。
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轉的。
大草原的商貿,怎麼說能,還處於一種非常初始的狀態中。
不但交換的時候,更多地是以物易物,很少使用金幣,而且買賣的種類也相當單一。
坐在地上守著自己小攤的大草原人,更多地是將家中沒有什麼用處的東西拿出來,準備換上一頭羊或者一塊品相好點的毛皮。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能夠拿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就可想而知了。
一塊硝制好的牛皮,一小塊華美的絲綢,羅蘭甚至還看見有位大爺面前擺著一口髒兮兮地鐵鍋。
好吧,這些東西,在草原上,有可能是很實用的家什,畢竟這裡沒有鐵礦而且也不會生產絲綢,但是羅蘭要這些東西能有什麼用,換上一口鐵鍋,讓提圖斯給大家做飯麼?
失望慢慢爬上了羅蘭的臉,照這種情況下去,還不如回去看摔跤比賽呢。
可是即使羅蘭想回去,也不能夠了。
就在羅蘭三人在無聊地比較誰家硝制牛皮的手藝更好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從大會的主場地中回來了,看來摔跤比賽已經完了,現在回去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繼續轉下去,也許會有一些驚喜呢。
越轉越無聊,越轉越失望。
眼前永遠是沒完沒了的牛皮和巴掌大小的絲綢,能夠看見一塊桌布大小的絲綢,都算羅蘭三人沒有白轉,當然還有很多缺稜掉角的鐵製品。
羅蘭一度懷疑自己是來參加那達慕大會來了,還是參加破爛展銷來了?
羅蘭徹底絕望了,轉身,回去。
就在羅蘭忍不住想要罵街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身形。
魔法波動!
一股相當隱晦的魔法波動,就在前方不遠處!
要不是羅蘭經過了科赫家族的身體重鑄,魔法感知力大大增強,羅蘭甚至都會忽略這一絲絲的魔法波動。
仔細感應了一下,羅蘭緩步走向了一個小攤。
攤主是一位中年草原人,大草原人民特有的連鬢落腮鬍子密密麻麻,讓人一時之間看不透這位攤主的表情。
羅蘭掃了一眼他攤子上的東西,正經說,這位攤主的貨物要比其他人的好上一點,起碼除去很多鐵製品,還有很多精美造型的器皿。
羅蘭的目光被一塊鐵牌所吸引,方方正正一掌大小,那一絲絲魔法波動正是由這塊鐵牌散發出來的。
羅蘭心下奇怪,能夠散發魔法波動的,必然是魔法物品無疑,但是無論卷軸也好,魔核也好,所有魔法物品中,很少有鐵質的。
羅蘭把鐵牌拿了起來,仔仔細細翻看一下,可以確定這塊鐵牌裡面沒有魔法金屬的存在,那魔法波動是哪來的?
掏出隨身的手帕,將鐵牌上上下下擦拭了一下,這才發現在鐵牌之上有著極淺的紋路。
難道這魔法波動是從這些紋路中散發出來的?
一個名詞瞬間閃過羅蘭的腦海。
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