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更多的光芒從崗多城頭落下!圖米尼斯大軍中頓時一陣大亂!
這些光線就像是一支支箭矢,目標直指向大軍中的攻城器械!而那些木質的簡陋武器沒有任何防護的力量,只能接二連三地崩裂,燃燒,僅僅是三個呼吸之間,十餘架耬車,二十多台投石車便各自被點燃成了一堆堆巨大的火焰!而原本守護在旁的軍人,也被這烈焰波及,不得不後退,將整個陣型完全攪得亂七八糟!
雖然一層層魔力的防護,隨即開始籠罩在每一座器械上,但在那些灼目的白光面前,他們幾乎毫無價值,接觸之前,就已經爆碎成無數光點!根本無力阻止那種破壞!
好在圖米尼斯的法師數量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就在發現防禦無法奏效的同時,便已經改變了策略,三道灰黑的光束,已經分別向著那個離開了城頭魔法防護範圍的光球飛去!濃密的負能量氣息,彷彿將整個天空中的光亮也吸收了進去,掠過戰場的風,甚至都帶上了一絲晦澀的死亡氣息!
一個或者數個強大的對手突然使用魔法進行突襲,在這個位面的戰爭中或者罕見,但並不算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對於法師們來說,那簡直是一定的——每一場戰爭裡,法師們總是絞盡腦汁地,最大限度地,最有效率地試圖利用魔法的力量來擊敗對手,而這種一發逆轉的戰例之所以並不多見,只是因為,對方的法師也會同樣想盡一切手段,來阻止這樣的事態發生。
就像現在……
法師們在心中嘲笑著敵人的愚蠢……或者,那個敵人表現出的力量確實強大,那二十幾道接連不斷的光能法術,甚至令他們也感到戰慄,但智慧或者是一種力量。力量卻未必是智慧的化身,而這個浪費自己的力量散發用來攻擊那些死物的傢伙,簡直就是愚蠢之極了!
他不但浪費了力量,還讓自己脫離了保護!三道環法儀式催動的魔法強大無匹,分別是一道灰飛煙滅,一道裂解術,和一道律令死亡!足以抹去任何魔法的防護。即使能夠抵擋其中兩道的力量,剩餘的一道也足夠將目標徹底粉碎!
但這種輕蔑,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
灰色的光影熄滅了……
與那一團金色的光相碰撞的時候,灰的顏色便就此搖了搖,然後消逝……若那三道強大的負能量是冰,那麼那一團光就是熔岩。那三道負能量是海浪,那麼那光就是沙漠死海,若那能量是死亡,那麼那光就是神的生命。
就那樣熄滅了。
「放棄你們的侵略,回到屬於你們自己的地方去,無端的殺戮必須被停滯,你們的罪惡。也必然被結束……」光之中,一個聲音輕輕宣告。
這聲音極輕,是一個少女輕輕的耳語,但一瞬間,戰場上成千上萬的人都仰起頭,因為那輕靈的語音劃過他們的心間,卻彷彿死亡的宣告,震撼靈魂!
他想要幹什麼?
想要以一人之力。對抗三萬大軍?
「是法師嗎?混蛋,那些管理魔法偵查的法師是在幹什麼?他們有高級法師?」「這不是法術,是神術!」「不管是什麼,讓所有人從前面撤回來!」「法師構築防禦法陣!」
一個一個粗豪的聲音在圖米尼斯的軍營裡響起,然後迎來更多的應和,吱吱咯咯的繩索繃緊聲中,僅剩的十幾架床弩終於展露了他們的力量。長如矛桿的巨箭呼嘯著掠過天空,向著那個光芒四溢的人影激射而去!
這並非是普通的弩矢,而是特製的附魔物品,上面不僅僅附加了增加爆破一類的傷害法術。還帶有自動尋的的功能,更多的法師開始移動,他們組合成為更多的環法法陣,一瞬間,魔法的波動如潮,比剛剛那一刻更激盪了十倍有餘!
事實上,隻身對抗大軍,這樣的力量在傳說中並非沒有先例,不只是那些流傳在吟遊詩人耳口相傳的故事中,也是貨真價實的傳聞,比方說,魔法學院對抗帝國大軍的那一場鬼泣神驚的決戰,霍金**師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兩個魔法擊退了金瑾花王朝的十萬大軍,保持了圖米尼斯近百年的和平穩定。
不過作為圖米尼斯人,當然對於那一場戰爭有著更深刻的瞭解……
按照很多法師們的猜測,當年那個史無前例地巨型魔法,是依靠著魔法塔中不計其數的法陣,資源和幾百位法師的力量發動,**師本人的力量或者雄奇,卻也沒有到達那樣的程度,而即使是那些傳說中可以移山倒海的古代大奧術師們,能力也同樣源自於他們的浮空城的支持。
雖然眼下,圖米尼斯的軍力不過三萬,無法與當年帝國的十萬大軍相比,但崗多,也不可能是建造著六座**師塔的羅曼蒂城,更別說圖米尼斯還有大量的魔法師,高階法師,還有皇家劍匠隨行!
就算是再強大,是一位可以匹敵**師的人物,但依靠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對抗如此多的人麼?
或者,答案是可以。
因為那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熾天神侍,僅次於神的生靈。
弩炮發射的箭矢,長度幾乎比得上一個人的身高,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的剎那,便已經接近了那個身影!那尖銳的矛尖閃爍著精金特有的光澤,幾乎一毫不差地直指目標的中心!而呼嘯的厲風,似乎能夠證明它足以刺穿岩石的動能!
叮叮!
光球在空中閃動了一下,兩支弩矢於是呼嘯而過,但接下來,更多的弩矢已經接踵而至!甚至還有那剛剛飛過的兩根箭矢,也在短短的一瞬,就從空中兜轉回來,重新向著那個目標攢刺過去!
然後,在空中炸裂!
地面上,剛剛響起的歡呼便被壓制在口腔裡,甚至沒有人注意到。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他們只看見光芒一閃,那些價值萬金的附魔物品,就在一瞬間於空中粉碎!魔法的能量激盪迸發,七彩的虹光在空中飛濺,就像是盛開於空中的,一朵朵美麗的花!
「以晨曦的名義,汝等皆有罪……因此以晨曦的名義。淨化汝等的靈魂!」
那個輕輕的,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了,讓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眨動了一下,不僅僅是因為那個聲音,也因為在她們的眼中,那天空中的陽光。如同流體一般湧動起來!
光線流動,而那源頭,就是那一團光,是那一團光中的兩點,是一對眸子的目光……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那一團灼目的金色中的什麼東西,但每一個人卻又都看見了,他們看見那一雙眸子。金色的眸子,正冷冷地盯著他們,一種奇異的壓迫感麻痺了他們的肌肉,瓦解了他們的思想,甚至正在碾壓他們的靈魂……
巨大的戰場上,一時間竟然落針可聞!天界上,至高的神明伸出了手,按住了時間永恆的沙漏。將所有的一切,都定格於此!
那雙眼睛,動了。
隨著她轉動的目光,光線流動,陽光在前,慘叫在後——短促有力,但往往只持續了半聲。光芒,就從那些被照耀的人類的口中,眼中,耳中。向外噴湧!他們的身體被光充溢,膨脹,赤紅!然後刺耳的吱吱聲之中,那些人類就彷彿熱蠟一般融化開來!噴發出更多的光焰,又像是一枝枝的火炬,燃燒得烈焰熊熊!
僅僅一個轉頭,便有幾千把這樣的『火炬』燃燒起來!
圖米尼斯的一個前鋒陣營,殘存的所有士兵,在眨眼間便幾乎全部灰飛煙滅!一片塵埃與烈焰之中,只剩下寥寥數個年輕的新兵,他們從紛揚的塵埃之中支起身體,但瑟瑟發抖的軀體隨即沉落下去,四肢著地,彷彿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面對那可怕的存在!
而這目光的終點,就是那三個法師的集群!
一團爆裂的火焰轟然騰起,如光柱一般向上攀升!然後,第二道,第三道!環法法陣的節點隨著這光焰崩潰,正在持續的魔法頓時化作倒轉的洪峰!可怕的法術反噬衝向每一個法師,護符和魔法道具崩裂的虹光,頓時淹沒了這一組的法師!
熾天神侍的目光,是靈魂的審判。世人皆有罪,而那目光,就能審判這種罪孽,在這審判之前,罪人的靈魂,注定煙消雲散。
真正的力量,不是數量能夠隨意扭轉的……
唯有力量,方能抗衡。
寂靜的戰場上,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無言地注視這突降的災禍,或者光明的奇跡……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向神明祈禱,儘管他們的思想已經是一片空白和麻木,連自己信仰的究竟是什麼,都說不清。
光線斂去。
伴隨著金屬斷裂的銼鏘聲。
事實上,這聲音很輕,在這個戰場上,幾乎無法聽見……就像是沒有人能夠注意到,兩個人影,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一團光的週遭的。
沒有絲毫的魔法的氣息,只是被一道氣旋托著身體,格陵蘭公爵和薇拉莉安靜立在空中,他們的目光各自落在自己手中的武器上……而握在他們手中的一柄長劍與一柄細劍,正在錚錚地輕響。響聲源自遍佈在劍身上無數細微的裂痕,暗紅如火焰灼燒的顏色,就在那縫隙中蔓延,而細碎的金屬殘片隨著城頭的微風吹拂,慢慢消散,最終一齊粉碎,只留下了手中的劍柄!
然後是他們握劍的手臂,衣袖的布匹如灰燼一般在風中散去,露出其下被殷紅的血液覆蓋的皮膚!血液慢慢流淌,隨風飄散,兩位劍聖不由抬起目光,對望了一眼,都自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形容的震驚!
他們的隨身配兵或者不是什麼強大的神器,但也都是相當不錯的魔法物品,而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們手中的長劍已經各自劈斬了六七次,這樣聚集著風之力的斬擊,足夠將一座巖山劈成碎塊,但現在,卻只是阻止了這個人,繼續用視線觀望的動作!
「閣下。您……想要什麼?」
滯了一刻,格陵蘭公爵還是歎了口氣,問道。
「你們可以離開這裡。」光正在慢慢地收斂,從一團,收束成一層,勾勒出那個被一襲戰甲覆蓋的,少女的身影。但她的臉。卻彷彿沒有看見眼前,這兩個正在發出聲音的人,只是漫不經心的作出了一個回應。
「我聽說,神的僕從,不會介入到人間的戰爭。」格陵蘭公爵的眉頭緊緊地皺起,想要繼續探聽一下這個奇怪的。突然出現的敵人真實的意圖。然而,對方卻並沒有那個耐心給他解答。
「離開,或者,死。」她說道。
皇室劍匠們的呼吸,齊齊一滯……而這個時候,那金色的目光,已經越過了公爵與他的妹妹。落在那個用傳送術帶來了這兩位劍聖,所以必須真正需要關注的敵人身上。
愛德華靜靜地站立在空中。
銀色的瞳仁如同兩面鏡子,映照出那個女子,金色的眼睛。
再沒有往昔溫柔,而似欲傾訴言語的依戀。現在,那兩泓金色的瞳,猶如無風的潭水,深邃。但不起一絲漣漪。與之凝視這一刻,愛德華感覺自己似乎被剝去了所有的防禦,,而他要面對的,是一場縱貫天地的暴風!
「我一直在找你。」
這沉默一直持續,直到結束。
然後,他說。不過隨即便搖了搖頭,因為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太愚蠢了,毫無意義。作為兩個人之間並不太久的見面問候,更是傻的可以。即使是『好久不見』或者『終於又見到你了』,也要遠比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要好得多。
好像催動他這樣說的理由,是一種很怪異的情緒——是突然相見的欣喜,是難以相見的苦澀,也是一種被捉弄一般的怨氣。
是啊,這些日子以來,愛德華處心積慮,朝思暮想,動用了很多的手段,耗費了很多的時間,一直在找尋著與她相見的辦法,但是就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了那種尋找的手段之後,在他沒有找到之前,她卻『偶然』地出現在了面前,這簡直就像是對於他的謀算,他的尋覓,他的所有計劃的一種嘲笑。
「我知道。」女子沉默,隨即開口道。
「我不是在對你說。」
那個熟悉,卻又冷漠得陌生的語聲,讓愛德華磨了磨牙齒,心中的怒火再一次強烈的翻湧,石元素生物響應了他的召喚,從袍袖中伸展出來,化作褐色,三稜的尖銳石刃。他低聲咆哮道。
「我知道。」熾天神侍的清冷的面孔上仍舊沒有一絲的情緒,只是舉起劍。日光在她的身周環繞收束,一時間竟然讓人產生了周圍黑暗下來的錯覺。「我說過,不要再跟著我。你追求的,已經無法在我這裡得到了。」
「你曾經保證過,可以把她還給我。」
「如今,與那個時候已經不同。」神侍手中的長劍平舉,「我不想再傷害你,因為,那是她的願望。」
「我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你知道,你必須將她還給我。」愛德華一字一字的開口道。靈能造就的嗡嗡異響如同無數黃蜂,即使是圍繞在不遠處的兩位皇室劍匠,也不由得各自退開了一段距離!
「愚蠢又貪婪……凡人,你曾經不是這樣的。」
「我是什麼人,曾經是什麼樣子的,跟你的希望沒有半點的關係,而且,我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你很清楚,」愛德華忽然垂下了目光,歎息一般的開口道:「如果我再給你一些你需要的東西,你能不能配合我,來想辦法讓你離開她?」
「不可能。」天界生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猶豫的神色。但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現在和那個時候已經不同了。你不可能再給我什麼,可能就連蘭森德爾陛下,也不可能再將你,和那個東西分開。」
「你可知道的真清楚……但這樣一來,我也只好選擇最為簡單的辦法了。」
「如果你有把我的話,你早就已經動了。」
愛德華沉默。
是的,他沒有把握,沒有絲毫的把握,即使他現在的力量,與上一次見到艾瑞埃爾的時候,已經又增長了許多,身上的石元素生物,也同樣更加強悍,但面對著那雙金色的眸子的時候,他還是沒有把握——
「他們是進攻者,是侵略者,是罪人,這就已經夠了。」
「真是單純。」
「你是說,你想要幫助他們?有意思,好吧,我就來看看,你到底能夠幫助他們多久,你到底能不能夠拯救他們,」愛德華忽然笑起來,那輕輕的聲音隨即就被天上的狂風席捲,但卻似乎
「如果能夠用他們來換回她,我是不會有任何的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