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合作……如果做成外商獨資項目,行不行呢?彭大縣長!」傅曲穎嫵媚的眉宇間掠過一絲狡黠,笑了起來。
彭遠征一怔,沉吟了起來。
他的初衷是搞成中外合作項目的,由縣國資委作為出資人,組建一個像雲水資產管理運營公司那樣的法人企業,然後由這個企業與華商企業進行合作(當然以對方為主),公共財政參與進去,也有助於實現縣裡的一些意圖。比如在吸納本地勞動力就業方面,縣裡可以參與一定的意見進去。
可傅曲穎這句話一出口,他馬上就意識到,恐怕從一開始,華商集團打的就是獨自運營的主意——想想也是,華商集團在大陸投資的幾個項目,全部都是獨資項目——這大概也正是華商集團的投資風格。
彭遠征心念電閃,兩相權衡。對於鄰縣而言,這個項目的性質是中外合作或者外商獨資,都無關緊要,但是……
他抬頭笑了笑,「曲穎,容我也考慮考慮?同時,這事兒我還得跟韓書記再匯報一次,聽聽領導的意見。」
傅曲穎聳了聳肩,「行啊。我們華商集團在外投資,基本上都是獨資項目,很少有合資項目,因為我們當年在南洋吃過一次大虧,教訓非常深刻。跟對方一家企業合資經營,結果……算了,不提這事兒了!」
「總之,我認為,這種項目還是我們獨資建設經營為好。如果合作敲定,我們會在鄰縣註冊成立一個專門的公司。將來,說不準我們還會參與你們當地的其他項目。」
傅曲穎緩緩起身走到窗戶底下,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景,幽幽道:「真是好大的雪。我長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銀裝素裹天地妖嬈的壯觀景象。我想出去走走,彭大縣長,可有閒情逸致陪小女子賞賞雪景?」
彭遠征笑笑,「行。咱們出去轉轉,下午如果停了雪,我個人請你去農家吃烤全羊如何?」
傅曲穎笑著,「行啊,我就等你說這句話呢。你稍等,我換件衣服。」
彭遠征哦了一聲,起身就離開了房間。他在傅曲穎的房間跟她談話,既然人家要換衣服。他當然是要迴避一下的。
不多時。傅曲穎就換了一身精幹的運動裝出來,外面套著一件乳白色的羽絨服,頭上還戴著一頂粉色的毛線帽子。有一個毛茸茸的穗頭垂下來,給人一種嬌俏可愛的感覺。
說實話,傅曲穎並不是那種溫婉如水的窈窕淑女類型。亦非明眸皓齒的楚楚可愛類型,更非王安娜那種外向奔放煙視媚行的風情萬種類型,但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言行、潤人無聲,比馮倩茹少了幾分高貴,但多了幾分嬌媚。
「走吧,我的彭大縣長。」傅曲穎眼眸中掠過一絲得意。
她終於在方才彭遠征那瞬間的「驚艷一瞥」中找回了一絲本原的自信心,她無論是家世還是個人品貌都是萬里挑一,身邊追求者、愛慕者無數——南洋工商業界那些豪門公子哥兒。哪一個在她面前不是趨之若鶩?如果彭遠征繼續將她視若無物,那她心裡還真是有點不太服氣了。
但彭遠征的驚艷反應只有一瞬,馬上就又恢復了平靜。他這幅「寵辱不驚」的樣子,讓傅曲穎心裡多少有些失望,忍不住心裡嘟囔了幾句。
她倒也不是對彭遠征有什麼想法,更不是犯花癡,只是她習慣了走到哪裡都被男人追逐包圍逢迎。習慣了鮮花與掌聲,乍然遇到彭遠征這樣一個「軟硬不吃」的「貨色」,反差太大,她還真是不太習慣。
……
這場雪,其實初下雪時。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就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隔著丈把遠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幾個小時的時間,雪已經很大很大了。遠遠望去,雪蓋滿了賓館和幾個村莊的屋頂,馬路上滿是厚厚的雪痕,阻塞了道路與交通,而路邊的樹木,有些則被大雪壓斷了樹枝。
兩人並肩走出賓館大堂,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踩著厚厚的積雪,慢慢向賓館外行去。看得出,傅曲穎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壯美的北方雪景,那種發自內心肺腑的興奮勁兒基本上是偽裝不出來的。
她如少女一般在雪中撒歡奔跑著,興奮清脆的笑聲劃破了這山間的沉寂。見她沿著雪漫的山路往山上行進,彭遠征皺了皺眉大聲道:「別往上走了,雪大,看不清楚道路,會出危險!」
傅曲穎正在興奮之中,哪裡還能聽得進彭遠征的話。她繼續向上走著,當然也沒走多遠,就停下來,小心翼翼地靠在路邊一棵枝椏上滿是雪花的山槐樹跟前,揮揮手笑道:「遠征,麻煩你幫我拍幾張照!」
彭遠征答應一聲,抓起傅曲穎的相機就卡嚓了幾張。
拍完照,傅曲穎扭頭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拐角的斜坡,站在那裡背景正好是後面的茫茫山巒和穿了銀裝的蒼松柏海,就指了指笑道,「那個位置不錯,再幫我拍幾張!」
彭遠征向下掃了一眼,見下方是一個不太深的溝壑,正是當地農民的一塊田地,高度也就是四五米的樣子,應該不會出什麼危險,就點點頭,示意她可以照。
傅曲穎嘻嘻笑著坐在了雪地上,雙手抱膝,背靠茫茫群山,取景倒也不錯。彭遠征拍了幾張,感覺還算是滿意,正要抬頭跟傅曲穎說可以了,突然聽其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然後還沒有等彭遠征反應過來,她就一腳踩空,裹夾著雪泥從坡上滾了下去。
彭遠征吃了一驚,趕緊將手裡的相機撇開,急切間也顧不上尋覓路徑,也順著山坡滑了下去。
好在有厚厚的積雪,坡度又不高,穿得也厚實,傅曲穎沒有受太大的傷。
傅曲穎形態狼狽地躺在雪窩裡,一隻腳還纏繞在一從乾枯的籐蔓中,而臉上滿是雪泥,眼眸中驚恐萬分。
彭遠征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血跡和污垢,走上去俯下身來歎了口氣道:「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傷到什麼地方?」
傅曲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哽咽著輕輕道:「拉我一把,我感覺腿不敢動了!」
……
驚魂未定的傅曲穎確定自己的腳踝扭傷了,反正疼的根本站不起來。她坐在雪地上,臉色一片蒼白。長了這麼大,還從未受過這種驚嚇。
彭遠征無奈,只得蹲下身來輕輕道:「上來,我背你!」
傅曲穎猶豫了一下,尷尬道,「要不你扶我走,我再堅持堅持!」
「堅持啥啊,快點!」彭遠征拍了拍手,「快點!上來!」
傅曲穎咬了咬牙,還是紅著臉趴在了彭遠征厚實的背上,然後就被彭遠征抓住兩條纖纖**,背著上了路。
背著傅曲穎上坡,根本不現實。滿是積雪土質鬆軟非常濕滑,別說背著一個人,就是彭遠征自己上去也很吃力。如今只有沿著坡下向下走,進入這片山地農田後的村莊,然後從村莊裡繞上公路,再從公路上走回賓館。
直線距離只有四五米,但卻不得不繞一個大圈子。
彭遠征背著傅曲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中,慢慢向著不遠處炊煙裊裊偶來一聲犬吠的村莊走去。傅曲穎不好意思地伏在他的背上輕輕道,「對不起啊,辛苦你了,我……要不放我下來走吧。」
彭遠征沒有吭聲,其實他心裡也很鬱悶。
走了一會,傅曲穎突然幽幽道:「相機還在不在?」
彭遠征苦笑,也沒有回頭道:「你放心吧,相機在上面,一會讓人去找回來,這種天氣,山路上沒有人,你就是一塊金子,也沒有人拿!」
傅曲穎嘻嘻笑了笑,「我是想留下這些照片呢,對我來說,這可是一次終生難忘的紀念!」
距離這個村莊的村口沒有幾步遠了,村裡的狗開始接二連三地狂吠,一隻狗叫,其他的狗都跟著叫,兩人的人還沒進莊子,就搞了一個雞飛狗跳。
傅曲穎皺眉輕輕說著,「怎麼養這麼多狗呢,叫起來怪嚇人的。」
彭遠征沒有接她這話茬,沿著厚厚積雪的村莊路徑向裡行去,不多時就看見幾間像是鄉村衛生室的破舊磚瓦房,他長出了一口氣,緊了緊手,背著傅曲穎向前大步行去。
彭遠征扶著傅曲穎敲了半天的門,一個30多歲的男赤腳醫生才打開了門,好奇地打量著兩個人,操著本地的土話問道:「大雪天的,你們城裡人還跑來爬山?摔了?進來吧,我幫你看看!」
傅曲穎有些猶豫,她看這赤腳醫生蓬頭垢面的樣子,就失去了就醫的興趣。可彭遠征卻又一把將她橫抱而起,不由分說,就掀開棉簾子走了進去。
屋內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彭遠征將傅曲穎放在凳子上,那赤腳醫生示意彭遠征把傅曲穎的鞋襪脫下來。
彭遠征猶豫了一下,剛要動作,傅曲穎就紅著臉扯了他一把,低頭自己有些吃力地脫了鞋襪,露出一隻光潔鮮嫩的腳來。
這隻腳是如此的嬌嫩動人而有光澤,而腳趾甲上還塗著鮮艷的指甲油,那赤腳醫生在鄉間何曾見過這個,忍不住看得有些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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