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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文 / 銀灰冰霜

    然而,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她就發現那褐色瞳仁中濃重的一抹嘲諷,似乎在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一個道理——法師也不過是個人而已,而一個人一旦失去了生命,就更加是垃圾也不如的廢物,沒有了尊嚴,沒有了臉面,也沒有了青春,也變得沒有了……什麼大不了。

    「你想說,這是你的魔獸,是嗎?」

    老法師忽然笑了一聲,這聲音,卻彷彿一個警鐘一樣喚醒了週遭所有的人:「小傢伙,你是想要我替阿爾伯特教一教你獸化人和魔獸之間的分別?」

    「獸化人是人,魔獸是獸,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心靈術士的笑容依舊不減:「雖然我不明白大師您的意思,但我仍舊很高興能夠得到您的教導。」

    「那麼,你知道她是誰嗎?」

    頓了頓之後,**師再一次開口問道。

    愛德華皺了皺眉頭,並不確定對方所說的「她」究竟是指哪一個,但卻又好像能夠猜出來這位**師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麼、「請您指教。」他說道——現階段,顯然傾聽遠比顯露出自己的無知更合適。

    「好吧,我就告訴你好了。」

    **師慢慢地說道:「在克魯羅德人的神話之中,他們的神祇並不是我們所知道的那些諸神,那些人類或者與人類相似的存在,而是荒野與山川化身,虎王覃格斯……他們尊稱為叢山之神,獸王之王。當然在大多數的地方。牠被傳說成為一種災禍的野獸,野蠻的化身。有時候甚至是獨眼巨人之王的坐騎,不過,在克魯羅德人的心目中,牠就是神,也是他們的始祖。」

    愛德華皺了皺眉頭,似乎猜不透這位**師閣下的意圖……對方的話,完全不像是在『告訴他』什麼有用的東西。

    另外,說道對於這個世界上的各種神話傳說。他是個地地道道的鄉巴佬——在印刷術和紙張沒有大規模普及,文化也沒有大規模傳播的這塊大陸上,消息閉塞的西封邑地裡根本找不到多少能夠傳唱整首史詩的吟遊詩人,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的神祇數量又實在是太多了,除了那些鼎鼎大名的之外,那些神力微弱的神明的信仰與傳說,又怎麼可能會得到廣泛流傳的機會?

    「傳說中。他是一隻與山一樣高,永遠沉眠著的虎王,山嶺構造出牠的脊樑,寶石點綴著他的雙瞳,精金熔鑄出牠的爪牙,而黃金。則編織成為牠的皮毛。」本傑明**師仍舊在慢慢地敘述,但看來似乎終於進入了一點正題:「作為神祇,虎王沒有相似其他神一樣選擇接受信仰,而是迎娶了一個人類的新娘,成為了克魯羅德人的祖先.」

    「所以。克魯羅德人的汗王,住在金帳之中。自稱為金帳王庭黃金部族的成員,就是直接承襲了虎王覃格斯的血脈。」

    說明的最後一句,讓心靈術士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少許。

    但在這周圍,同樣臉色大變的不只是他一人而已。

    弗拉基米也是一樣的。

    目光移動,它的視線落在某些角落中靜立的侍女。然後他發現他對於這張臉有些印象——從事這個工作到了第四十個年頭的現在,如果是工作上的需要,那麼一張面孔哪怕只是見過一次,弗拉基米侯爵也不會將之忘記的。

    這個女孩子,應該就是那個克魯羅德人的公主的侍女,而所謂的魔獸,顯然不過是一種托詞,是為了保護那些野蠻人的大包大攬,但那問題是……他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那些克魯羅德收買了這個**師的學徒?

    當然不可能,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成為一位**師的學徒更大的誘惑?更別說是那些窮的只剩下牲畜的野蠻人們能夠拿得出來的了……不,最關鍵的是,既然那個所謂的變身是什麼老虎的神祇賜予克魯羅德人的特殊力量,那麼這個能夠變化成獸人的侍女,究竟跟克魯羅德人的金帳汗王血脈有什麼關聯?克魯羅德人送給了自己的情報備案之中,她似乎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部落成員,只不過是因為對於魔法有著一定的親和力才被送到這裡的,但如果那血脈是皇族獨一無二的,那麼為何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究竟是不為人知的血脈遺傳,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隱情?

    侯爵瞇著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希望能夠從**師的講述,不過令他失望的是,**師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無關緊要。

    「……不過,據我所知,所謂的黃金部族,也不過就是得到了獸化的血統……獸人和獸化人不同,獸化人只是感染了怪異病毒的人,他們很多疾病都能夠用神術直接治療,但獸化症是個例外,再高明的牧師用再強力的神術也無法祛除。只有月女神的教會據說掌握了一種秘密方法,能夠治癒獸化症,讓患者恢復原狀。傳言是否可靠尚未可知……」

    與血脈或者神話再無多少關聯,不過是些獸化人的普通理論罷了。

    不,等等?

    侯爵的瞳孔收束了一下,忽然察覺到一些異樣——那位**師嘴唇開合之間,跟他所說的話語,似乎並不相符?

    作為一個隱秘騎士團的團長,弗拉基米?弗拉基米洛維奇或者不是最好的,但卻絕對是合格的,即使是現在,經歷了十幾年和平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那段在刀刃上行走的歲月也從未在他的記憶中褪色……而唇語和讀唇,這種kkk成員,必然要掌握的技能,就更不用說了。

    「覃格斯的血脈,唯有黃金部族的成員擁有。那與普通的獸人變化是兩回事,雖然看上去很像。但在能力上相差很大。那畢竟是和神的血脈有所關聯的。」

    本傑明**師的目光平靜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似乎並沒有任何學術研究之外的意圖:「所以,這血脈在每一代的傳承之時,都會經歷一個特殊的儀式,否則,就會招致這位神祇的牴觸。他們將這種儀式稱之為『雷姆尼亞』,意思就是,神的許可。而如果拒不執行這樣的儀式的話。那麼結合產生的後果就是當事人會在十年左右的時間內死去,更不會有任何後代產生。」

    「……隨著他們皇權的幾次交替,這些傳聞都已經變成了模糊的記述。但事實上,這種能力很可能並非是由血脈來傳遞的,而是通過某種神術的方法,因為據我所知,那些野蠻人的皇位更替是非常血腥的。所謂的金帳王庭被斬盡殺絕就已經不止一次。而現在,不管進行過多少次的更迭,只要是金帳汗王的直系血脈,就會有這樣的力量……」

    心靈術士沉默著,似乎正在凝神細聽,但無形的靈能觸鬚瀰漫。改變著週遭的聲音,於是,除了他與**師之間狹窄的空間,在其餘的地方,那些聲音。就化為了一段普通的話語。

    但很可惜,這種小小的手法。對於這位**師本人,並沒有任何的影響,充其量也僅僅只能蒙蔽普通人視聽。

    愛德華不由又歎了一口氣。

    既然對於克魯羅德的風俗習慣都有著如此詳細的瞭解,那也就是說,他可能已經知道了,塞西莉亞公主的身份的問題——至不濟也已經產生了懷疑,如果他對於這婚姻的本身並沒有多少瞭解那麼還好,但一旦事情敗露,他會不會選擇維護皇室的利益?

    實際上,暴露已經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了吧?

    關於這個偷龍轉鳳的計劃,不過是塞西莉亞一時興起的產物,因此整個的計劃,都只能稱之為兒戲——唯一的依仗不過是兩方在短期之內都不可能進行核對,但問題就是,一旦進行了核對,這種簡單的調換,根本就是見光死。

    其實,如果不是愛德華這個意外的人物參與了進來,這個小小的換婚計劃說不定早就已經終結在婚禮上,或者那個過程會有些尷尬,有些麻煩,但最後也不過就是那個少女不再有進入魔法學院的機會,但那也同樣不會讓她的生活有多少變化,因為很快,國王陛下就遇刺昏迷,而她的既定命運,就是頂著一個寡婦皇后的頭銜,在皇宮之中孤獨終老罷了——如果早就知道這一點,她說不定也不會選擇進行這個愚蠢的交換計劃,而是轉而尋求在皇宮中學習魔法的方法。

    不過現實之中不存在如果。

    一開始,愛德華對於這件事沒有什麼太大的擔憂——他印象中所謂的政治婚姻,本身看重的就不是結婚對像本身,而是結合的事實,只要各個方面都承認這一點,那麼就已經夠了,至於說所謂的血緣……那種東西其實根本就是虛無縹緲,隱性顯性的遺傳基因一代就要分出八分,兩三代之後所謂的獨有部分早就比生理鹽水裡的鹽分還薄了,又能夠真正產生多少意義?

    反正除了維繫領地完整,皇帝需要的不過是個用來暖床的存在,只要長的漂亮是不是公主有那麼重要麼?

    可如今看來,這意義還真是不小……涉及到了神之力量的傳承又怎麼可能會是個小事?而且從那個婚禮上嚴謹的儀式上來看,圖米尼斯的皇室從一開始就是在謀求這位神的力量了。所以才會提出用魔法交換。

    ……不,實際上如今的重點是,這位**師究竟打算怎麼做?

    心靈術士截斷了那些毫無意義的對於過程的思考,直接將思緒集中在尋在解決方法上。

    如果本傑明有心插手來管這件事,那麼其實根本就用不著和自己廢話,直接喊一聲開打就是,雖然剛才愛德華解救塞西莉亞的時候確實是顯露了一部分力量,但畢竟也不是能夠將一位**師『震撼到心旌搖動的王八之氣』,如果兩者換位,愛德華自忖也聽對方解釋的興趣和耐心——

    至少在敵人失去反抗能力之前,沒有。

    因為這件事看起來似乎還和國王陛下的遇刺有著很大的聯繫——那刺殺是在婚禮上進行的。雖然最後的罪名被推到了那位倒霉的皇子身上,而且是證據確鑿。可是既然本傑明已經注意到國王陛下正在被詛咒影響,甚至整個宮廷中有不少人被魔法洗腦,那麼就算是再加上一個王后被調換,也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既然已經懷疑了這所有的一切,那所謂的解釋,就都變得蒼白無力。

    但這位**師並沒有選擇這樣做。

    是顧忌皇室的顏面,或者是自己的身份?

    短短的敘述很快便已經結束……愛德華聽見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漸平靜下來,不過表面上。他的笑容仍舊真摯而帶著一些『不明所以』,

    「真是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師閣下您真是博聞強記。」

    目光在週遭轉了一圈,他微微抬起頭,對視著那位**師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來,我在基礎知識的掌握上,似乎還有著相當的缺憾。不過既然這好像是會是個很長的解說……**師閣下,議你我不妨換一個地方來繼續您的講解?」

    周圍的空間裡,有風吹起。讓這年輕和老邁的兩人的袍腳,如同波浪一般翻滾不休,讓所有的法師都不由神色一凜,即使是無法感知到魔網顫抖的騎士與侍從。在這一刻也不禁下意識地滑動了一下喉結,感覺週遭的空氣在這一瞬,彷彿膠一般的凝固,卻又帶著粗糲的稜角,把喉管和肺臟都摩擦得如同火燒一般難受。

    目光交匯。有時候就已經足夠傳達某些意義。

    選擇吧,是要徹底翻臉。還是繼續交流?

    雖然是傳遞出了這樣的信息,但對於徹底翻臉,愛德華並沒有太多的把握,如果這位**師真的不肯罷休,這一場仗勢必要牽涉到學院裡其他的幾個導師,就算愛德華如今已經有了卡特澤耶克助陣,也同樣討不到好處。除非他能把對方無聲無息的幹掉。

    但這根本不現實。

    現在在場的人,包括近衛騎士,法師,還有侍衛在內,最少有六七十人,雖然在這個狹窄的走廊裡想要殺死他們應該不難,一兩個靈能就能解決,可是這裡面還有一個本傑明呢?

    但他也有一定的信心,判斷這位**師不會如此——**師畢竟不是皇帝本人,不需要顧忌那些顏面,以他的只會,又怎麼可能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就選擇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

    兩道目光交匯了一瞬,但愛德華發現,那位老人的身體,彷彿忽然模糊起來,他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更無法從他的精神之中竊取哪怕一絲一毫的思維,因此只能全神貫注的警戒著,以防止這位**師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舉動。

    「是你嗎?」本傑明開口道。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但又很複雜。複雜到讓愛德華也愣了愣。

    是我什麼?我是什麼?是調換了那位公主的人?還是說我是這個計劃的參與者?或者說我是敵人?是害了國王的那個人?

    「不是。我只是個牽涉其中的醬油眾……哦,我是說,我只是個旁觀者。」

    心靈術士歎了口氣,決定不再隱瞞什麼——在現在的情況下,與一個**師耍弄那些小手段毫無意義,只會讓誤會越結越深而已。」準確的說,您所在的位置,距離真相可能還有著遙遠的距離,因為我與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的關聯,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聽起來,你所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所說的要多多了。」

    「是的,但我也是不得已。」

    「心靈術士,傳心者。」**師道,藍灰色的眸子閃動了一下:「我記得你們最為擅長的,就是侵蝕和篡改一個人的記憶,甚至是靈魂,甚至完全操控一個靈魂也不在話下?」

    「傳言而已。」

    「原來,**師羅勒的筆記,不過是傳言嗎?那麼,神能護盾,能不能夠算作是你強大的證據?」

    「您真的見多識廣。」

    「口不對心的奉承就免了吧,浪費時間。」**師仍舊在慢慢的前行,在場人眼裡,他和愛德華不過是在一前一後的默然前進而已:「我已經決定相信你的話了,不過,如果你不希望這件事鬧得太大,那麼就最好誠實一點兒。」

    「多謝您的信任。」

    「我並沒有對於你付出任何信任。你的力量即使比我略遜,也不過那麼一星半點而已。對於這樣的存在,我從不抱有任何信任。」「不過,正因為如此,所以你好像更加沒有嫌疑,因為到目前為止,我看的改變,都是出自於魔法的力量,如果你參與到這個計劃之中,那麼它就沒有可能,留下能夠讓我看穿的破綻。」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力量如你這樣的人都不過是這個計劃之中的一個執行者而不是策劃者,我想不出我有什麼力量能夠與這樣一個集團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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