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征?」愛德華的眉頭挑了挑。
「您不知道?哦,也對……雖然這並非是個隱秘的命令,不過最近的魔法通信有了些問題,是這樣的,愛德華閣下,我想您應該清楚我們最近與帝國的戰爭,而很不幸地,與帝國之間最後的外交斡旋的努力也已經失敗,因此如今兩國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再一次的,雖然說從理論上講,這場戰爭從來就沒有結束過。」
小貴族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解釋中帶著那種標準的貴族風格:「不過,我們驍勇的戰士們用他們的力量與忠誠,挫敗了帝國侵略的謀劃,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如今已經光復了三座歷史上曾經被佔領的城市,因此,皇子殿下準備親臨前線,鼓舞士氣……」
但他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出巡?這個傢伙的腦子讓門給擠了麼?」
愛德華磨了磨牙齒,然後注意到自己的用詞似乎不大適當:「嗯,總之,皇子殿下沒事兒到前線去幹什麼?」
「愛德華閣下,您不必過分擔心,借助傳送陣,這不過是個三天之內就可以完成的儀式,而且這一次調集的士兵至少有五萬,就算是帝國,也不可能對於在一座城市以及幾萬人的軍隊保護下的皇子殿下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的。」
顯然,威利安確實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他幾乎是大腦當機一樣把那個稱呼跳過去,然後才能順利回答。
「想要殺一個人還用得著調動大軍?嗯?也是,你還沒見過帝國的帝選侯帶領的那些騎士吧?如果他們湊合個五六百人,想要殺一個師也未必不能完成了。那還是正面作戰的情況之下。要是用點手段,不過分分鐘的事情。」愛德華歎了口氣:「算了。你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皇子的巡查是王國的一項傳統。他是不可能不去的,不過你不知道也並不奇怪,畢竟你們這個歲數的小傢伙,從出生到現在碰上的戰爭也只有這麼一次罷了。」
這一次,出生解釋的是薇拉莉安,她伸手在那座『蒸汽壓路機』的前輪上敲打了幾下,似乎在估算著這東西究竟能不能在她的劍刃下被斬開,然後再轉過頭道:「總之,這已經是很早的規矩了,是國王陛下對於王國的守護職責的體現。雖然他不能夠輕易離開羅曼蒂,但是作為皇子,卻必須要為國盡力……當然通常而言這個工作都會交給一個比較不那麼重要的皇子來完成,不過你知道,現在總不能讓一個階下囚從監獄裡面出來執行這種任務嘛。」
愛德華搖了搖頭。
他記起在貴族之中。確實有將他們的子嗣送出遠門歷練的古訓——這是帝國貴族在伊斯甘達爾時代便定下的傳統,但這一傳統早已不被大多數家族所遵守。畢竟暗殺與意外已經讓太多優秀的貴族後代夭折在歷練之中。更何況當城市不斷的擴展並吸納更多的人。遊記和書籍也逐漸豐富,在鄉間的遊蕩已經不會帶來更多的好處,除了能夠磨礪心性便毫無意義,反而不如武技的訓練和戰場的歷練了。
不過王族顯然是屬於例外之中的一群人,他們的身份帶來的榮耀與便利絕非全無代價——那些與權力相對的義務,將會無時無刻地束縛他們。
麻煩。不過重要的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依照慣例,全國大部分的領主,都要跟隨或者至少派出一位子嗣,這可以說是一種儀式。為了顯示每一名領主對於國王陛下的忠誠,另外,作為學院的學生,理論上我們也是必須要參加的。」注意到這位學徒長的表情,威利安只好苦笑著解釋道。
「要是缺席呢?」
「這個……」
再一次被打斷的話讓威利安又愣了一會兒,他顯然沒想到對方會直接這麼選擇,「啊,當然,您可以缺席,我想。」他表情古怪地開口道:「雖然我不建議這麼做,除非您真的因為對於魔法的研究脫不開身。」
「嗯,其實也差不多,事實上我這邊真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所以正好,你們極為就向皇子殿下表達一下我的歉意好了。」愛德華笑道:「哦,或者你們乾脆就沒見過我也行。反正皇子殿下他也沒向我這裡派遣什麼信使。我想他對於這一點也並不介意。」
不介意……但願如此。
這個事件所包含的信息恐怕不會是表面上說的這麼簡單——心靈術士甚至不需要考慮也知道這裡面有貓膩。
這種傳統,也並不是非遵守不可的,如今詹姆斯對於王國的掌控成都逐漸加深,即使做出一兩次破壞規矩的舉動,也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而如今,在那座皇宮裡做出所有決斷的,應該仍舊是那個托馬斯——以他的計劃來講,似乎不應該讓詹姆斯這個棋子隨便脫離他的掌控,然而這種出巡只會讓詹姆斯有機會離開戒備森嚴的羅曼蒂,意味著一切不在他掌控之中。
除非,他是有什麼計劃要讓詹姆斯離開法術學院的監控?那麼,為了確保一切順利,他是會將一切安排妥當,還是會親自前往監視?
愛德華深深地皺起眉頭,對於那個副導師閣下,他現在仍就缺乏足夠的瞭解,雖然現階段對方對於他沒有表現出什麼敵意,不過他卻並不打算一直就讓事情這樣拖延下去,畢竟如果沒有差錯的話,還有一枚王權的碎片,就掌控在對方的手裡。
對於如今的愛德華來說,那就是力量。而那個副導師,則是一個潛藏的威脅,如果有機會,他絕不介意將對方幹掉。
「這樣做真的合適嗎?作為一個地方的領主,怎麼可以如此輕視王國的法律與傳統?你這樣也能算是,對於國王宣誓效忠的貴族嗎?你的榮耀在那裡?你的和忠誠在那裡?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你曾經發過的誓言!」
脆生生的語聲讓他抬起視線,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沒有開口的。薇拉莉安的另一位隨行者。
愛德華揚起眉頭,注意到這位也算是熟稔的人物——聖武士尤利婭,那位格陵蘭公爵的女兒,事實上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她身上,帶著不同的感情——威利安是急迫,薇拉莉安則是帶著幾分無奈的溺愛。
「咳咳,住嘴,尤利婭!」
「抱歉啊,愛德華,她的性子太。嗯,直率了一點。還有對於法理她的理解不夠圓滑,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注意到愛德華沉思的表情。女劍聖帶著幾分歉意開口道,同時用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住那位晚輩的辯駁——事實上那位女聖武士正把自己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如果不是威利安在一旁用力地拉住她的袍袖。她說不定已經走上前來,用最大的聲音斥責那個人的作為了。
「沒關係。在我的家鄉。有一句俗話,說男孩子的性格很容易與舅舅一樣,而女孩子的性格則更接近於姑姑。」
愛德華微微一笑,然後忍不住打趣道,他當然也不會去在乎這個女孩子的話,畢竟所謂的忠義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個古老的玩笑,只是心靈術士的目光,不覺在尤利婭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這個小姑娘的直率讓他想起了艾蓮娜而已,曾幾何時。那個女孩子也是這樣,對於他的每一個違反規則的想法都要出言糾正。
於是,他如願收到了女劍聖飛來的一擊眼刀,不過這種攻擊對於他城牆般堅厚的臉皮來說,根不破防禦。
事實上,心靈術士甚至還不由翹了翹嘴角,因為薇拉莉安翻白眼的樣子竟出奇地帶著幾分嬌憨——至少這是愛德華少有地看到她露出少女姿態的時候。
雖然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說,這位劍聖大人確實是可能已經度過了少女的時代,但若是以歲數衡量,那麼她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在愛德華的標準裡,這也不過是剛剛處於少女和御姐之間的年齡。
「嗯哼,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吧,或者應該恭喜你,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力。」那雙眼睛裡隱含著的笑意讓薇拉莉安不自覺地轉開視線——這一刻,這位女劍聖似乎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失衡,她握住劍柄,手套和金屬摩擦出一點吱嘎的細響,然後提高了語聲:「因為這一次,按照領主們的部隊分配,你是歸屬於我兄長直轄部隊的一員,我之所以回來,就是為了通知你這個命令,並且帶你回去覆命。」
「我記得我的領地應該是歸屬國王陛下的直屬?」
「這一次戰區的指揮官由我的兄長大人擔任,因此所有的人都是歸他統一調遣,你也是。」女劍聖笑起來:「雖然不過是一個形式的問題,不過至少這幾天你是別想逃走的!」還有,你答應我們的那一批武器和軍械,能不能提前一下交付?正好在接下來的進攻裡可以派上大用。只要先交付個十台,我們至少可以再搶在布萊霍克家族前面拿下兩座城。」
「哪兒有那麼容易,你以為你在啃大萵苣麼?」這一次翻白眼的人換成了愛德華,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製作連弩,還是攻城,只是表示了不屑之後,他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帶領著三人離開這座遍佈著秘密的工場,精神微動,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語聲就在薇拉莉安的耳邊響起:「還有啊,前線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態勢?才十天而已,不至於有什麼大變化吧?」
「十天能夠造成的變化,已經不會太小。」
薇拉莉安的臉色一肅:「這一次的局面很有趣,帝國和我們的勢力交錯的非常厲害,而由於那一股阻礙傳送的力量,把兩方面都限制在了一個比較安全的環境中。以卡米諾大捷為基礎,過去的一個十日內,圖米尼斯已經取得了三次的勝利,將一半邊境徹底穩固在卡米諾一線,不過,我們確實介入的晚了一些。往帝國方向的兩座城池,都是布萊霍克家族攻下的。而魔狼騎士團如今也已經到達了前線,昨天晚上的消息是,他們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戰果,正在向卡托羅斯進攻。那不是個什麼大城,但卻是最緊要的通往帝國內部的通道。」
「有關這一次的王子那個巡檢的事情,你有什麼具體的情報沒有?比方說……」
「你想幹什麼?」薇拉莉安愣了愣,有些狐疑的掃視著他:「你不會想要對那位王子殿下不利吧?雖然我聽說你跟他的關係似乎不錯,不過,想要把他從營地裡擄走來勒索贖金恐怕也不那麼容易,而且我可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說小姐。你想到哪裡去了?」
「嗯,是誤會嗎?總之,聯繫到你平日的表現的話……」女劍聖輕笑道:「說實話,這個我們真的不可能知道,關於那位殿下的事情。都是由國家法師負責的,」
稍等——
「啊。跟你不一樣。他們只是沒什麼事情可做而已,尤其是這個笨蛋,從決定了婚事之後,我看他真是興奮的過頭了,連學院也不去,只會在那裡繞著我這個小侄女轉圈。都快成了拉磨的驢子了!所以我乾脆就帶著他來看看你,好好學習一下一個法師應有的態度,哦,對了。我記得你正好是他的學徒長嘛,所以,就代替導師們好好訓導一下這個傢伙好了。」
女聖武士的正在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以至於忘記了與那位年輕領主的爭執——對於她來說,週遭這些不斷地噴出蒸汽和咚咚噪音的東西,是如此的新奇和不可思議,作為一位貴族的子嗣,她並不是沒有見到過魔法創造的奇跡,但是如眼前這些一般的東西,卻還是太過於……
該說是無法想像,又或者超乎常理呢?
平整的街道,兩邊是整齊的兩層結構的大木屋,那種漂亮的連成一線的屋簷整齊劃一,站在屋邊的大人、小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滿足的笑容。這樣的景色,即使是在鼓山城之中,也沒法看到,雖然家族領地的首府確實擁有著更多也更漂亮的建築,有許多都是出自於著名建築大師之手的精品,不過跟這裡相比,卻顯然失卻了一份環境上的感染力。
「我記得,你說過他得到領地只有三個月?而且在那之前,這裡曾經是一個小村落?」抬起目光,在街道盡頭,那座青黑色,彷彿直刺雲端的巨塔上停留,女聖武士的向同伴問道。
「準確的說,這裡曾經是一片荒蕪、貧瘠、除了一些豆科植物之外幾乎不產一物的領地,而那些作物通常只能作為馬匹的飼料……」威利安的目光,也同樣在左顧右盼,不過他顯然更加關注那些:「雖然說我也是第一次踏上這裡,不過,多少還會死
聖武士尤利婭小姐露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不是沒有見過家族中那些擁有施政才能的人,但即使是他們之中最好的一個,也不可能在三四個月之內就將一個村落建築成為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就算是魔法的神奇力量可以憑空製造出那些城牆,可是作為一個城市最為重要的人口,還有商業上的發展,可都是要相當的積累才能完成。
然而,現在這一切已經呈現在她的眼前,
確實,那個傢伙是個非常強大的法師,雖然名義上他現在不過是個學徒而已,但他的老師確實是那個法術學院之中最強大的六個師之中的一個……想到這一點,尤利婭忍不住又有些畏懼地看了愛德華一眼,上一次在鼓山城之中,她對於這個看起來年輕的過分的傢伙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善意,
通常來說,一個領地的繁榮根源來自於人口的增加。以及逐漸頻繁起來的商業活動,來
有一句俗語說過,只有走出門,你才能看清這個紛雜的世界……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句話也正確,也不正確,至少我就認為,在學徒長你的領地上,就有著在周邊這個大陸上其他的地方也未必能夠見到的東西。
「太誇張了。」
愛德華哈哈地笑起來,拍了怕這個老朋友的肩膀——雖然兩人相識的時間也算不上是長,不過,這位小貴族確實已經是他的幾個真正的朋友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