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傳說中的矮人們都是相當強悍的戰士,但對於坎德來說,面前這個手無寸鐵又爛醉如泥的傢伙,根本就不值得顧忌,他舉起劍的時候就下定決心用這一劍卸掉對方的一條手臂,讓這些該死的鄉下人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騎士
但是事與願違。
矮人乜斜著醉眼看著他的動作,一臉冷漠,就像面對的只是個揮舞樹枝的小孩兒,而不是凶狠的騎士。
直到那柄長劍挾著厲風下落,他的身體才動了動……
勢大力沉的斬擊在石頭地面上撞出嚓地悶響,不過劍刃上傳來反震力道立刻就讓坎德身體一顫,全力一擊的大半力氣似乎都返給了自己,他只覺得雙臂發麻,眼前發黑,差一點就撒開手中的長劍向前翻了出去!
那個矮人難道是個幻影?
一瞬間騎士不由這樣懷疑,但是他的對手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黑影夾著一股厲風便從一側襲來,根本來不及讓坎德反應,堅硬的東西就撞上了這位倒霉騎士的側臉非常不幸的,矮人手中的酒桶並非一般貨色,這些矮人火酒產自於靠近中央山脈的青石領,在勃艮第可是地道的高價品,為了保護它們在千里的奔波之中不至於腐壞,橡木的酒桶製造格外結實,堪比鑄鐵。
於是撞擊的結果就是可憐騎士大人的牙齒一敗塗地……他噗地一聲偏過頭,一大口血沫子夾著兩個大牙飛出去老遠。然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而矮人卻搖搖晃晃的向外一閃剛好躲開身後刺過來的。扎伊爾的長劍,順便一個箭步,一肩膀就把小卡爾給撞飛,倒霉的侍童本來是想要跟著他的團長一起封住矮人的退路,但這種戰術在對方面前好像小孩子的遊戲一樣無力。只能一頭撞上自己的主人,把他也給帶的後退了幾步。
「廢物!」把侍童推開,扎伊爾恨恨地咒罵道……
侍童也就算了。自己這個副手平時也算是戰場上的一根硬茬,卻因為大意竟然被一個矮人用酒桶給抽飛,簡直是愚蠢得不可原諒!
當然。實際上這個咒罵有點過於苛刻倒不是說坎德的戰鬥力名不符實,只是作為非貴族的騎士,他們戰鬥生涯的大半時間。都是在馬匹上度過的……對於劍術他們沒有貴族那樣的傳承,衝鋒,斬殺,面對著千軍萬馬,在轉瞬即逝的時間裡從長矛洞穿對方的胸膛,或者砍下對方的頭顱才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在地面上與一個敵人短兵相接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卻絕不會太多,經驗的差距,以及對於對手的誤判。才讓戰果一下子就變得非常難看。
更何況對手還是一個矮人……與這些遊蕩在地下,與各種怪物打慣了交道,戰鬥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戰鬥者相比,人類本就是孱弱的種族。
「好!不愧是天下布種的夜雨大人……」「這閃避得果然蕩漾……」「太喜感了……」
一陣陣的哄笑在周圍響起,路過的老百姓們已經各自找好了一個安全的隱蔽所。開始看起熱鬧來了,而這個矮人似乎是這個城中的名人,因此他佔據了優勢時,平民們便開始興奮起來。
就連那兩個城衛軍也沒有絲毫阻攔這場戰鬥的意思,除了稍微攔一下靠的太近的平民,便是拄著長槍站在那裡。饒有興味的跟著起哄。…,
這表現無疑讓兩個騎士更加憤怒。
「去死!」
扎伊爾咬著牙吼叫道,同時一劍刺向那個矮人的咽喉。
週遭那些亂七八糟的叫好聲和眼前矮人醉醺醺的樣子讓這位千人長大人幾乎氣炸了肺葉,雖然在個多月之前他還不過是一介兵痞,只是魔狼軍團的那次帝國之行才讓他有機會升階,但那連番的血戰和歸國後,國王陛下,升格為男爵的榮譽,早就已經讓他的自尊心暴漲了數倍,豈能容忍這種在鄉下地方,被一個平民都不是的蠻族不明不白的羞辱?
可惜,這一劍仍舊沒有碰到任何矮人僅僅向後退了一步,那劍刃就在他的脖子前面兩寸力盡勢竭。
不過,扎伊爾眼中卻閃過一絲冷光……在那個矮人身後,坎德已經翻身而起,一劍斬下!
這個引發了週遭一片驚呼,不過呼聲還沒有落下,坎德的聲音便高高揚起那個矮人向後退去的勢子極快,竟然在他的長劍斬落之前就撞進了他懷裡,繼而向上一跳,一頭結結實實的撞上了他的下頜!
於是這位騎士副團長頓時模糊的慘叫了一聲向後踉蹌退去,但矮人向前踏了一步,掄圓了膀子就是一擊,橡木的小酒桶在一聲呻吟裡終於陣亡,酒液四溢之中,這位騎士也被抽飛了出去,轟然一聲撞在城門樓的牆壁上,整塊構造的城牆返回的巨力頓時讓他嗆出了一大口的血液!
那可怕的含混叫聲讓扎伊爾竟然不由一顫,腳下也頓了頓。
「你們這群渣滓,矮人大爺……矮人大爺給了你們呼朋喚友,的機會,結果……我從河北省來,嗝兒,就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斯…林,不是,哥布林都比你們能打多了……」
搖晃著腦袋,掃視了一眼面面相覷的兩個殘存者,矮人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兒。含混的咕噥道。
「法恩臘腸,好棒好棒的!」隨手甩掉手裡的一根木條兒,他雙手握拳,舉到臉邊上,似乎是想要表示對於自己的戰鬥結果非常滿意:「啊,對了,法恩家往哪邊走來著,他們家的臘腸……嗯,醒酒最好了……」
嘟嘟囔囔的轉了轉身,他試圖尋找目標。不過隨即便一頭紮在地上打起呼嚕來,旁若無人的睡著,從鬍子邊上吹出一個大大的鼻涕泡。
劫後餘生的三個騎士於是總算是得到了一線生機。
好吧,刨去撞牆昏倒的,和呆子一樣傻站著的侍童,實際上只有騎士團長一聲不響的後退,雖然那個棘手的矮人看來已經不會再糾纏他們。但是進城也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了,自己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對,離開這裡。去集合自己麾下的騎士!
「滾開,滾開!」
扎伊爾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從那些看熱鬧的傢伙之中分出一條路來。轉身就跑!
這幫混蛋,竟然膽敢如此的羞辱一位王國騎士,戰爭英雄,這個侮辱,他是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的……騎士團長咬牙切齒轉身,撞開兩三個看熱鬧的平民事情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這個矮人必須要被碎屍萬段,不,扔到站籠裡,任由烏鴉啃食到死!而且那個該死的小丫頭也要為此付出代價!他們那個小鬼的城主,必須要作出交代。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師的弟子!
至於說坎德……現在回到營地才是最重要的,沒有時間去管這個連個矮人也打不過的笨蛋,實際上把他留在這裡更好,這樣一來自己反而有了真憑實據………,
嗡!
一個細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額度思考,這尖銳短促的響音讓扎伊爾的心中驟然一緊!
弓弦繃直發出來的聲音!
可惜。他的身體已經來不及反應,一股力量已經從腿上傳來,就像有人在那兒重重一擊,保持不住平衡的千人長頓時猛地撲倒在地。
作為老兵的經驗讓他及時撐住了身體,沒有倒霉地以頭搶地,不過隨即當他掙扎著試圖站起的時候。就注意到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冰冷的刺痛腿上開始,讓這位久經戰陣的騎士大人也不由得低聲慘叫。
一隻鋒利的箭矢從他的腿彎穿了進去,直透出膝蓋,鮮血瞬間就已經浸透了小半截褲管。
實際上,更大的慘叫聲已經掩蓋了這位騎士團長的失態他的小跟班就在不遠處翻滾著,叫得殺豬一般……同樣是一隻箭矢刺穿了他的腿,那位置幾乎和扎伊爾身上的一絲不差。
但是戰神在上,扎伊爾敢打賭,剛剛自己只聽到了一聲弓弦的響音。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三個人是誰?」
一小隊戰士從城內走出來,為首的是個年輕人,只穿著一身輕盈的鎖鏈甲,草綠色的罩衣讓身體顯得格外修長,淡金色的短髮下面,細細的眉頭,藍灰色的雙瞳和挺直的鼻樑組成了一張讓女子也有些嫉妒的面孔,尤其是尖尖的,顯示出異族血統的耳朵,給予他特殊的身份。
精靈?
「啊,梅利安涅隊長,是這樣,他們沒有身份證,卻想要進城,結果今天是巴洛克先生負責執勤,然後……結果你看到了。」衛兵們忙不迭地從看戲模式之中離開,稟告道。
「抱歉,我還以為是奸細。」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他的聲音柔和,但似乎帶著天生的冷漠:「牧師,給他們治療一下,然後給他們每人五個銀幣。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幫他們清洗衣服,還有,警告他們不要再……」
這個處置其實算是很不錯,畢竟五個銀幣都是一個小商人一天的薪酬……當然扎伊爾可沒有心思接受這種所謂的救治,他一把折斷了穿過膝蓋的箭頭,然後咬著牙猛地抽出了箭桿,熟練地扯下衣服勒住傷口,然後便支撐起身體,一瘸一拐的衝出了人群。
或者說是吧,一群亂哄哄民眾裡也沒有人認真阻攔這位騎士大人。就這樣讓他衝出了門洞,跑向了營地區。
……
看著那個張皇離開的傢伙,半精靈搖了搖頭,走上幾步,抽出一支箭矢,在矮人屁股上刺了一下。
「哎呀!該死的混蛋,竟然敢侮辱偉大的巴洛克夜雨!我要殺了你們,拯救你們霸佔的大奶妹紙……我要殺了……嗯?」
矮人一個轱轆站起身來,噴著唾沫大吼大叫。但很快就在一群民眾的哄笑中清醒了一點,揉了揉腦袋,他迷茫的看著週遭,花了一會兒功夫好像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以及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那幾個傢伙去哪裡了?」
「放走了一個?」
「哎呀,你們這群笨蛋!怎麼可以放走?你不知道他是誰麼?」
巴洛克?夜雨猛地瞪大了眼睛,酒勁兒似乎一下子醒了一半。他一步跳到半精靈面前:「你這個娘娘腔的笨蛋,他們……他可是外面駐紮的那個什麼隊伍的頭兒,放他們回去的話。要是這些傢伙趁機管咱們要治療費怎麼辦?虧我還特意留手,沒傷著那個傢伙,你怎麼能把他放跑了?這一下可跳進涅瓦河也洗不清了!」…,
「我並沒有見過他們。」濃烈的酒氣讓精靈皺起眉頭。不過,矮人說出來的事實,讓他一瞬間想到的,可是要比「治療費」嚴重得多了:「你說他們是狼爪的頭目?他們為什麼要進城?既然他們如此麻煩,你幹嘛要跟他們打起來?」
「我……見鬼!他們……嗝兒……」矮人張口結舌,怒氣一下洩了下去,不過哼唧了兩聲,他立刻就找到了新的方向:「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麼?趕快去找安娜蘇那丫頭商討一下!那幫混蛋肯定會藉機找麻煩的,還有這個傢伙……」
……
「團長大人,你總算回來了。有一個……您怎麼了?我去給您叫牧師大人……」
當扎伊爾一瘸一拐的衝進營地,便有一個不開眼的騎士急匆匆的跑上來。不過慇勤只換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吹緊急集合號,把所有人給我召集起來,我要在一個刻度之後看到他們全副武裝待命。慢了一個呼吸,我就拿祭旗,現在給我滾!」
千人長咬牙切齒的命令道:「給我牽馬來,來幾個人,我要穿盔甲!還有……」
衝進了自己的營帳的時候,吼聲驟然停滯了營帳中。幾個身穿長袍的,正冷冷地望著他。
嗯,也不能算是不速之客,實際上,他們身上交叉的法杖與長槍,還有火焰構造出漂亮的標誌,已經足夠說明他們的身份。
團。
但他們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扎伊爾迷惑的看著那個為首的黑袍人掠下兜帽,將一張屬於女子的面孔轉向他。
這是一張尚算美麗,卻和柔美沒有什麼聯繫的面孔。有些過於高聳的雙頰和鷹隼一般銳利的灰藍色眸子讓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有些咄咄逼人。彷彿要將騎士長穿透一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她才緩緩開口。
「扎伊爾隊長閣下,我是王國羅曼蒂城衛軍協防法師團的蘿絲?布萊克,高階法師,我奉命來此,需要你們進行一些協助的工作。」
聲音帶著一抹直屬於女子的尖,不過,這並不會讓這命令變得柔和一些。相反,那種尖聲帶著一種寒風一樣的冷冽,讓人感受到一種不可辨駁或者說毫無道理可講的強勢。
讓人心中有些發寒。
「我是扎伊爾千人長。」以前的官銜讓扎伊爾感到格外刺耳,他不悅的哼了一聲。
「我受命進行的,是一次秘密行動,從現在起,你必須全力我的工作。」
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位千人長閣下的爭辯。女法師自顧自的抽出一張燙金的羊皮紙,抖開,不過似乎根本就不想要讓扎伊爾看清楚一樣隨即收起:「這是王國給予我的委任,你,以及你的所有屬下。還有這附近所有能夠調遣的武力,你必須保證他們能夠服從命令。」
「這個……是的,我會全力配合,不過,我只能盡我所能。」扎伊爾的心中一動。聲音也柔和了一些。
「我說過,是這附近的所有人力,物力。記住,不要讓我再重複一次。」
「我說過,我只能盡我所能,因為我只是個男爵騎士,沒有命令比我更高等級貴族的權利。」扎伊爾狡猾的笑了笑,回應道:「事實上,除了我手下的騎士,我在這附近就沒有什麼能夠命令的人了。」
女法師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掃過騎士被血液染紅了的小腿,然後哼了一聲。「出了什麼事情了?」
「這裡的城主……嗯,或者說是他的一個手下,似乎並不大贊成我們的行動,所以百般阻撓,甚至在剛才,她準備襲擊我,如果還算有點,恐怕未必能夠有機會在這裡跟各位交談了。」
扎伊爾不卑不亢地開口道當然,隨口便將事實變成了另外的樣子。
「真是大膽。雖然這位文森特子爵大人的大名,我是久仰了的,不過倒是第一次聽說,他的屬下也有如此大的膽量,公然襲擊一位王國千人長,授勳騎士,這不是等同於謀逆的罪行麼?」
女法師發出了一個冷笑:「那麼,扎伊爾大人,你準備怎麼解決這件事?」
「我準備去跟他們理論一下,雖然我並非貴族出身,但是王國騎士的尊嚴,不容侮辱!」千人長沉下聲音,慷慨激昂地開口道:「但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要請諸位法師閣下,做出見證,看看勃艮第的這位領主閣下,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嗚!」
「嗚嗚!」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長長的號角聲從遠方傳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