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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繼承人 第十二章 堅強的少爺 文 / 死翼耐薩裡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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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是一瞬間的事情,煙塵還未散盡,空氣中便只留下了血腥的味道,而殺戮者卻已遠去,空留癱倒在地的墨菲斯望著頭頂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整隊!清點傷亡!警戒!」

    老管家的聲音第一次多了一絲驚惶,看上去年邁的身軀卻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墨菲斯的身旁,低頭,單膝下跪。

    沒有立刻把墨菲斯拽起來,老管家低聲道:「少爺,請寬恕我的無能。」

    「這個世界上不能阻止的事情太多了,我唯一怪罪的,是自己還不夠強大。」

    整個右臂完全骨折的痛楚卻沒有讓墨菲斯哼出什麼聲音,肘部的骨茬刺破了皮膚,鮮血順著皮膚流淌下來,整個手臂以一種麻花狀的姿態橫在地面上,而墨菲斯的聲音連一絲顫抖都聽不到。

    痛?

    對於他來說,只有痛苦,才能讓他的思維更加清晰。

    每一次面臨彷彿貼在面頰前的死神,那種痛楚往往是讓人神經無法承受以至於在內心已經默默屈服的——在征服了對死亡的恐懼之後,所謂的痛苦,便已經不再那麼容易阻撓一個人的意志了——

    「五千阿茲特克金幣和自己的腦袋,傻子都知道選擇後者。」

    墨海克爾?馮?克雷芒,神聖加百列帝國最富盛名的血族克雷芒家族成員之一,有著公爵實力的強大血族,此刻卻在空中輕聲咒罵著自己第一次主動放棄的任務。

    賞金獵人?

    墨海克爾從來不這麼稱呼自己,他只是一位興趣廣泛的貴族而已,五千枚阿茲特克金幣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天文數字,但是促使他刺殺這位公爵繼承人的理由卻讓人難以置信——僅僅是因為他看不慣溫德索爾家族三代前的族長。

    是看不慣,不是仇恨。

    對於實力高強的傢伙來說,出幾個神智思維正常的傢伙應該普遍算是比較困難的事情,無論是什麼種族或是什麼職業,在達到大師級的境界後總是有那麼一些常人難以想像的怪癖的。

    不過這個怪癖顯然讓他吃了苦頭。

    「那不勒斯魔鋼短劍,這東西有幾個世紀沒見過了吧…」這位高貴的血族從天空飛過,毫無動靜彷彿鬼魅,「嘖嘖,禁忌魔紋,傳世奇珍,這算得上幾百年來最有意思的新聞了吧?」

    漆黑的影子在夜空中劃過,黎明前的黑暗掩蓋了那遠離拜占庭而去的身影,或許若干年後,這位血族才會恍然發覺自己現在的選擇會有多麼明智——

    「固定,包紮,幫我個忙。」

    墨菲斯的左手尚且能用,但是他坐不起身——因為肩胛骨的位置同樣發生了骨裂。

    強韌的身體即使在身上魔紋消失一環之後依舊被這位實力恐怖的血族一擊打成重傷,強如老管家也要在內心捏了把冷汗。

    到底是什麼讓那位血族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問題或許沒人會清楚。

    「卡吧。」

    墨菲斯左手捏著右臂的骨骼,緊緊皺著眉頭,竟然自己捏正了骨頭的位置,隨後動作嫻熟的一隻手將繃帶和旁邊士兵送來的臨時用於固定的硬質劍鞘綁在了一起,老管家心驚肉跳的看著眼前的少爺面無表情將碎裂的骨頭生生理順按好,內心被震撼的無以復加。

    這一年,墨菲斯十五歲。

    ……

    陣亡的劍師被就地掩埋,隊伍在不到十幾分鐘的時間裡近乎減員了一半,血族在黑暗中的優勢是人類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趕上的,不過這支隊伍存在的意義並不是擊敗誰,而是保護那位年幼的少爺。

    重新騎在馬上的墨菲斯面色緊繃,戰馬的每一次前行都會牽動半個身子的肌肉群,繼而讓劇痛順著神經傳感到腦部。

    清晰的痛感,讓墨菲斯愈加的明白自己身上這身重新換上的貴族衣袍有多麼沉重的意義。

    繃帶纏繞了近乎半個身子,整個右臂和肩膀被白色的亞麻繃帶纏了個結實,優質的藥水的效果對於粉碎性骨折並不明顯,可是這位少爺的堅強和忍耐卻讓所有之前內心有所輕視的守衛們肅然起敬。

    老管家心懷敬畏的望著走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少爺,第一次,他在內心認可了這位溫德索爾家族繼承人的身份。

    堅韌,沉默,如同皮鞘內鋒利的彎刀。

    天剛濛濛亮,隊伍便開始了繼續進發,卡布倫斯山脈並不高大,作為一道天然屏障,長長的山脈沒有駭人的海拔,沒有稀薄的空氣,甚至可以說沿著山脈間行走,眼前所見的便是帝國的偉大領土。

    「卡布倫斯是吟遊詩人最嚮往的山脈之一,沒有危險的攀登,卻有著壯麗秀美的景色,這種俯瞰帝國版圖的誘惑無時無刻不再吸引著那些嚮往自由的詩人們。」

    「詩人?玩弄文字和歌喉的閹人而已。」

    墨菲斯撇撇嘴,說出的話語卻是惹笑了周圍的士兵們——對於生活在劍鋒與鮮血中的戰士們來說,那些娘娘腔的玩意兒自然是惹人恥笑的小把戲,這位少爺很容易的便讓四周的戰士們感受到了平易近人的親切。

    「少爺,一位貴族可是不該如此直白的說出這些事實的,儘管通常這都是真相。」老管家看上去不再因為少爺受傷而那麼自責。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吟遊詩人會唱什麼,又或者他們會吟誦什麼樣的詩句,」墨菲斯有些出神的望著晴朗的天空,「這些都是那個老傢伙教我的。」

    「您的口音很純正,那位導師說不定曾經來過君士坦丁呢。」

    「他到過的地方遠比你想像的要多,」墨菲斯的話語倒是沒有什麼倨傲的成分,「極北之地的『馬諾斯之領』,英格威帝國的『帕米拉石陣』,還有更多地圖上甚至沒有標注出來的地方,總之似乎他沒有去過的地方屈指可數。」

    老管家明智的沒有多問什麼,那柄短劍是什麼級別的東西這位大劍師自然比誰都清楚,少爺看似天方夜譚的話語或許四周的騎士不會當真,但是他卻絕對不會懷疑。

    三十人的隊伍在天色漸晚的時刻抵達了山另一側的奧斯維斯鎮,依舊是讓墨菲斯感歎的家族勢力——這裡已經有超過三百人的隊伍走出村鎮迎接這支經受了襲擊的隊伍。

    血族的仇殺似乎戛然而止,但是顯然並不是只有那些吸血鬼對自己的人頭感興趣,幾位潛行妄圖刺殺的人類刺客在墨菲斯進入旅店的時候被旁邊的劍師毫不猶豫的手刃,血腥的場景帶起了酒店服務生的尖叫,卻沒讓人群中這位纏著繃帶的少爺動作有一絲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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