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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八十八章 我清洗罪惡 文 / 銀灰冰霜

    「唉。」安娜蘇望著他,微微搖了搖頭:「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好吧,我倒是可以原諒你們,只是,他們恐怕不會這樣做。」

    他們?

    潛入者們轉身四顧,於是便注意到,四條巷道的入口,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憧憧人影……戰士舉著塔盾,掩護住其後的弓箭手,而幾個身披斗篷的人物已經悄然登上週遭的樓頂,他們那些厚重,彷彿樹皮一樣堅韌的斗篷,足以讓人瞭解他們的身份——所謂的德魯伊,對世界平衡和魔法的規則有深刻的理解,他們掌握的雖然是神術,而且誒數量有限、威力不大,但人人都是感應元素能量的大師!

    所有的退路,已經盡皆封鎖!

    「安娜蘇小姐,您這樣做,是準備選擇與佐爾根家族,與帝國完全決裂,是嗎?」潛入者的首領緩緩開口道。

    即使被幾十張長弓的箭矢,以及十幾支魔杖團團包圍,他,以及他的部下們的表現依舊平靜——顯然,他們是經過嚴苛訓練的戰士,而在他們看來,他們仍舊有完成任務的能力。

    因為他們的目標近在咫尺。

    「唉,各位先生們,你們好像,還不明白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究竟是什麼意思?」

    女子的反問沒有得到答案,因為所有的潛入者開始行動。

    他們的身體化為明亮的電光,剎那間已經分散開來!向著每一個施法者的位置激射而去!而他們的首領則伸出手,用一柄長劍,搭上那看上去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女孩的肩頭。

    但就在他伸手準備拉住她,將之完全納入掌控的剎那,那個女孩忽然膨脹起來,化為了一隻可怕的,扭曲的怪物!

    她得體的裙裝膨脹起無數詭異的泡沫,在一瞬間已經變得足有十尺高!而皮膚則好像融化的泥漿,無數觸鬚從藍紫色的粘稠皮膚下伸展開來。彷彿大片污泥裡藏匿了幾十隻章魚,而在那觸鬚的中心,三瓣肌肉下露出足有水桶粗細的大口,一圈圈牙齒在血盆大口中蠕動著,就像一條長滿尖刺的血肉通道。

    可怕的變動,讓潛入者完全僵硬,只能呆呆的看著那怪物迎頭而下。而他的抵抗不過是一聲刺耳尖銳的吶喊。然後,高度分泌的腎上腺素麻痺了他的腦海,他一頭栽倒下去……抽搐著,死去了。

    「啊哈,這愚蠢的傢伙,魔法女神寬恕他了。實際上如果不是顧及到安娜蘇小姐你的善心,我就直接給他們幾發火球就是了。一群愚蠢的白癡,竟然也敢到勃艮第來撒野!對付你們這樣的傢伙,用我楊格大師禽獸製造的高等幻影加上魅影殺手的組合,簡直就是一種浪費啊……不過,這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太棒了,安娜蘇小姐。這可是領主大人告訴我的一種神秘的語言中用來威嚇的詞彙,你不覺得,它的發音簡直棒極了嗎?」

    廣場旁的一座二階小樓頂上的陽台上,導演了這一切的楊格法師發出一串低沉而得意的笑聲。他捻了撚手中的魔杖,向站在他身旁,正牌的幕僚小姐炫耀道。

    「確實,也只有這樣的白癡,才會被你這種低劣的幻術給欺騙了……」不過顯然。幕僚小姐根本沒有興趣去關注那個戰局,她按住自己的額頭,感覺那裡似乎有一隻大象正在笨拙地跳著帝國北方噶薩克民族的『邦博』舞踏曲。

    『回去之後告訴你們的那個主子,我現在已經是這裡的臣民?』還『我能做的,恐怕只有在這種異鄉之地給你們一小塊兒安葬的土地』?

    還有什麼『敬酒不吃吃罰酒』……

    諸神保佑啊!必須立刻給參與這次行動的傢伙們下一個封口令,決不能讓那個幻術愚蠢的表現傳到領地平民們茶餘飯後的閒聊之中去!否則的話,一定會對於自己以後的政令頒布產生極端惡劣的影響的!另外。自己下回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再讓這個老傢伙參與領地裡的任何重要工作了。

    不過,顯然有些事情不是嚴厲的命令就可以控制住的——幕僚小姐已經聽到身後。特蕾莎?萊恩小姐壓抑不住的竊笑聲了。

    就在安娜蘇小姐在心中決定了楊格法師陰暗的前途時,小廣場上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侵入者們的暴起沒有取得任何有效地戰果——在他們從閃電之中現形的剎那,迎接他們的已經是一道道匕首的微光……同樣源自於伊斯甘達爾的力量讓幾個人的身體穿過以太界,擋在雷霆騎士面前。

    三稜刺上劇烈的麻痺藥物深入騎士們的血液,讓他們在幾個呼吸間就癱軟得彷彿一灘爛泥。雖然還有兩人躲過了這偷襲,但他們呢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重新化作電光,一柄矛斧就橫掃過來,重重地敲在其中一個傢伙的脛骨上,將那裡的骨質打成粉碎!而另一個倒霉鬼則先一步撲倒,因為兩支箭矢已經穿過了他雙腿膝蓋,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了。

    「把這幫傢伙關押在地牢裡,加上魔法封鎖,等待領主大人回來再發落吧,對了,隨便找一個比較弱的放回去,警告他們別再幹這種愚不可及的事情了。還有,你也最好謹言慎行,否則的話,你這個月的薪水,連同居住地的房租,我會有更妥善的安排的。」

    片刻之後,安娜蘇已經重新坐在了法師塔頂層,那張城主的辦公桌後面。向笑嘻嘻地特蕾莎揮了揮手。將那個小丫頭趕出房間。

    猶豫了一下,她念出一個拗口的符文,於是房間裡魔法的燈火閃爍了一下,咯喀的聲響從門上傳來。

    然後,幕僚小姐從袖口裡抽出那個精緻的圓筒,擰開——之前法師的幻術實際上並沒有破壞那上面的封印,因為那是只有佐爾根血脈方能打開的秘法。

    壓斷火漆,指尖慢慢舒展開那捲曲的羊皮,她的目光落上那兩行精美的文字,「見見字如晤,雷霆紅龍的騎士們將聽從你的指揮,盡最大努力助你逃離險地。盼望你的歸來。」

    短短的二十三個詞彙,流暢而精緻,是熟悉的博尼雅花體,因為更加窄長和簡約,比貴族圈子裡流行的伯明翰花體在生動中更添了一份華麗,是被他稱讚為『藝術與效率並重』的文字。

    然而,卻絕不包含有任何的情感。

    指尖掠過那羔羊皮上尖銳的筆畫。安娜蘇有些呆呆出神。

    歸來?

    何等簡單的字眼兒,然而那個人寫下它的時候,究竟有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其中代表的意義?

    他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鄉下小貴族的地牢?還是處罰那些低劣小偷流鶯的監獄?

    這裡是一座城市!一座魔法塔!四十餘名至少碰觸魔網五環,甚至是七環的高級法師,百多名分屬三個神祇。能力非凡的牧師,以及同樣數量的德魯伊;兩千餘名神出鬼沒,直屬於一個人的帝選軍團騎士!還有那些矮人,那些巨人,那些所謂的『城市執法人員』!甚至是那些那些隱藏在深深地下的,分屬不同種族的古怪生物!

    更不用說那個加注在自己靈魂上的魔法契約,以及那兩個神祇的選民。一個擁有大騎士力量的半龍,一個說是人類卻更像是個怪物的光頭**師……他們是那個傢伙的傀儡,人偶,只聽從他一個人的指示——聽從於那個更加令人絕望的,神祇一樣可怕的傢伙!而那個傢伙恐怖的佔有**……他可能會放任自己這個好用的助手回到伊利裡亞?

    面對這一切,你的所謂『最大的努力』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好吧,或者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己有機會逃回到那裡。然後呢?

    那個傢伙已經殺了特斯拉**師的現在,伊利裡亞還有什麼力量能阻止他飛過去大鬧一通?別懷疑,那個混蛋就是擁有這樣的力量,為了他的女人,他甚至連向神挑戰這種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

    好吧,這種推斷或者有點兒毫無根據。

    幕僚小姐露出一個苦澀的,嘲諷的笑容。

    自己真的是昏了頭了。自己在那個傢伙心目中的地位,有那麼高嗎?自己不過是一個被他隨手撿回來的女僕而已,只是因為有用才被扔在這裡的……用一個契約,像是一隻狗一樣被栓在這裡……

    那麼。現在,你想要掙脫他嗎?

    「誰!」

    安娜蘇悚然而驚!

    那是一個聲音,溫和而低沉的,男子的聲音。

    「那麼,被邪惡束縛的無辜者,你,是否想要擺脫這個卑鄙的契約,重新獲得屬於自己的自由?」這聲音如此重複道。

    發言者似乎並沒有出現在視野裡,但安娜蘇小姐似乎很快就已經安靜下來,「這一點兒也不好玩,愛德華閣下。」她平靜的開口道:「或者,我應該讓他們用一個宏大儀式歡迎您的歸來?」

    「雖然那或者會很有意思,但很遺憾,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陌生的聲音如此道,然後他的身影,也出現幕僚小姐的面前。

    那是一個身穿金色鎧甲,身材高大的男人,包裹在一層明亮,卻並不耀眼的陽光中。

    「你……」

    安娜蘇茫然地睜大眼睛,看著那個人形的影子,看著他身上件華麗的金色鎧甲,看著那如同雕塑一樣英俊的五官面容……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緊緊地收縮起來,血色從她的皮膚上褪去,壓進身體的內部,即使那光線是如此的溫暖,但她卻在顫抖著,恍如寒風中的枯葉……

    問話在喉嚨裡化作了半個音符,僅僅如此,但也已經窮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無法轉動頭顱,移開目光,甚至是閉上眼睛……身體沒有倒伏下去,或者只是因為肌肉已經僵硬了……現在的安娜蘇,只是一個傀儡,一個承受著那光芒的形狀,一種面對著那明亮的意識,似乎連自己的存在,都已經完全忘記。

    那是恐懼,是凡人在神祇面前必然的敬畏。

    「不必驚訝,不必疑惑,放開自己,擁抱光明。恐懼就會永遠的遠離你。」

    那個『人』如此說道。

    於是光芒逐漸微弱,生命,呼吸,自我的感受,凌亂的思索,一切的一切,重新回到了安娜蘇的身體裡……她茫然地望著面前的人形。傾聽者他的話。「那麼。被邪惡束縛的無辜者,你,是否想要擺脫這個卑鄙的契約,重新獲得屬於自己的自由?」

    「我……」安娜蘇終於再一次開口。

    是的,我想要那麼做。

    這樣的念頭,在凌亂的思緒中慢慢升起。安娜蘇彷彿可以感受到它越來越明晰,堅定,而隨著這感受,某種東西,正在從自己的心中,不,靈魂之中慢慢地顯現出來……那是一層細微的。黑暗的網絡,就像是一層膜一樣。但它是擁有著生命的,在身體的週遭顫抖著,掙扎著……最終消亡下去。

    一切的感覺好像都在恢復……安娜蘇的櫻唇顫動著,但仍舊沒有發出聲音。

    此刻,雖然凌亂的思緒仍然無法釐清牠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但面前的那個存在,似乎已經無需去懷疑。

    「你已經自由了。從此之後,那卑劣的力量已經不會束縛你。」那個聲音,這樣訴說著的時候,光芒已經完全收斂。

    牠靜立在那裡,以人類傳說之中的樣貌,金盔金甲甚至是金色的皮膚,都與穿梭一無二致。唯有那外表。是無法形容的模樣——那是如同雕塑,如同繪畫,如同人類能夠想像出的任何表達方式之中,對於完美的詮釋。他的英俊。是一種存在,僅僅存在於人類對他的判斷裡。

    「偉大的……偉大的晨曦之主。」

    安娜蘇如此開口道。

    自己為何要開口?想要得到神祇的寬恕?不,那不是自己需要的,何況,牠也不會對此為意;而他的目的,凡人又豈能揣測?應該俯下身,唯求得牠的寬恕,牠的指引,以及,牠的賜予。

    人類與神祇,祈求與賜福,不過如此而已。

    然而,安娜蘇還是開口道。

    「您……屈尊來此,有何貴幹?」

    「就如你所想。」神祇露出一個微笑,平和而溫暖:「我是來尋找他,拯救他,讓他脫離那種邪惡的糾纏,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但他並不在這裡。」

    「我知道。」

    「而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知道。」

    「他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行蹤。」

    「我知道。」

    「但是……」安娜蘇的嘴唇顫動著,卻發現自己又一次說不出什麼了。

    於是,晨曦之主的笑容,擴展了幾分。「我需要拯救他,但那僅僅只是我來此的一個目的而已。」神祇如此說道:「需要獲得拯救的,並不只是他一人而已。」

    「我們……」

    「無須擔心,神是公平的,公正的,即使誤入歧途的罪人,也應該有獲得救贖的機會。更何況你們的罪,不過是被他而蒙蔽之中,無意間犯下的呢?」

    他的語聲,逐漸變得宏大起來。而隨著這聲音,光芒正在向著周圍擴展。

    那不是刺目的光輝,而是一種明亮——以那個身影為中心,一片光明向著週遭擴展開來,緩慢而堅定地向外延展成一個圓。那光明源自於地面,源自於天頂,源自於座椅,或者書架,源自於這法師塔之中的一切,一切都被滌清,一切,都被洗淨。

    但一切也正在被毀壞。

    鑲嵌在地面上的法陣顫抖著,一塊塊寶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在那宏大的能量裡彷彿燃燒一般噴湧出光輝,但這光輝,也耗盡了他們所有的力量,鋪展在桌面上的紙張慢慢萎縮,如同燃燒一樣化成最為純粹的灰燼,甚至是那些構造成法師塔的岩石表面,也在不斷的龜裂,流露出光滑的,彷彿高溫燒灼的晶化外表。

    「住手……住手!」

    安娜蘇開口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說,凌亂成為一團的思緒裡,似乎就只有這個聲音最為鮮明,因此當她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在高聲大喝——用她自己也從來未曾聽到過的,尖利和宏大的聲音。

    「為何?」

    神祇的回答,充溢著不解,但那光芒的延展,並不會稍微停頓,「我會滌清這裡所有的罪惡,而你們,也將因此而重獲自由,不再被那個邪惡的上古邪物所蠱惑,這難道不是你想要得到的結果?」

    「不是,當然是……但,不是……」

    安南蘇語無倫次的喊道,她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了

    『美麗又不幸,脆弱又堅強,智慧卻被命運捉弄,少女喲,我可以拯救你嗎?『

    一個聲音,驟然插入了這對話裡

    「一個神祇怎麼可以強迫人類來順從你的願望呢?對於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女人,用暴力使之服從,那是神應該做的事情嗎?那是〞qiangjian〞魔才做的吧?雖然我認為你們在本質上沒有多大差別,不過,你是準備打算撕去這名為道德的遮羞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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