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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65章 預言 文 / 沐軼

    第165章預言

    葉知秋的話真的把韓祗和激怒了,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滿臉通紅,指著葉知秋咆哮道:「好!好!你說我課堂上講錯了,你說,我哪裡講錯了?你要是說不出來,你這樣狂妄無理的學生,我不教了!」

    葉知秋直視著他:「真要我說?」

    「你倒是想不說!」韓祗和冷笑道,「我這聽著呢!」

    跟葉知秋同宿舍的朱肱過來,拉了葉知秋一把,「算了知秋。」

    葉知秋也不想搞得太僵,笑了笑,正要回自己的座位,韓祗和不幹了,大聲道:「回來!你還沒有說我那裡講錯了,就想這麼算了?告訴你沒完!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來,我,我找吳王評這個理去!」

    葉知秋低聲道:「韓先生,我其實很尊重你,你在傷寒方面的成就非常高,所以,我不想讓你在這麼多學生面前丟臉,還是不說了吧。」

    葉知秋前面的話讓韓祗和聽著很舒服,如果他就這樣再拍拍馬屁,興許韓祗和就借坡下驢了,想不到葉知秋後面又跑出這麼幾句來,這韓祗和才三十出頭,正血氣方剛,哪裡受得了這個,氣得他當真是七竅生煙,桌子一拍,喝道:「你說,今兒個我還就不怕丟個臉了!你說!」

    葉知秋環顧一下四周圍攏的學生,一個個都興奮地瞧著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個學生敢挑戰太醫局先生的權威的,心想這葉知秋膽子也太大了,又有人心想,誰叫人家是國舅,姐姐是皇后,姐夫是當今皇上,頂你姓韓的又怎麼了?誰叫你不長眼,先熱惹人家來著,也不看看對象就張嘴亂說,看你這次怎麼下台!

    圍觀的按學生倒有一大半是等著瞧韓祗和熱鬧的。

    葉知秋正要說,旁邊龐安時低聲道:「大哥,別太過了。」

    葉知秋點點頭,轉頭望著韓祗和,見他面紅脖子粗的,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出他的諸般錯處,那他就恐怕沒臉再在太醫局呆下去了,而他的錯誤不是他學藝不精,而是受時代所限,不該用後世研究成果來欺辱前世醫者。

    想到這裡,葉知秋放平了心態,想了想,選了韓祗和講課錯誤中的相對比較平和的一個,同時放緩了語氣,道:「先生講傷寒論少陰病也就是寒化證,『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這一句的解釋,學生以為,有值得商榷之處。」

    「哪裡說的不對,你說!」韓祗和還是一副一命義憤填膺的樣子。

    「先生認為,整個少陰病怎麼能用『但欲寐』這麼一證就全部概括了呢?如果凡是『但欲寐』都是少陰病,那麼『太陽病,十日已去,脈浮細而嗜臥』,是不是也應該稱為少陰病呢?說明《傷寒論》這段文字,是闕文。——學生以為,『但欲寐』和『嗜臥』,不是一會事。」

    「怎麼不是一回事?」韓祗和皺眉道。

    「嗜臥是脈靜神恬,是邪去正安,病將痊癒的徵象,而不是病理的但欲寐。兩是有不同的。」

    韓祗和愣了一下:「就這個嗎?」

    「還有,先生用脈微細,但欲寐作為少陰病的提綱,太簡略,不足以包括少陰的主要症候,應該把『厥逆下利』也作為提綱。——學生以為,這種說法也值得商榷。」

    「哦?這種說法有什麼不對?」

    「以張仲景醫聖的醫術,不可能不會考慮到這一點,但是他沒有把『厥逆下利』歸入少陰提綱,是因為厥逆下利不是少陰病所獨有的,而少陰病也不一定都具有厥逆下利,如果列進去,反而會混淆了少陰病跟別的病證的區別。同時,只用這兩句話,反應容易區別。」

    韓祗和不知道是被葉知秋探討式的口氣降低了火氣,還是覺得葉知秋言之有理,而不是胡攪蠻纏亂說一氣,他到底也是個名醫,多少還是有些氣度的,捻著鬍鬚也放緩了口氣,瞧著他道:「為何只有來個反而容易區別?」

    「因為脈微細但欲寐是少陰心腎陽虛的本質反映,一旦發現病人有這兩種徵象,就知道病人心腎之陽大虛,就必須立即急救回陽,清下之類的方法,就不能再用,這樣不是更方便?學生拙見,不妥之處還請先生指教。」

    韓祗和捻著鬍鬚淡淡一笑:「我還道我說錯了什麼呢,原來是這個,你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只不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至於這個病案,卻還是要按照傷寒來治的,知秋,你的理論很有獨到之處,但是,還沒有經過驗證,我給病人看病,不能用沒有經過驗證的東西,我應該對病人負責,而不能像你爺爺,啊不,像孫用和老太醫那樣,用沒有經過檢驗的方子治病,結果把自己給套進去了,多不值啊!」

    「孫老太醫的方子是經過驗證的!現在官家給他已經平反,證明我先前說的是對的,溫病就是不同於傷寒,《黃帝內經》在這上面說錯了,所以孫老太醫才誤治了。」

    「給他平反,想必是因為他的兒子孫奇治好了官家的絕症,而是什麼溫病不同於傷寒!」

    皇家的病案那都是絕密的,外人不得而知,即使是太醫,不是自己負責診治的病案,也不能調取查閱,所以韓祗和雖然是翰林醫官院的醫官,曾經聽審知道孫用和給二皇子治療的那個病案,卻不知道後面孫奇治好官家的這個病案,只知道官家被孫奇治好了,官家給孫用和平反了,所以他才作出這樣的猜測。

    葉知秋聽孫奇說過治療的過程,但是,他不能說出來,而且,從孫奇的談話裡,他也知道,孫奇他們根本沒有因此採納他的觀點。而皇帝給爺爺孫用和的平反也只是就事論事,看中的更可能是孫用和本來正確的治療逆傳心包的方子,被他們亂用溫補和沒有炮製好的附子給破壞了,這才導致二皇子的病沒有治好,所以孫用和沒有過錯,這才給他平反,而不是因為他們已經相信溫病的確不同於傷寒。因此,皇帝在平反之後,並沒有下旨給翰林醫官院指令更改這個錯誤。既然如此,就算說給了韓祗和他們聽,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如果這件事只涉及理論上的爭執,他可以不理,但是,現在涉及病人治病,他不能置之不理,眼睜睜看著病人出現壞證,一旦誤治,導致的結果很難預料,那時候再來挽救,便有可能救無可救!

    葉知秋拿起桌子上的方子,大聲道:「韓先生,這個方子真的不能給這病人用,他是溫病,用這個表散溫燥的方子,會重傷津液的,到時候後果堪憂!」

    病人的父親蕭掌櫃一直聽著他們爭執,可是聽不懂,只知道這個少年郎中好像極力反對使用這個方子,而那中年醫官卻堅持要用。葉知秋雖然給全城郎中授課傳授仙方,但是也只有這些郎中認識他,普通百姓只知道有這麼回事,聽說他的名字,但是不認識他。所以這蕭掌櫃也不知道這位少年就是撲滅全城瘟疫的救星。

    作為病人家屬,他不關心什麼溫病是否不同於傷寒,他關心的是個方子能不能治好他女兒的病,關心的是葉知秋剛才說的這個方子堪憂的後果是什麼,忙賠笑道:「這位小哥,我閨女用了這個方子,會怎麼樣?」

    葉知秋瞧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女兒先會全身高熱,大渴大汗,然後頭髮會全部掉落,皮膚如蛇蛻皮,手足指甲都會挨個脫落!然後神昏譫語,滴水不能進!最後,亡陰暴斃!」

    一句話,頓時讓在場所有人都鎮住了,他蕭掌櫃更是目瞪口呆,小姑娘嚇得啊的叫了一聲,撲進母親的懷裡。

    韓祗和怒道:「知秋!你怎麼能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用了就知道!但是,我真心希望不要用!不要拿病人的性命去檢驗我的話!」

    「夠了!」韓祗和簡直煩透了,他來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學生,袍袖一拂,「就用這個方子!出事我負責!」

    「只怕你負不了這個責!」

    「你!」韓祗和氣得七竅生煙。

    旁邊龐安時急忙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唐慎微也幫著把他連推帶拉農到了座位上,葉櫻子和貞子也按住了他的肩膀。這邊,朱肱樂呵呵對韓祗和道:「先生,知秋他掉進地洞裡半個月,冰天雪地的,加上驚嚇,神志有些不穩定,您別在意!」

    韓祗和重重地哼了一聲:「這等紈褲子弟,當真朽木不可雕!——行了,都圍著作什麼?不用看病的嗎?」

    圍觀的同學都趕緊散開了,心中對葉知秋剛才所說都不以為然,但是,對他敢於這麼頂撞先生,都暗自咂舌。

    蕭掌櫃沒了主意,望著韓祗和。韓祗和捻著鬍鬚微笑道:「別擔心,就用這個方子,能治好你閨女的病的,放心!」

    年紀大的郎中當然更容易給人信任,蕭掌櫃聽韓祗和這麼說了,便放了心,拿了方子,到櫃檯抓藥,悄悄問了跟先生爭論的少年是誰,得知就是得神仙傳授仙方的國舅,夫妻兩個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偷眼看了葉知秋好幾眼,拿了藥方,這才看門乘車帶著女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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