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那位至高無上、站在信仰頂點的教皇陛下平時起居辦公的房間,同樣被稱為「最終教條」,它曾存放「朗基努斯之槍」,並是信徒眼中「世界的中心」。
而此刻墨菲斯面前的這道門,位於一個陰暗的、身處地底而不被人所知的洞穴之中,卻有著和梵蒂岡那個房間相同的稱呼。
原因?
因為它的存在,於黑暗生物眼中,才是真正「黑暗世界的中心」。
隨著權杖的抬起,空氣中有劇烈的魔法波動閃過,厚重的石質大門應聲打開,毫無遲滯。
這裡是所有歷屆克雷芒族長於上任或卸任時才有資格進入並禱告的「最終教條」,甚至克雷芒家族的大多數高層都不知曉它的具體位置——而現在,卻敞開在了墨菲斯面前。
薩弗拉斯權杖開始了微微的嗡鳴,墨菲斯已經徹底無法抵抗腦海中那命令般的話語,直直走向前方,雙手舉起權杖,於黑暗之中徑直將其插入了一個未知凹槽之內。
驟然亮起的光芒於瞬間照亮了石室內的一切,讓並不寬敞的石室顯露出了驚人一幕。
「卡!」
權杖被卡緊的聲音過後,整個地底世界…驟然靜默一瞬。
正在釋放一個二十九級法術的桑德蘭面露疲色,揮手間耀眼的火光將眼前超過百頭魔獸吞噬,劍師拚死抵擋著如洪流般衝擊的魔獸,卻體力漸漸不支,精靈的箭雨覆蓋力度逐漸減小,顯然箭矢瀕臨用盡,而就在這時,一道無聲的衝擊讓整個戰場徹底安靜了一秒鐘。
彷彿耳朵突然間被什麼東西堵上般,爆鳴聲、嘶吼聲和分離砍殺的喊叫聲驟然消失,無聲的世界讓所有人為之愣怔。
留下無數屍體在山谷口累積成堆的魔獸群集體如同被精神衝擊一樣停在原地,迷茫的望向了四周。
「反擊!」
桑德蘭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不會錯過任何擊潰敵人的機會,在精靈們尚未再次拉弓集射時,六位法師統一的一次「空氣衝擊」,頓時讓已經衝入山谷的魔獸們後退十多米,繼而緊跟上的劍師們舉起短劍奮力砍殺,牢牢將戰線穩固。
而視線轉回墨菲斯所在的密室,原本黑暗的神秘「最終教條」被從穹頂灑下的淡淡光明照亮。
球形。
這個中空如半球般的石室沒有之前那些房間內部特有的古西迦風格,卻是極為原始的圓弧線條,權杖直直立於地面凸起的石質平台之內,紋絲不動而緩緩放射光芒。
地面一塵不染,光潔如鏡,四壁同樣光滑,上面繪有一些風格極為原始的圖案和簡單的字眼。
「聖墓」。
鬆開權杖的墨菲斯向後退了一步,那雙眼的黑霧褪去些許,卻頃刻間面色慘白如紙,險些直接坐在地上——他竭盡全力撐住身體,意識模糊的望向四周,最終視線定格在了「聖墓」的字眼上,因為語言傳承的關係,這些特殊用語的字眼在古西迦語中和在拜占庭語中並無分別,所以這個墨菲斯唯一能辨識的詞彙讓他大致明白了自己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轉頭四望,屋子裡最顯眼的,當屬一個厚重而形狀樸素的長方形石棺。
「聖徒墳墓?」
他抬起頭望向球形的穹頂,目光又轉向了被插在地面底座上嚴絲合縫的權杖,神情驟然劇變!
薩弗拉斯權杖出自何處?原本並不關心這個問題的墨菲斯在後來逐漸清楚了一個恐怖事實——它是血族的始祖,歷史上第一位吸血鬼該隱的手持之物!
史料記載這柄權杖由該隱所製造,而該隱是什麼人?《舊約?創世紀》中亞當與夏娃的第一個兒子!
他是「世界上的第三個人」。
因對上帝產生了懷疑,他被惡魔路西法蠱惑——路西法是什麼人物?因為意志與神等同而率領天界三分之一天使叛變的惡魔之王!
該隱就是跟隨這位站在神祇對立面的大惡魔周遊宇宙萬物,以為瞭解一切卻最終遺漏「死亡」二字。而隨後在一次對上帝的獻祭之中,他的兄弟亞伯為神祇奉獻了宰殺的羔羊,而他則奉獻了自己採摘的果子,最終萬能的神祇接受了亞伯的獻祭,卻拒絕了該隱。
這位因路西法引導而自認為妄知萬物的人類產生了無盡的「嫉妒」與「仇恨」——他不知「死亡」為何物,失手殺死亞伯,最終被上帝降罪,以血族始祖的形態沉睡在了世界某處,永駐於世,永生不死。
不死
墨菲斯此刻再傻也明白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該死的。」
他直起腰,想去拔掉那矗立的權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虛弱不堪甚至不如孩童,兩步邁出竟然身體撐不住而癱軟在地,咬牙前進,墨菲斯伸手就要觸碰到那權杖,但四周逸散的密實能量屏蔽卻完完全全將他的手指擋在了外面!
無論怎麼努力,他的手指始終距離權杖保持著十厘米的距離,抬起手臂攻擊底座,卻被結結實實的彈開,甚至連墨菲斯的身體都被能量護盾的衝擊轟的向後仰倒——
睜開雙眼,渾身癱軟的他望著頭頂不知從哪裡出現光源的穹頂,試圖翻身而起的動作卻因為眼前出現的一幕而徹底僵硬。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那石棺之上,靜靜的坐在石棺邊緣,半透明狀的身體有著一身略顯寒酸的布衣,單手托腮,面容蒼白,可是身材和容貌卻讓墨菲斯不可避免的聯想到了「完美」二字。
即便是曾經雕塑「大衛」的米開朗基羅,恐怕也無法塑造出這樣一個完美符合黃金比例的英俊人類吧?
「該該隱?」
墨菲斯不可避免的聯想到了眼前人物的身份,遲疑著說出了這個名字。
蘭帕德領地,爾多斯城。
黯刃騎士團團長布朗率領整個騎士團最精銳的三百名大騎士奔赴到了這個西塞林城西邊目前面對黑格爾軍隊的城市,因為沒有配備任何扈從,整個部隊的行軍速度達到了史上最快,幾乎在兩天不到的時間內便趕到了這個已經聚集了附近帕斯城貴族上千名步兵和六百名騎兵的部隊,而西北方溫利城,在面臨黑格爾的攻擊威脅下竟然做出了豎壁清野的決定,全員從後方撤離城市,所剩兵力同樣凝聚到了布朗所在的爾多斯城。
這樣做的意圖大騎士布朗很清楚,放棄一座實用價值不大的溫利城,將附近所有兵力凝聚,並以局部的兵力優勢去擊潰黑格爾部署在爾多斯城外的部隊,不得不說這樣做的方式是目前一位統帥能做出的最正確選擇——在他看來,這場仗如果照現在的局勢,那還有的打。
在黯刃騎士團主力抵達爾多斯城的第二天,這座城市的步兵兵力達到了兩千三百人,騎兵兵力達到一千二百人——當天下午,一份戰鬥計劃被兩位高階魔導師送到了布朗手上,這份戰鬥計劃一上來就全權將指揮權暫時委任到布朗身上,並對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做出了詳細的安排——看過這份計劃後布朗只能歎氣,因為他發現自己連多餘的幕僚官都不用,只需要近乎無腦的執行手中的計劃書便夠了。
和以往布朗所經歷攻擊行動不同的是,按計劃,自己將要在夜晚帶兵進攻不到十公里外的黑格爾軍營——對方剛剛從黑格爾本人所在的大部隊趕過來,還沒有來得及派出超過十隊斥候輻射偵查,所以對於敵人而言,目前爾多斯城有多少軍隊他們一無所知。
兵貴神速的意義即在於此,而在布朗接到任務計劃書的第二天深夜,整整一千二百人的騎兵隊伍踏著月色朝著西南方疾馳而去,一千五百名步兵手持被燻黑的加固型塔盾正面撲向了黑格爾軍所在的那處地勢略高的山坡。
無人手持火把,因為今夜夜空晴朗,圓月。
兩位法師單獨騎馬從東南側繞過步兵方陣,以「吸音結界」讓步兵和騎兵的前進聲音近乎消失,黑格爾大軍軍營所處的位置位於平原之上的一處山坡,面對爾多斯城視野開闊而易守難攻,看得出統領這支總人數達到兩千人部隊的指揮官有著謹慎而細心的作風,即便是在夜晚,同樣派出了至少六支斥候隊伍沿軍營外圍檢視敵情。
這意味著阿什坎迪派出的軍隊一旦接近到五公里範圍內,便要承受被斥候發現並即刻匯報的風險。
而作為整個作戰計劃的總指揮官,她似乎並沒有在乎這一點。
一千五百多名士兵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敵陣,雖然手持塔盾,但從進入對方軍營五公里範圍內到被偵查的斥候察覺,已然邁進了近一公里路程,而當身騎快馬的斥候將消息帶回營地、整頓軍隊並列陣做出迎擊之時,步兵方陣已然來到了黑格爾軍營一公里外地勢略低的平原之上。
並且,停止前進。
這一千五百名士兵中有五百多人是身高體壯的精銳士兵,他們每人扛了一面臨時包了兩層鐵壁並用木板加厚的塔盾,剩下的人攜帶的則是輕便型的木質拒馬,在隊伍停止在這片山坡之下後,士兵們立刻將拒馬插入地面,在隊伍四周形成了防止騎兵突進的保護層,正面前排的所有士兵舉盾,將前方護了個結結實實。
這完全就是一幅烏龜縮殼的架勢,但是還未等一公里外的那群士兵琢磨明白什麼狀況,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霧便在幾分鐘內籠罩了整個軍營。
作為軍隊配備法師數量最多的巴利切帝國領主直系軍隊,軍營之中自然有應急的魔法師——可是三位等階為高階魔導士的法師在用盡全力之後,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通過使用元素技能吹散四周能見度不到十米的大霧——
這頓時讓軍隊指揮官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濃霧,黑夜,這是完全限制弓箭手遠程攻擊的極端自然條件。
斥候被一波又一波的派出,但是除了那個一直維持沒有任何動靜的步兵方陣以外四周似乎在沒有其他部隊的痕跡——耐心的指揮官並沒有貿然出擊,而是固守營地一直等待,他很清楚,只要對方不動,佔據制高點的八百名長弓手面對爾多斯城的步兵自然毫無任何壓力。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發現,濃霧竟然範圍越來越大,直到籠罩了整個軍營和遠處的蘭帕德領地守軍!
黑夜中能見度不到十米的濃霧是什麼概念?
打著火把,相隔十米僅能看到一個橘紅色的亮點——在這種情況下,指揮官頓時有些慌了。
長弓能在制高點對三百米外的目標造成致命傷,但是在濃霧中,別說三百米,三十米都不知道人在什麼地方!一瞬間八百長弓手成為了整個軍營的累贅,無奈之下他只得迅速列裝前排的步兵和騎上戰馬騎兵列出緊密方陣準備迎戰,但是相較於弓箭手,六百步兵、三百騎兵的數量實在是無法構成任何優勢!
長弓手迫於無奈被安排在了軍營後方,可是尚未等指揮官發現更多情況,一陣狂風竟然猛地從軍營背後吹來——濃霧開始散盡,能見度逐漸提高,可是在黎明前的黑夜中卻根本無法視物,直到一陣忽然間放大的馬蹄聲傳來,軍營後方的長弓手們才發現他們被敵人的騎兵部隊從後方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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