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條人影中的三人跨出傳送,便各自咆哮一聲,身影閃動,撲向正在被二十名卓爾屠殺的人群,各自找上了一個對手……不過卓爾們對於戰鬥的感知,卻遠比人類出色,在處處充溢著敵人的幽暗地域,不把自己的背後暴露給任何人,正是基本中的基本,從地方援軍出現的一刻,他們便已經開始後退,三顆炸彈落地迸發出大股的煙霧,他們已經各自逃出了兩百多呎,脫離了敵群。
三個騎士齊齊頓住腳步,雖然戰力不錯,但人群中那是幾個皮膚碧綠的死者還是讓他們多有顧忌,更何況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三個長袍的身影虎視眈眈,他們也犯不著在身後有法師掠陣的時候冒險。
而他們一旦停下,卓爾們似乎也不再逃走,只是原地警戒,彷彿一點兒也不將那些援軍們放在心上,只等著身後三人慢慢向前……原本喧囂的戰場竟就此寂靜下來。
「呵呵……真是少見,怎麼這些自詡為幽暗地域貴族的傢伙們,也已經淪落到要給人類工作來換取生存的程度了?」
站在領導者的老法師身後的一名女子咯咯嬌笑,尚算婉轉,只是那假笑未免造作過頭。
她發聲同時撥下兜帽,目光顧盼,一頭金黃長髮在陽光下如碎金閃爍,而兜帽打開的領口也顯出一道驚人深刻的溝壑,隨著話語顫抖不休,只是一張面容鼻樑太矮顴骨太高,與那陽光下依舊慘白髮青的膚色映襯,將誘人的程度直接拉低了大部分:「趕快扔掉武器跪下來的話,說不定還能留下你們的小命……不過,最讓人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麼人僱傭了你們呢?對於那些誠實的小傢伙,我說不定還能額外給上一點獎勵呢?」
「愚蠢的人類……你們以為,你們贏了?除了跟那些黑侏儒一樣堆砌人頭,我看不出你們能夠有什麼得意的資本。」
反唇相譏。『卓爾法師』的冷笑聲在操作聲音的靈能裡嘶啞刺耳,少許拼字錯誤的通用語帶著濃濃地地底口音……即使是深明底細的人,也不免產生他被一個卓爾代替的感覺。至於說辭更是沒有什麼破綻——雖然家族破滅而出逃的卓爾法師數目極少,但個吧漏網之魚也並不那麼新鮮,至少對於只是在書本上瞭解卓爾的法師們來說,已經足夠。
「死在這裡的,只能是你們這些廢物。不過,你們身上的魔法物品也算是不錯,全都拿過來的話,或者我可以翻了這單生意,給那個卑賤的人類一條活路?」
狂傲的姿態讓幾個布萊霍克家族的法師們滿臉輕蔑,而開始聚攏的車隊一邊更是嗤笑處處——或者騎士們看不出這個卓爾法師身周魔網的波動僅止於五環。不過他們卻很清楚前來支援的老者有何等的力量。
「惠靈頓?卡蘭雅安,布萊霍克家族雪藏的七環高階法師之一。另外,他身後的幾個傢伙似乎是戰神的牧師。他們最擅長給戰鬥者增加力量的手段,所以最好別讓他們和那幾個傢伙會合。」
看清楚那個老人兜帽下的面時,即使是慢慢趨前的女劍聖也微微色變,停下腳步,一股細微的風聲將她的聲音向前延伸。只被向前飄動中的『卓爾法師』聽見。
不過這個好意的提醒,只換來了他微微的頜首,隨即開口,讓聲音遠遠傳揚:「嗯,也就那幾個施法者還能看上一看,怎麼,想要在這裡跟我玩上一場法術的較量麼,看在你們這群短命種群能力不足的缺陷上。我倒是可以大發慈悲容許你們三個人一起上?」
一番混賬的說話,讓薇拉莉安的腳步也晃了晃,女劍聖不由暗自咬牙,在心中咒罵這個該死的小混蛋,簡直不知死活,三人一起?這根本等於是在提醒對方可以一起動手!
但實際上在某些角度,她也同樣釋然——是啊。既然他都能夠對於一個神祇展露敵意,甚至還戰而勝之,那麼眼前這幾個不管是大騎士還是什麼**師之類,說到死也是凡人的傢伙。他又怎麼可能會在乎?
只是跟著看熱鬧的自己,如今又惹上了一次大麻煩罷了。
或者兄長經常吐露的抱怨說的很對,自己從來就是個小糊塗蛋,從來也沒有一點兒吸取教訓的腦子,就像現在——上一次的戰鬥實在是刻骨銘心,如今回想起那可怕的場景,即使是女劍聖也忍不住心驚,但即使知道可能有問題,她如今還是忍不住,甚至是自己吵鬧著跟著這個該死的小鬼一頭扎進了另外的一團麻煩中!
這個小鬼,看來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這支車隊,而是這些布萊霍克家族的前來馳援的人物……
不過,想要戰勝,是那麼輕鬆的麼?
雖然從說法上,七環法師與**師的力量只差一層,但事實上這一層的間隔,也是法師三道天塹之一,尚在啟發魔網之上,僅次於凝聚真名的難度。不過到了這一步的法師畢竟還是少數,因此七環的法師如果願意,通常在法術學院能弄到一個導師之類的頭銜,而在圖米尼斯,這樣的強者很少出現在學院之外。
所以眼前的這個傢伙,在幾個領地中也算負有盛名,被好事者稱呼為準**師,更多的人則信誓旦旦地指稱,他的能力已經超過了**師的門檻,只是行事低調,不願意接受所謂**師的虛名。據說正因為如此,這位法師極受黑鷹公爵的尊敬,可以無需通傳。在任何時候與公爵見面,即使是半夜,公爵正在夢中時,或者是與情人歡好的時候……這種待遇在整個公爵領中也不過區區兩三人擁有而已,即使是公爵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也未必能夠享受到。
當然,這些可能都不過是一種令敵人顧忌的手段……但只是這些傳聞哪怕只有一層是真的,這也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更何況那幾個戰鬥者目光深邃沉穩,從身上的氣勢判斷,恐怕至少是距離大騎士或者劍匠不過一線之差罷了,同時對付這四個人,薇拉莉安也要拿出真本事纏鬥一番。若再加上那他身後的三個法師和三個高階騎士……說是布萊霍克家族隱藏起來的一半老底也絕不誇張,不過更可怕的是為了這個小小的暗殺便調用如此的力量,黑鷹家族隱藏的實力,看起來還比大部分人預估的都要多了幾分。
「地表雖然遠比幽暗地域寬闊,但你這樣的存在依舊沒有逃脫的路,在這裡,太陽之下。已經沒有你們生存的空間,想要活下去,閣下恐怕只能選擇一些新的道路。」
遠遠地,那位惠靈頓再一次開口,仍舊和緩,似乎完全沒有理解對方挑釁的意思:「如今我們不妨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他們給了你們多少酬勞。我們可以付出雙倍。或者以上的代價。如果你能指證那個僱傭你們的傢伙,我們還可以另有獎賞,比方說,幾張五環左右的法術卷軸。還有,如果你願意衝刺為布萊霍克家族服務,並簽下契約,我們便可以提供給你充足的資源。只要在戰爭中遵從我們的指示,你需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
「人類能夠有什麼東西?」『卓爾法師』嗤笑一聲:「我專擅亡靈法術,每個月一百具的屍體你們也能提供得出來?」
「問題不大。」
「如果我要的是女人呢?」卓爾帶著長長指甲的手指在女法師身上點指,於是跟隨在她身後的兩個法師都不由勃然色變,但那位女子愣了愣之後,卻還以一個咯咯的嬌笑:「只要你有能夠打動我的東西。」她媚笑著咬住怪異的字眼:「我也不介意領教一下卓爾們聞名遐邇的傳統藝術,雖然我聽說,那種行動的目的大部分是為了女性服務?」
「我曾經是一個家族的首席法師。擁有一根單獨的魔法巖柱,區區的人類,能夠提出更好的條件?」
「我們可以給你一座法師塔。」
這位高階法師垂下頭,目光在那些死亡的騎士身上停駐良久,顯然是對於那些攢刺得密密麻麻的箭矢產生了興趣——二百多名騎兵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這些精銳的裝備更是遠超同濟,只要還沒有踏上入**師的門檻。即使是一個高階法師也很難將他們消滅的如此迅速。即使是他自己出手,也至少得念誦六七次咒文,但那個間隙已經足夠這些騎士展開隊列,局面就不可能像是眼前這樣。連人帶馬密密麻麻都堆砌在一處狹窄的地方了。
效力於一位大公對於一個圖米尼斯的法師來說,確實並不是一個最好的出路,畢竟一個公爵手中能夠供給的資源實在是無法跟法術學院幾百年的底蘊相提並論,更何況也缺乏了與高明的同濟交流的機會,
不過,這個職位多少也會帶來一些東西,比方說在戰場上的某些經驗,比方說可以輕易避開那些迷惑人的東西,直接觀察到事物的真相。比方說現在……惠靈頓就可以第一時間關注到那些騎士們的死狀。同時注意到,那種幹掉了他們的武器的價值。
卓爾這種生物從無什麼信義道德,只認同強者,只要實力足夠,要讓他們倒戈那是易如反掌,不過卓爾的競爭殘酷,即使接觸的魔網環數相同,實力相較於人類法師也往往高出一兩個檔次,兼且幽暗地域充溢著各種陰毒的法術,所以能夠談判解決,倒也未必需要動武。
至於說那幾百個騎兵的傷亡……
若是能弄到一些卓爾來用作暗殺,再加上一個能力不錯的卓爾法師,在戰火硝煙的氣味瀰散開的如今,能夠起到的作用顯然是要比二百來個騎兵大了十倍不不止,畢竟若是戰火蔓延,騎兵一年就能練出一茬,而一個能活幾百年的法師可不是常常能夠碰到的稀罕物。
至於說背叛與否的問題……只要用點心思炮製一份精巧的合約讓他簽下來,想要套住他還是很簡單的,更何況到了自己的領地,還需要在意什麼?想必這個沒了家族依靠的孤魂野鬼就算想出了什麼計劃,也未必能夠做得出——
靈能的觸鬚流轉,更多也更紛繁的咨詢便傳進了心靈術士的腦袋——對於心靈術士而言,那周圍一顆顆沒有防備的大腦,便是一個個裝著資料的口袋,任由他予取予求。
「不錯的條件,我都有那麼一點兒心動了,人類。」卓爾垂下頭,嘴角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值得我考慮一下。」
那個卓爾法師彷彿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惠靈頓也不急於催促,只是他對於這種交換看好,跟他一起傳送過來的四名高階騎士可就沒有那麼理智的算計了。
看來,這位高階法師也有心試探那個卓爾的真實底蘊,稍加猶豫,也並不阻止,而下一個呼吸之間,那名劍士便已經邁開四步。衝近了百多呎的距離,怒喝一聲,
對於他們的悄然行動,其實沒有什麼人會真的忽略,但卓爾法師僅僅是微笑,目光根本不離開空中的四個法師,至於說其他人。在
身高超過七尺,身上的鎧甲僅僅包裹住肩頭和胸腹,其他的地方都露出虯結的肌肉,臉上圖畫的褐色斑紋彷彿昭示他擁有克魯羅德人的蠻族血統,而他手中的武器也是一柄碩大的雙刃戰斧,大步邁動的時候,地面甚至隆隆輕響,
克勞迪婭一言不發向前一躍。纖細的身形正好擋在愛德華與那個莽漢中間!一劍橫掃,向對手的胸腹!
莽漢嗤笑,對於對方纖細的長劍不管不顧,雙臂肌肉鼓脹如虯龍盤曲,正要將這個纖瘦的身影直接撞飛,給那個狂妄的卓爾一點教訓,但下一刻。大斧上吱嘎的摩擦怪響就讓他魂飛魄散!他瞪大的眼睛裡,映出對方揮起的長劍,那毫不起眼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膨脹了十倍,化作一柄五尺還長的巨刀!黑黝黝沒有一絲光澤的刀身向前。大漢只能眼睜睜看著手中經過強化的大斧卻彷彿一根樹枝一般彎折下去,下一刻就爆散成為大捧的金屬碎渣!千萬片鋼針倒射回去,然後巨大的力道催使騎手連人帶馬一齊高高仰起,整個人倒飛出去。
劍折,人亡,那體魄強健的莽漢在倒飛的半途就已經斜肩帶背地裂成兩半,血液和內臟嘩地一聲噴湧開,落地翻滾,血花紛揚,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幾十尺長的刺目痕跡!
克勞迪婭的左腳踏地,一聲輕吒。那斬下的巨劍橫過,橫向一揮!
一道透明的波紋越過長長的劍刃波及三十呎的空間——轟地一片巨響,地面上的岩石沙礫如同一條怒龍一樣向前猛撲,將其他三人齊齊籠進其中!飛揚的碎石在他們的鎧甲上打出叮叮噹噹的悶響,而三個戰士手中的武器,兩柄長劍和一把長槍在這一刻都只能頹然回指,但還是被那巨大的空氣推動力撞出去了三十尺遠!
後面三個人已經嚇得心驚膽戰,
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胸中煩悶至極,差點將胃裡地東西都吐出來。他靠著牆壁,軟軟地坐倒在地。
眼神就多了幾分由衷的艷羨,
沒有辦法和這個敵人抗衡,完全沒有!這個卓爾法師身周環繞的魔網波動平凡無奇,不過剛剛踏入高階法師的行列,可是僅僅是幾個魔法之間展現出來的力量就已經將他這個准**師徹底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