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丁帝國的女性地位一直以來是大陸上的奇葩,從某種角度來講,女人在弗丁帝國的地位很尷尬——比貨物強一些,比人低一些。
墨菲斯之前遇到過的那位「信條」組織負責任依琳達爾,從一開始所扮演的就是一位從弗丁帝國來的貴婦,這種身份說白了就是丈夫花心有餘能力不足,最終導致寂寞難耐而去其他國都或領土尋歡作樂的典範。[]
不過在弗丁帝國的本土,隨著《騎士制度》在演變中對女人的尊敬程度升高,而其又是浪漫騎士盛產地,所以近些年來對於貴婦的尊敬已經成為潮流,以至於某些時候,她們會獲得和領主等同的身份待遇。
克裡斯蒂娜是弗丁帝國邊境一位有名的寡婦,在男爵丈夫打獵途中被一頭發狂的灰熊拍死之後,她便繼承了他的所有遺產,而還沒來得及生孩子的她又有著讓男人發狂的美貌與身段,所以這位寡婦的莊園門前永遠不缺想要一睹芳容的弗丁貴族和騎士們。
三座葡萄莊園,兩個小鎮和近乎一眼望不到邊的肥沃領土,這位寡婦在丈夫死後憑借過人手段讓財產擴充了不知幾倍,當然,也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爬上過她那張大床。
只是今年似乎這位遠近聞名的俏寡婦要迎來她「事業」的高峰了——瓦特萊伯爵在一次狩獵中「偶遇」了這位同樣在外遊獵的漂亮女人,身為高階大騎士的伯爵大人自然不會拒絕一位女人的主動示好,隨後發生的不難想像,在精心佈置的劇本安排下,這位伯爵成為了她那張大床上有史以來身份最高貴的大貴族。
之後,時不時來這位寡婦領地上「打獵」的伯爵大人每一次都會帶一些小禮物,或許是某個鐵礦的開採權,又或者是某條生意線的壟斷權,而作為回報,這位寡婦會用她無人能及的「技術」來給伯爵大人一次又一次驚喜。
只不過克裡斯蒂娜最近很少見到瓦特萊伯爵了,那個領土比自己大出七倍有餘的領主難道是另尋得了新歡?
她倒是並不在乎,只要自己手下的利益越來越多就好了——更多的美酒與珠寶,更多的金幣與奴僕,除卻這些其他都是假的。
站在三樓的巨大陽台上,日落的餘暉讓這位財富驚人的「女領主」得以俯瞰自己廣闊的領土,只不過手中拿著一杯莊園自釀紅酒的克裡斯蒂娜恍惚間…似乎看到天空中有一個越來越近的黑影。
「呯!」
精美的高腳杯倏然落地,濺開的醇紅酒液浸濕了遠東的名貴地毯。
尖叫來不及喊出,陽台上卻已不見這位貴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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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特萊伯爵最近心情很差。
傭兵團全軍覆沒,這不單單意味著自己付出的幾萬枚金幣打了水漂,因為卡斯克傭兵團是老鄰居塔布裡斯伯爵領地內的一個重要戰略資源,據稱得到了塔布裡斯伯爵本人的大力支持,否則那些高等級的魔法師傀儡師可不是一般傭兵團能夠養得起的,為此,瓦特萊伯爵還得特地準備一份欠禮去安撫一下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的塔布裡斯伯爵。
一來一去,連帶著之前那些用來贖回兒子胡恩的贖金,瓦特萊伯爵可謂一下子賠進去十多萬金幣。
這口悶氣卻因為拜占庭軍隊集結完畢的消息而無法讓他親自去解決,鬱悶的伯爵最近甚至忘了去那位克裡斯蒂娜夫人的領地「打獵」,說起來自己另外幾個情人和那位寡婦相比床上功夫真是欠缺了不是一點半點,心裡火氣不小的他此刻在伯爵府悶聲坐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去散散心。
只是還沒來得及讓下人安排這一切,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消息傳來:克裡斯蒂娜失蹤了!
作為情婦,克裡斯蒂娜在床上的服務讓伯爵滿意至極,但這並不是伯爵重視她的原因,這位寡婦手下的稀有金屬資源和領土內的財富才是他更為看重的東西——女人如衣服,對於這種老貴族來說,缺了女人一樣能活,但合適而強大的戰略合作夥伴卻非如此。
「給我仔細調查,我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
脾氣一直不錯的瓦特萊伯爵這下被接二連三的倒霉事徹底惹火了。
……
「距離。」
「從這裡到翡冷翠鎮,二百七十一千米,到拜占庭後勤斥候營地,二百八十七千米。」
墨菲斯和康普頓的對話永遠簡單異常,拿著地圖上看了看,墨菲斯伸手朝身前的篝火中多扔了兩塊柴禾。
初春的山腳可不暖和,尤其是夜晚。
此時此刻,墨菲斯、康納、康普頓和海德拉來到了弗丁帝國的邊境,第一件事就是將預先身份調查清楚的寡婦克裡斯蒂娜直接劫持。
一位瓦特萊伯爵所看重的戰略合作夥伴兼親密床友,再加上一點其他的小意外,對於有能力和拜占庭與神聖加百列叫板的弗丁帝國來說,已經足以構成戰爭的理由。
其實換句話說,戰爭無所謂理由,只要弗丁事先有挑起戰爭的想法,哪怕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借口,都能導致兩國的真正衝突。
「多吃點,我需要你活下去。」
聲音冷漠的墨菲斯邊說邊遞給身前這位身材異常誘人的貴婦一塊烤麵包,後者胸口一抹溝壑深邃異常,依舊穿著華貴的衣飾,但克裡斯蒂娜卻早就嚇得不知說什麼好。
她是被從天而降的康納跨越幾十公里的天空帶到這裡的,對於一個短劍都舉不起來的貴婦來說,能遇到傳說中的血族已夠離奇,而被血族劫持更是想都沒想到過,所以此刻的她一直處於恍惚的狀態,對於墨菲斯說了什麼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哦,忘了,」墨菲斯想起這是弗丁帝國,換用弗丁語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補充道:「不用怕,我還沒有興趣殺人。」
克裡斯蒂娜不知說什麼好,眼前的年輕人始終淡定而沉靜的姿態彷彿自己僅僅是個客人,而旁邊那個大塊頭不發一語,如同木頭,之前抓自己來的英俊血族此刻更是不見蹤影。
到底怎麼回事?
她有些懵。
「長話短說,我叫墨菲斯,劫持你是為了換一些資源,最好是金幣,其他也行,你覺得多少東西能換你一條命?」
墨菲斯真是沒有半句廢話,言簡意賅,完全就是紳士型土匪。
「多…多少東西?」渾身有些冷的克裡斯蒂娜第一次面對這種問題,平時靈活的腦子此刻根本轉不動了,「你是說…我可以被贖回去?」
「回不去,我只是在要我的路費。」
墨菲斯也沒廢話,直接交給她幾張羊皮紙和羽毛筆,道:「寫兩封信,一封給你的管家,讓他準備足夠的金幣,另一封需要費些功夫,寫給瓦特萊?薩布拉。」
「你要打伯爵的注意!?」
克裡斯蒂娜的政治頭腦這是才算正常發揮了作用,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少年似乎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土匪或缺錢花的主。
「要?我已經打了,不是麼?胡恩?薩布拉是我殺的,這樣說你應該更明白。」
墨菲斯低頭,是用魔鋼短劍緩緩削著木枝,一下一下,輕柔而富有韻律。
克裡斯蒂娜徹底愣住,她也聽聞了瓦特萊伯爵小兒子死亡的消息,只是卻沒有料到罪魁禍首竟然坐在自己的面前,而且竟是一個比胡恩還要年輕的傢伙!
「他的傭兵團——」
「一併被我滅了,所以你還是別耍花樣,乖乖按我說的做就好。」
墨菲斯停下了動作,抬起手,與此同時,巨蛇海德拉無聲無息的叼著一隻不知從哪裡獵來的兔子,輕輕放倒了他的手旁,動作小心翼翼,安靜異常。
只是它那讓人巨大到駭人體型還是讓克裡斯蒂娜驚叫一聲,險些從坐著的枯木上翻過去。
「海德拉不喜歡聒噪的傢伙,所以我建議你不要挑戰它的耐心。」
墨菲斯此刻倒也很像是騎士小說中的反派人物,不過他倒也樂得嚇唬嚇唬這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寡婦。
可憐的克裡斯蒂娜在這裡可用不上什麼政治手段來為自己爭取哪怕一絲安全感,更沒有心思藉著自己的美貌去誘惑誰——她只知道眼前這東西如果完全張開嘴…一口吞下自己絕對不是問題。
所以她雙手顫抖者接過羊皮紙開始了書寫,半晌後目光微微抬起,眼前的墨菲斯正目光淡漠的用剝皮刀將兔子皮剝掉,手法熟練,殘忍卻帶著一種如藝術般的行雲流水。
「最好不要耍花樣,相對於我,你還稱不上被逼入絕境。」
墨菲斯頭也不抬的說道,手中輕輕一扯,近乎徹底骨肉分離的野兔骨架被扔到了一旁。
克裡斯蒂娜寒毛直豎,她本能的覺得,眼前的傢伙…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