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另外一個別墅區門口。
還沒有等徐子華的車停穩,徐子涵就氣吼吼地推開車門,跳下車來。
徐子華嚇了一跳,趕緊將車停靠在路邊,下車怒道,「子涵,你瘋了?剛才多危險?」
「哥,你真是窩囊廢!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這麼喜歡馮倩茹,為什麼不當面跟她說清楚?為什麼不當面質問她,為什麼移情別戀愛上別的男人!」
徐子涵雙手掐腰,大衣敞開著,露出裡面乳白色的羊毛衫,任憑北風吹拂,也忘卻了寒冷。
「你胡說些什麼?什麼叫移情別戀,別說得那麼難聽!人家倩茹從來就沒有跟我開始過,談什麼變心?是我自己當初迷戀著出國,失去了最寶貴的機會……」
徐子華有些羞惱地揮揮手,「我的事情,你別管!」
「反正這個彭遠征不是什麼好東西,是他搶走了倩茹姐,如果不是他,倩茹姐肯定會等你回國來的……」徐子涵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道,「哥,你不該放棄啊,他們還沒結婚,你還有機會的!」
「只要倩茹幸福就好——既然她現在過得很好,我為什麼要去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徐子華有些哀傷地歎了口氣,逕自鑽進車裡,向自己的妹妹揮揮手,然後開著車駛進了別墅區。
……
……
西山革命公墓。
給看門的老頭留下身份證和一百塊錢的押金,馮倩茹打頭,彭遠征提著祭品和紙錢緊隨其後,進了空曠無一人的墓園。
進入公墓之後,且不說馮倩茹心情的傷感和沉重,但是墓地裡淒冷孤寂的氣氛,就足以讓人保持沉默寡言了。墓道上落葉遍地,旋即被凜冽的北風席捲而起,在半空中歇斯底里地飛舞著,又飄落在不知名的某坐墳頭上。
三兩聲烏鴉的嗚咽偶爾傳來。彭遠征渾身發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上千座墓地,如山如林,墓道彎彎繞繞,只有兩個人行走於其間,固然是這個陽光還算明媚的寒冬下午,腳步都有些凝重。
到了馮倩茹生身父母的墓地前,馮倩茹慢慢停下腳步。凝視著墓碑。半響。她從彭遠征手裡接過祭品,然後小心翼翼地擺在墓台上,還點燃起一炷香。
「遠征哥。你知道我當時得知自己不是爸媽親生女兒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萬念俱灰,想要從樓上跳下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幾個月,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無論爸媽怎麼哄我、寵我,我的心裡都充滿著排斥。」
「好在過了幾個月,我終歸還是想通了。無論爸媽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養育了我這麼多年,對我情真意切,我沒有權力讓他們傷心,我更不能傷他們的心!」
馮倩茹傷感地投入彭遠征的懷抱。喃喃訴說著,也似乎是在向她的生身父母傾訴。
「倩茹,其實不論是你的親生父母,還是現在的爸媽,都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快樂。其實你很幸運,擁有著一家人的寵愛……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你都擁有爸媽完完整整的愛。」
「而我。自打記事起,就只有母親。那些年來,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非常艱難。沒有人關心我們,沒有人看得起我們……但媽媽總是很堅強。她每天都要給我講爸爸生前的故事,她不惜一次次戳破自己的傷口。也要讓我感受和銘記父親的存在——從那時起,我就明白,父親雖然不在了,這只是命運的不幸,但父愛始終是伴隨著我存在的!」
「所以,倩茹,你要明白,雖然你的生身父母不在了,但他們對你的愛始終是存在的!如果他們九泉之下有靈,也希望您能幸福快樂地生活著!」
彭遠征緊緊抱著馮倩茹,柔聲說著,他的話就像是冬天裡的一股暖流,慢慢流淌過她的全身,讓她心底油然而生出幾分感動和溫情,同時心底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遠征哥,謝謝你。有爸媽,有你,我很滿足了。」馮倩茹也緊緊地反抱著彭遠征,兩人默然相擁,在風中靜靜地佇立著。
……
……
兩人從墓地回來,馮倩茹的心情好了很多。兩人又去商場隨意買了一些年貨回家,在別墅區門口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越野車旁,站著一個身材修長體態婀娜穿著一身黑色皮衣皮裙的年輕女孩,精幹短髮,渾身上下發散著野性的氣息。
正是剛才離去的徐家的孫女兒,徐子華的妹妹徐子涵。
徐子涵73年生人,屬牛,今年正好20週歲,還在京城外國語大學上學。
馮倩茹下車來笑著招呼道,「子涵妹妹,你怎麼在這?」
徐子涵淡然一笑,「倩茹姐,我想找遠征大哥談談,好嗎?」
馮倩茹一怔,旋即皺了皺眉,小聲道,「子涵,你找遠征談什麼?你們……」
馮倩茹心道你們才剛認識,一面之緣,方才也不是很愉快地會面,有什麼好談的?她瞭解徐子涵有些狂野的性格,也猜出她想要跟彭遠征談什麼。
徐子涵大步走到一旁,敲了敲車窗。
彭遠征無奈,只得下車來笑笑,「找我有事嗎?」
「我要找你談談。」徐子涵說著,一步上前就抓住彭遠征的手腕,向自己的越野車行去。
彭遠征惱火地一使勁,掙脫開她的手。
徐子涵回頭來冷笑,「是個男人,就跟我過來!」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回頭向馮倩茹柔聲道,「倩茹你先回去,我跟她談談——沒事的,一個小丫頭,吃不了我!」
彭遠征向越野車大步行去,見彭遠征上了車,越野車開動駛離了別墅區,馮倩茹這才皺著眉頭開車回了家。
徐子涵將車開得飛快,沒有進入市區,然而向京郊的一條環城公路駛去。彭遠征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扭頭望著一臉不忿之色的徐子涵,淡淡道,「徐小姐找我什麼事,可以說了。」
徐子涵猛然一踩剎車,將車驟然停在路邊,怒道,「彭遠征,你橫刀奪愛,當了第三者,破壞了我哥和倩茹姐的感情,你知道嗎?」
彭遠征輕輕一笑,「徐小姐這話我不愛聽。什麼叫橫刀奪愛?什麼叫第三者?你哥和倩茹有過開始嗎?而就算是你哥跟倩茹有過一段感情,但現在,倩茹愛的是我,而我也同樣深愛倩茹,我們過了春節就準備結婚。你現在這樣,純粹是無理取鬧。」
「你別強詞奪理!你認識倩茹姐才幾天?我哥跟倩茹姐從小青梅竹馬,多少年的感情?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語、背後搗鬼,倩茹姐怎麼可能喜歡上你?」
徐子涵橫眉怒目,瞪著彭遠征。
彭遠征忍不住笑了,「小姑娘,那不是感情,頂多是一種友情。倩茹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如果倩茹喜歡你哥,我怎麼還會有機會?徐小姐,咱們兩家關係不錯,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情破壞兩家的世交情誼……」
「好了,我還有事,你開車送我回去。」
徐子涵冷冷一笑,「你想得倒美!本小姐不是你的司機!」
說著,她猛然鬆開離合,一踩油門,越野車就嗚嗚著衝了出去。
外環公路上沒有一輛車,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要過年的緣故。徐子涵嘴角輕抿,勾勒起倔強的弧度,她死命地踩著油門,將車開得風馳電掣一般。
車在公路上呼嘯而過。
彭遠征大驚,怒吼道,「你瘋了,趕緊停車!這樣很危險!」
徐子涵不管不顧地繼續踩著油門,似乎要通過飆車來宣洩自己內心巨大的不滿情緒。
彭遠征看勢不好,一手去奪徐子涵的方向盤,同時半抬起身子伸過一隻腳去,勾起徐子涵的腳來,然後就踩向了剎車。
徐子涵奮力掙扎著,方向盤扭來扭曲,而車身則晃來晃去,隨著彭遠征勉強奮力踩下去,越野車扭動了一下,猛然衝撞在了一旁的護欄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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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五點多了,夜幕慢慢降臨。
馮倩茹焦躁不安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宋予珍從樓上下來笑著問道,「倩茹,遠征呢?」
「媽,我感覺好像出事了——剛才,徐家的二丫頭過來,說要跟遠征哥談一談,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我擔心……」馮倩茹撲過去投入宋予珍的懷抱,聲音輕柔而急切。
宋予珍皺了皺眉,「那丫頭找遠征幹嘛?哎……這個小辣椒,性子太野,怕真是會出什麼事來!」
宋予珍輕輕推開馮倩茹道,「媽給徐家打個電話問問,看看那丫頭回去沒有。」
宋予珍的電話打到徐家,但得到的消息卻是徐子涵也不在家。宋予珍扣了電話,扭頭望著馮倩茹,「倩茹,應該也不會出事吧?她找遠征幹嘛?為她哥?」
馮倩茹幽幽一歎,「媽,我還是打個電話跟徐子華說清楚吧。」
「倩茹,你不用打,也不用說什麼。」宋予珍拍拍馮倩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遠征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孩子,他會處理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