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微靜的速度,對於這段本來就沒有多長的路程來說,很快便到達了楊曉柳的身旁,望著倒地一厥不起的楊曉柳,傅微靜心裡一陣的冰冷,竟是愣在那裡,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楊曉柳。她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被另外一個自己打敗。怎麼能有這麼擔心的樣子?那樣豈不是被他看扁了?不不不,現在這個時候面子不是最重要的了,但是你必須遵從我的意思來做,可以讓楊曉柳知道其實你也很擔心他,絕對不可以。此時,傅微靜的內心中兩個自我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誰也不想退出這個爭鬥的舞台,她被弄得頭昏腦脹,滿腦子的疑惑,心裡更是鬱悶至極。終於,她還是扯開了自己的面子不談,大喊道:「楊曉柳!楊曉柳!」放開大小姐的身份和地位,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為了一個人而不管這些面子。
聽得傅微靜的話語,楊曉柳微微睜開了雙眼,此時的他聲音極其微小,像是即將失去自己的靈魂:「你趕緊離開這裡吧,要小心,地上可能會有陷阱,踩進去的話,那可就難辦了。」
踩進去?楊曉柳突然這樣的反應,以及此時他的狀態,所有不好的情況一一浮現在傅微靜的腦海裡,楊曉柳該不會是雖然她不承認,可是事實卻是如此,楊曉柳的確中了那樣的圈套。她仔細瞧了瞧楊曉柳的腳部,雖然包紮著,但是卻還能隱約的看到血跡,此時楊曉柳的腳部正在微微的顫抖,看著這樣的楊曉柳,傅微靜心裡也很是難受,幸好自己剛才躲過了這樣的災難。可是楊曉柳不過,幸運的是,這樣的傷口,血跡並無毒的痕跡,也許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皮肉傷的話,那樣還不如何的嚴重,畢竟不會喪命,怕的是帶上了毒針的針刺陷阱。
「楊曉柳」傅微靜望著楊曉柳此時一臉的冷汗,心裡也十分的痛苦,是那般自己左右不得的感情,即使自己有意逃避,卻還是沒有辦法逃脫得了。內心裡的那淡淡的感覺,一直充斥著自己的大腦,改變了自己的意願,所有的動作彷彿都已經受到這樣的思想支配著。
然而,即使是在這樣痛苦的時刻,楊曉柳依然笑容滿面,雖然笑得有些僵硬,但是還是不忘面帶微笑地看著傅微靜,可是,遺憾的是,他想傳達的自己沒有事得訊息,卻成了欲蓋彌彰,更是引起的傅微靜的擔憂,也許,一個人痛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痛苦,卻裝作無所謂。
「沒事的啦。」剛才還一直認為自己八成是中了毒的楊曉柳,現在有了傅微靜燈光的幫助,看清了自己的傷口,才發現只是普通的傷害,總算是放下心來,但是此時的他身心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如果非得評定,此時楊曉柳的力量不過自己實力的20%,的確,心靈受到損傷,比生理受到的損傷令人更驚恐萬輩,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存在著怎樣的危險,因為不確定,所以慌張,因為慌張,所以做什麼事情都不會順利。
「還說沒事,你個傻瓜!」傅微靜咬著牙,眼淚差點兒就蹦了出來,要不是礙於自己的面子,此時的她必定已經淚流滿面,見楊曉柳此時的模樣,竟沒有半點想要疼惜的意思,而是惡狠狠地揍了她一拳,她的大小姐脾氣終於還是爆發了,不管對方的情況如何,只要大小姐的脾氣一爆發,那就一發不可收拾,彷彿誰都拿她沒辦法。
傻瓜?楊曉柳忽然在心裡樂開了花,說自己傻瓜的人,只有傅微靜和楊曉依而已,他忽然又想起了曉依,那個天真無邪,無所不能的楊曉依,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楊曉柳根本不可能遺忘,她彷彿就是他的所有,她的世界當中,也只有一個他,但是他的世界,卻多出了這麼多的女孩子,楊曉柳忽然覺得很是慚愧,自己和楊曉依,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從小感情就那般的友好,而曉依唯一喜歡的人也便只有自己一個,甚至上了學,班上很多優秀的男孩子,楊曉依依然只認楊曉柳一個人,而楊曉柳那時候卻那樣的花心,對那麼多的女孩子有了意思,而此時更是和傅微靜、江依熙,這樣公然地在一起,雖然和傅微靜不過是主顧關係,可是這男女之間,難免會發生些什麼,楊曉柳知道自己即使說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人會相信。他還記得,楊曉依第一次說他傻瓜的時候,那時候
「哈哈,哥哥真笨,這個應該這樣做的嘛。」小時候的楊曉柳,每次都是笨手笨腳的,楊曉柳和楊曉依準備製作一個東西的時候,楊曉柳的動作出糗,讓楊曉柳哈哈大笑,於是便說道。接著,楊曉依拿起一支樹枝,仔細觀察著樹枝的形狀,看那支樹枝合適,便是動起手來,一邊做著,而一邊又說道:「你看,這個應該要這樣,然後在這樣,接下來就這樣。」做好後,楊曉依滿是得意的看著楊曉柳,又說道:「你看,這不就好了嗎?哥哥真是個大傻瓜!」
那次,可弄得楊曉柳一陣的尷尬,但是楊曉柳卻知道,楊曉依的這一聲傻瓜,並無惡意,是想取笑一下自己而已,意思是想讓他更加的努力學會製作這樣的東西。
雖然楊曉柳知道,楊曉依和傅微靜,這兩人的那句「傻瓜」。不能相提並論,可傅微靜當真讓他回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他的心裡依然充滿了感激,即使知道傅微靜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懷好意。
楊曉柳只是愣在那裡,勾起的回憶似乎已經佔據了他的內心,此時他的內心再也容不下「痛」這個字,於是腳部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的楊曉柳,變得那樣的坦然,變得不會去猜忌別人的好與壞。
「本來就是個傻瓜了的。」楊曉柳笑著說道。
「不會吧?你真傻了?」傅微靜瞪了瞪楊曉柳,這傢伙,難道是受傷傷得太嚴重,都傷到腦子裡去了?這太驚人了。
「你幹什麼啊?這樣的眼神,很嚇人的。」即使此時他的傷口依然在淌血,楊曉柳也覺得自己一點兒事都沒有,也許是楊曉依此時已然給予了自己力量,而更多的,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楊曉柳懂得,在這一刻,自己不能就這樣的倒下,特別就是在這個大小姐的面前,自己更是不能就這樣的服輸,否則這樣大小姐,豈不是笑翻了?即使再怎麼痛苦,也要保全自己的面子,除非是在楊曉依的面前,在楊曉依面前的楊曉柳,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都肯交付與她,更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楊曉依的話語,似乎句句都是命令,楊曉柳每每都會聽從,即使有時候鬧彆扭,第一個開口求和的人每每都是楊曉柳,沒有一次是例外的。
「你是不是頭腦燒壞掉了?怎麼這麼反常?這不應該啊?」傅微靜撫摸著楊曉柳的額頭。一陣的壞笑,心想,你這傢伙,到底安的什麼心?
「幹什麼啊你!你才燒壞了腦袋呢!」楊曉柳一下推開傅微靜的手臂,哼!雖說你是千金大小姐,也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哄?你還敢這樣對待本小姐了啊?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傅微靜一時十分的氣憤,欲要痛擊楊曉柳,但是見此事楊曉柳已然是一身的傷,最終還是沒能有那樣的狠心,無奈,只好先將這份氣忍住,待到以後才能發洩:「算了,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小姐欺負弱小呢!等以後再和你光明正大的戰鬥!」
切,這本來就是你在欺負弱者,此事的楊曉柳可以說是疲憊不堪,雖然行走的力氣還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要打鬥,自己絕無勝算,平日裡那樣被傅微靜的欺負都已經夠嗆,要是現在這樣的「命在旦夕」時刻,讓傅微靜再來一頓暴打,自己鐵定在這裡掛掉了,他楊曉柳雖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但是卻也不想這麼快的喪生,原因之一,其實是想好好的保護傅微靜,然而直接原因,是他想再和楊曉依一次的團聚,自己離開時和楊曉依說的那樣的話,終究是那般的不好,自己有生之年,鐵定是要好好的向楊曉依道個歉,即使楊曉柳也知道,楊曉依不可能因為這樣就生自己的氣得。但是內心裡卻還是感到焦躁不安,也許,任何一個人做錯了事,不管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自己的內心中總是會產生不安的想法,即使是個大惡人,但是內心是無法欺騙得了自己的,表面大可裝作無所謂。
「要打儘管打好了,打死了,看還有誰來保護你?」楊曉柳一臉的倔強,哼,你不就是想欺負人麼?那讓你欺負個夠好了,而且是擺明了讓你欺負現在已經受傷了的我,看你如何下得了手,除非你當真是個小人。諒你也不敢,誰不知道你傅微靜是個千金大小姐啊,那份脾氣實在了得,而且好面子這件事,卻是不假。也許就是傅微靜最大的絆腳石。其實,傅微靜和楊曉柳的小時候正好完全相反,小時候的傅微靜便十分的好面子,甚至為了自己的面子,曾經做過痛揍一個和自己很好的朋友,那時候,是那個朋友出賣了她,倒也不能完完全全的怪罪於她,但是,她喜歡動粗,而又十分的好面子,這件事卻是毋庸置疑的。
「你以為我真不敢麼?」傅微靜一步步地逼近了楊曉柳,此時,她的拳頭已經在楊曉柳的眼前揮舞著,但是卻一眼也不看著楊曉柳,此時並無凶神惡撒般的神情的她,不敢讓楊曉柳瞧見這樣的自己,一點兒威懾性都沒有的自己,令自己最討厭的神情莫過於此,可是此時的她,卻全然憤怒不起來,看著楊曉柳這樣的傷口,再看楊曉柳此時這般頑強的表現,她的內心被楊曉柳的行為所震懾了,自己本來的想法已經完全的落空,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感受。
「我料到你不敢。」楊曉柳瞪大雙眼,瞧著傅微靜的拳頭,一點沒有退縮的意思,心想,哼!你這丫頭,要麼今天就把我打死,要麼今天就讓你面子大跌,否則,我還就不叫楊曉柳了。動了這樣和傅微靜完全抗衡到底的心,完完全全是由於傅微靜那樣的逼迫,既然傅微靜那樣的好面子,楊曉柳心裡起了壞主意,自己便是要讓她大丟面子,這樣才來得痛快。
「你!」傅微靜咬牙切齒,但自己內心的想法卻完全被楊曉柳猜中,沒錯,自己是不敢,這時候的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往那樣魯莽的大小姐了,經過這段路,她明白的很多,在這樣的困境當中,她不敢輕易的動手傷害到任何人,因為自己需要得到幫助,多一個人,走出這裡的機會便多出了許多,她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衝動,而讓自己永遠被困在這裡。那樣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楊曉柳心裡很是得意,哼,你這丫頭,終於還是說不出話來了吧?看你還怎麼應對,不過回頭想想,傅微靜的忍讓也不無道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此時兩人應當互相配合才行,真的要吵架,得等到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當真的知道了沒有了危險,這些事情才來發生的較好。可是,此時兩人的關係已經弄成了僵局,楊曉柳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辦法來癒合,只是覺得,傅微靜此時已經做得很退讓了。看來也只有自己讓步一點,想到這裡,他才緩緩地說道:「現在不是的時候,有什麼事情,私人恩怨之類的。等到我們離開這裡以後,再去評理,可以麼?」
「哼!」傅微靜滿不願意的樣子,可是此時卻真的因為楊曉柳的這句話而感到了安心,這樣兩邊的面子都顧及了下來,特殊時間就要用特殊的計策,這是理所當然的,她也曉得這一點,既然對方先開口,那樣自己也就沒有任何的壓力。
「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啊?同意還是不同意?」這丫頭,看來還真是死性不改,即使心裡頭已經默認,表面上的大小姐風範,還是放不下來,楊曉柳心裡頭一陣的鬱悶,想到這裡,他還是覺得楊曉依比傅微靜好得多了,至少楊曉依不會像是傅微靜這樣的「做作」,他忽然一陣的感歎,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長處和短處吧。或者,這就是每個人做人的不容易之處,從小被看做是怎樣的一個人,自己的內心裡就會一直重複著那樣的評價話語,而自己便會越向那樣靠齊,楊曉柳亦是如此,小時候一直被說成是傻瓜的代言人,一直都被認為讀書是差到了底,於是,楊曉柳便真的成績一陣的下滑,於是,他便永永遠遠和好的學校擦身而過,而此時,他想要否認這個觀點,卻因為已經在自己的內心中殘留那麼久,而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那好吧,等出了城堡,有你好受的!」傅微靜說著,坐到了地上,抬起楊曉柳的大腿,說道:「你別動!要是敢動一下的話,你就死定了!」她已然不顧此時楊曉柳到底會怎樣的看待自己,也許,解除楊曉柳的傷痛,已經成了她最大的職責,她不想看見別人這樣的痛苦,倒還真是毋庸置疑的,雖然,與她有仇的人,她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可是,與她一點兒瓜葛都沒有的人,她卻都以善心去對待,這也許是她的兩面人格最好的體現。
你別動,要是敢動一下的話,你就死定了!楊曉柳的腦海裡迴盪著傅微靜的這句話,心裡頭暗自感歎:這丫頭,到底安的什麼心啊?一會兒那樣不好的態度,而一會兒,又彷彿是讓自己來到了天堂,就像是天使般的對待著自己,他忽然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在傅微靜的「照料」下,竟然也能感覺得到這番的溫暖,實在很是難得。楊曉柳死活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多令人感到詫異!他正想要說聲感謝,傅微靜卻又說道:「你怎麼包紮的?真是個大傻瓜耶!這樣子能止得住血麼?虧你還有點兒醫學常識呢。你到底學的什麼東西啊?怎麼連這麼一點兒也不會處理。把傷藥拿給我。快!」傅微靜將楊曉柳包紮的那一條紗巾解了開來,楊曉柳一時傷口被觸碰,大叫了一聲,但傅微靜也沒有怎樣的責怪楊曉柳,而是催促他趕快將藥拿給她。
傷藥?說什麼傻話,這丫頭似乎還不怎麼瞭解情況,楊曉柳很是納悶,自己要是有那種東西,自己怎麼會傻到連在傷口塗上都不會了呢?但是看著傅微靜的轉變,又不想破壞現下的場景,他想著,傅微靜能夠這樣的改變是件不易的事情,自己應當想些辦法來應對才是。可是想來想去,頭腦卻還是一片空白,的確,他自己也承認自己是個大傻瓜,想事情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的直接,沒有會轉彎的腦筋,沒有想出計策來的想法,沒有比別人更敏銳的思維,而且,自己的思維比別人遲鈍的許多,儘管自己可以用自己的運動方面來戰勝對方,可是卻無奈只能被說成是四肢發達。
「我的大小姐,你認為那樣的東西我會帶在身上嗎?」誰沒事那麼無聊帶著那樣的東西啊,又不是詛咒自己會遇到不好的事情,楊曉柳憤憤不滿。你這丫頭雖然現在變得令自己不再感到那樣的討厭,可是最終卻還是難逃你本來的那份脾氣,看來,這人的本性還是難以改變。
「切!還說什麼沒帶,那你幹嘛帶著那麼多的解藥了?難道是吃飽了撐的?偏偏就個傷藥也不懂得帶在身上,就曉得帶著那麼多沒有」正想說沒有用的東西,可是卻又想到,楊曉柳帶的那些解藥確實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楊曉柳的解藥,自己早被那毒針上的毒所殺死了。哪裡還能站在這裡和楊曉柳說話。於是,便改口道:「沒有太大作用,但是卻救了我一命的解藥!」
「喂喂喂,我不戴傷藥,那是我的事,痛的也是我的腳,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難道你這個大小姐,連這麼一點小事,也要來干涉麼?」呀呀呀,你這丫頭,看來楊曉柳一陣的亂想,果然應當還是有點兒,楊曉柳知道,眼前的傅微靜,可能對自己產生了那麼一點兒意思,但是卻只是淡淡的,淡得連自己都感受不到的:「你該不會是,擔心我吧?」楊曉柳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開著這樣的玩笑,他是知道的,傅微靜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開這樣的感情玩笑。可是他偏偏就在這時候用這樣的話語來和傅微靜對話。
「是啊,當然擔心你了。」傅微靜裝作十分溫柔地看著楊曉柳,眼神十分的憐惜楊曉柳。
天!沒有聽錯吧?楊曉柳撓了撓耳朵,這是傅微靜說的麼?難以置信的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傅微靜。
「你要是死了,誰來當我的保鏢,誰來讓我欺負呢?那樣,我花的那些錢,不就完全的泡湯了嗎?那多不好啊!」隨之,傅微靜便又改變了嘴臉,一副玩笑的模樣,振振有詞地說著。
這話一出,楊曉柳差點沒趴在地下,原來,擔心自己,指的是這個啊?還以為這丫頭能有什麼好事,看來,的確什麼事情都對自己不利。這丫頭雖然也擔心自己,可是擔心的卻是要是要是死了,她就沒得欺負了。楊曉柳越發的感覺到遺憾。
「早知道你要這麼說。」無奈之下的楊曉柳,只好這樣應和了傅微靜一句,他可不想讓傅微靜小瞧了自己,而且,自己剛才心中那樣的想法,絕對不能讓傅微靜知曉了,否則自己的面子該往哪裡擱?除了楊曉依,楊曉柳可絕對不會向別人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