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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3章 宿命 文 / 沐軼

    一眾丫鬟婆子低著頭不吭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見到葉知秋他們進來,急忙都跪下了。

    碧巧忙問道:「怎麼了?罵什麼呢?」

    邀月氣得高高的胸脯不停起伏,指著眾僕從道:「這幫不要臉的,風還沒刮起來呢,便要把家什都轉出去,找我准假。還有沒有良心!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全都攆出去,找些忠心的來,免得有了三災八難的,全都當縮頭烏龜!」

    葉知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歎了口氣,道:「趨吉避災,人之常情,他們要走,便由得他們吧!」

    一個老婆子跪趴兩步上來,磕頭道:「少爺,不是我們要走,只是把一些平素攢下來的貼己轉出去,免得到時候抄家……,呸呸!打你這張烏鴉嘴!」自己說著,打了臉頰兩下,這才接著說道:「只是怕到時候有什麼閃失,家裡人還指望我們在府上掙點錢養家餬口呢,體己轉出去了,我們自然是要守在府上的,老太爺、老爺、太太、奶奶,還有少爺小姐,對我們都當親人一般,我們哪有那黑心,在這當口走人啊,實在是不得已,還請少爺恩准啊。」

    她這麼一說,一眾僕從都跟著附和,磕頭咚咚的。

    邀月怒道:「不行!太太都沒把細軟轉出去,你們憑什麼轉出去?太太都不怕,你們怕什麼?真要是這天塌下來了,我卻也不阻攔你們,這天還沒塌呢,你們這算什麼?存心動搖人心,自亂陣腳不是?」

    那老婦苦著臉道:「姑娘,真要等到天塌下來,只怕就來不及了呀,老身在府上辛辛苦苦一輩子,就攢下來這點體己,還指望著養老的呢……」

    「便是天塌下來,也沒你們什麼事!抄也不會把你們的家資抄走,你們瞎操什麼心!」

    旁邊一個婆子嘟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城門失火還殃及池魚哩……」

    「你們……」

    「好了!」葉知秋一擺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咋地咋地!由他們去吧!」

    「多謝少爺恩典!」一眾人磕頭咚咚,爬起來,各自跑回屋裡收拾細軟去了。

    邀月跺腳道:「少爺,你這是,唉!」

    碧巧向著葉知秋說話,道:「大爺二爺他們園子也都忙著往外轉東西呢,也不是咱們一個園子,只是太太一直不願意,方才少爺去說了,太太也還是不肯。唉!」

    邀月哼了一聲,道:「不能任由這幫奴才胡來,別乘火打劫了,我得到門口盯著,不許他們亂拿。」說罷,急匆匆跑到跨院門口,兩手叉腰守著。

    葉知秋走回房裡,在大堂椅子上坐下,碧巧站在他身邊,兩人誰也不言語。半晌,葉知秋才道:「文硯呢?在不在?」

    「不定在收拾東西呢。」

    「那算了……」

    剛說到這,便聽到廊下有人跑了進來:「爺,您叫我?」正是貼身小廝文硯。

    葉知秋奇道:「人人都在收拾東西轉出府去,你怎麼不去忙?」

    文硯澀澀弟笑了笑,道:「我不轉。」

    「為啥?」

    「生死有命,幾兩破銀子,值不當的,府上老爺太太少爺待小的跟自家人一樣,小的自也是當作孫家人,那便是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葉知秋想不到這十一二歲的小傢伙,居然能說出這等話來,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當真是疾風知勁草,好樣的!」

    「多謝少爺誇獎。」

    「你現在去老太爺園子那等著,老太爺一回來,立即就來回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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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用和與兩個兒子一個長孫四人站在皇宮門口,眼看著眾位翰林醫官一個個低著頭面色漠然從身邊從過,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不禁長歎一聲。

    身後有人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孫用和轉身瞧去,卻正是這一場大難的挑起者高保衡!

    高保衡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捋了捋下巴黑黝黝的鬍鬚,面頰上有幾分得意,緩步走了過來,道:「孫老太醫,高某勸你,還是認罪服法吧,免得費事。」

    孫用和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高保衡道:「今日論辯,結論已經昭然若揭,難道孫老太醫一定要不見棺材不掉淚?」

    孫奇怒道:「姓高的,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我自然要得意!我能為三位皇子申冤雪恨,告慰他們在天之靈。自然是要高興的。」

    「什麼申冤雪恨?」孫兆也怒道:「你是說家父謀害三位皇子?你這是血口噴人!」

    高保衡冷笑:「是不是血口噴人由不得你我,那得由事實來定,用方有誤,誤失人命,若是布衣百姓,那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三位皇子,那可是十惡重罪。勸你還是回家安頓安頓,準備料理後事吧!哈哈哈……」說罷,揚長而去。

    孫用和站在那裡,一陣風吹過,頭上長翼烏紗帽竟然被吹掉了,一路滾了出去。孫永軒急忙追上去揀起來,連吹代拍,拿了回來,躬身兩手遞給爺爺孫用和。孫用和沒有接,站在那裡,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頭上的銀髮也散亂了,絲絲的飄著。

    旁邊孫奇從兒子手裡接過烏紗帽,拍了拍,端端正正給父親戴上。

    孫用和這才如夢方醒,一言不發,大步流星往前走,來到停放車轎的地方,鑽進了官轎。孫奇和孫兆也分別進了自己的官轎,孫永軒則上了馬,吩咐起轎,一眾人忽悠著離開了皇城。

    回到孫府,望見的景象讓他們簡直目瞪口呆,只見滿院子的人都扛著包袱抬著箱子,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的。

    孫用和長歎一聲,把轎簾放了下來,眼不見心不煩。孫奇卻是怒了,吩咐停轎,下來指著那些奴僕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東西抬到哪裡去?」

    奴僕趕緊放下東西,躬身答道:「是大太太吩咐的,把這些送到大太太娘家存放,以免將來被抄家抄走……」

    「放屁!」孫奇氣得全身發抖:「誰告訴你們要抄家?誰說的?」

    「是……,是二太太說的。府上都在轉東西呢……」

    孫奇猛轉身,瞧著孫兆。孫兆正挑著門簾往外瞧,他昨晚上跟自己妻子說了,叮囑她不要告訴別人,自己個悄悄把東西轉出去就行了,不料還是走漏了消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不禁臉上變色,瞪眼道:「胡說!誰說是二太太說的?嗯?」

    那僕從嚇得趕緊閉嘴,低著頭。

    孫用和在轎子裡說了句:「走吧!」他的轎子忽悠著進了院門。孫奇指著那些奴僕道:「立即把東西給我抬回去!誰再敢把東西拿走,不管是誰,不管是哪個園子的人,通通亂棍打死!」

    一眾僕從急忙答應著,慌亂地把東西往回搬。

    孫奇他們轎子跟著孫用和來到正堂,這是孫用和的住處。孫用和下了轎,也不看他們,只是低著頭邁步進去,過了穿堂,一直來到正屋大堂,在椅子上坐下。

    孫奇、孫兆和孫永軒三人跟了進來,在兩廂站立,也低著頭,誰也不說話。

    老管家李有才親自泡了茶端上來,放在孫用和身邊,望著站著的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端茶。

    孫用和彷彿這時候才發現他們三個在屋裡一樣,道:「坐吧,都坐吧!」

    三人這才在兩邊椅子上坐下。

    孫用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今日聽審,你們覺得咱們勝算幾成?」

    孫奇欠身道:「父親用方一直非常謹慎,三位皇子的處方,並無明顯不妥之處,應該抓不到咱們什麼把柄的。」

    孫兆也勉強笑著符合。

    孫用和目光落到了長孫孫永軒身上:「你的看法呢?」

    孫永軒沉吟片刻,起身躬身道:「孫兒以為,今日之事,不容樂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處方審慎嚴密,醫官都沒有提什麼不同意見,所以倒也無妨,只是二皇子的處方,爭議很大,孫兒冷眼旁觀,見那姓高的一番言論,引得不少醫官點頭,只怕頗覺值得商榷。所以,我們還是應當重點研討這二皇子的方子,想好完全對策,明日才好應對啊。」

    孫用和緩緩點頭:「是啊,以你之見,這方子,可有不妥之處?」

    孫永軒急忙躬身道:「爺爺、伯父和師父在上,孫兒不敢擅言評判。」

    「叫你一起去,便是因為你是孫輩裡醫道最深,人也沉穩,處事冷靜,善於觀察,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若是被人抓到了把柄,那可就一敗塗地了!」

    孫奇瞧了兒子一眼,道:「老太爺讓你說,你就說吧!」

    「是!」孫永軒輕咳一聲,道:「圍繞二皇子的診治,爭議其一者,辯證。爺爺最初辯二皇子的病為風寒表證。對此,孫兒冷眼旁觀,沒有什麼爭議,只是後面突然出現壞證,而對壞證的辯證,爺爺辯證為類似陽明腑實證。究竟是什麼病症,只怕就是爭議的關鍵,我瞧不少醫官都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其次,是用方,爺爺用方是否妥當對證,肯定又是爭議焦點,孫兒聽今日爺爺闡述用方思路,覺得很是對症,但是,冷眼觀瞧高保衡,似乎已經找到了爺爺方中的破綻,這個破綻,也不用多想,自然就是方的來處,——這方是爺爺的經驗方,而不是經方,能否將經驗方直接用在皇子身上,只怕便是爭議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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