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算能及時更了,但總感覺質量有點問題似的……心理作用麼?
——
燒掉?
平民們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詞彙代表的意思,只是呆滯的看著那些長袍之中的人。
直到一個傢伙發出了一聲不啻於女人的尖叫。
這尖叫聲就像是一把鑰匙,扭開了每一個人的思維之鎖,人群終於明瞭了那喊話中的含義……於是驚訝,怒吼,疑問,爆發成為一陣可怕的嘈雜喧囂,他們無意識的叫喊著,蠕動著,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答案,又或者只是想要離開這裡……
燒掉……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說要燒掉一座城市,大家只會覺得,他是個瘋子或者醉鬼而不予理會。然而現在說出這句話的傢伙,卻穿著長袍,拿著法杖——是的,一個法師如果說要燒燬一個什麼地方,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甚至只需要幾個古怪的手勢就可以引燃一片毀滅的火焰,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毀掉。
「安靜,擅動者死!」那個聲音猛地咆哮,雷鳴一般壓住了所有的嘈雜!
而且,這並不是個口頭的威脅——黑袍人抬了一下手掌,廣場一角的一棟房屋便轟地一聲炸裂了!碎石,木材,還有其他的雜物劈里啪啦的是下雨一樣散落開來,讓人群裡又爆發出一陣尖叫。
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不敢擅離。
魔法的威力,即使是小孩子也一清二楚,而被魔法殺死的人,往往連屍體都沒法找到。沒有人願意真正嘗試這種事情究竟是傳言還是真實的……
「當然,我只是說要燒掉這裡,但你們並不需要呆在這裡與之共存亡。」
黑袍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就像是他再說的,不過是打掃或者修理之類的小事情:「你們之中,所有的工匠。都有一個機會,包括鐵匠,木匠。泥瓦匠,釀酒的,只要是有一技之長的傢伙,都給我站出來。帶著你們的家人,到那邊的空地去!之後,我會帶你們到新的地方去,過上新的生活!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去。可是留在這裡,不過,如果有人膽敢撒謊,並沒有能力,卻跑來胡混,那麼你們會知道後果如何。」
後果會如何?
實際上並不需要人們去猜想……站在那個黑袍人身後的一個人,他發出了一串冗長而怪異的頌唱,而當這個頌唱結束的剎那。大地猛地搖動起來!
突如其來的顫抖讓人頭暈目眩。驚叫失聲!碎石在地面上辟啪的舞蹈,彷彿地面下,某種活物正在醒來,意圖翻個身一樣!這低沉的鳴響,轉眼間已經猶如悶雷轟鳴,而震顫緩緩停滯的時候。遠處,朝著北方的那一片城牆就在隆隆的轟響聲中倒塌下去!揚起了一天黃褐色的塵埃煙雲!
於是原本擁擠。試圖移動的人群變得安靜了一些……一些閒漢無賴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放棄了渾水摸魚的想法。甚至有一些擁有手藝的人,也隨之停下了腳步……但即便如此,城市中的手工業者仍舊有很多開始移動了,他們奔跑著,站到了廣場角落裡,很快就聚集了一千多人。
「很好,至於說剩下的人……」
黑袍人的目光,掃過分成了兩方,不知所措的人群,然後伸手點指那倒塌的牆壁:「剩餘的人,你們也不用害怕,我給你們一個沙漏的時間,回到你們的家去,帶走你們所有的財產,然後從那裡離開這裡,記住,一個沙漏的時間,之後,我會開始用火焰點燃這裡。如果你們跑得慢了,那麼就在這裡與城市共存亡吧。」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稍動。
這個可怕的消息,讓那這些可憐的平民無所適從,他們世世代代地生長在這座城市中,這片土地上,離開這裡?他們如何生存?離開這裡,他們又能夠到什麼地方去?一時之間,平民們面面相覷,沉默著,最終迸發出哀鳴……除了哭泣,他們似乎已經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來表達自己。
高台之上,黑色罩袍的兜帽陰影中,銀色的流光微動。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正好不用交稅了!東邊的領主,哪個不比布萊霍克家收稅收得少?老子大活人一個,有手有腳,就不信活不下去!」
人群之中,一個大漢猛地一震,繼而發出了一個高聲的喊叫。
人有時就是這樣一種奇怪地動物,需要別人替自己作出決定。而決定之後,有些事情看起來,就是如此簡單了。
離開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西格爾子爵大人那可怕的橫徵暴斂,早就讓大多數的平民一貧如洗,留在這裡,最終也只能迎來逐漸一無所有,最終餓死街頭的命運。而更重要的是,在平時就已經有為數不少的人想方設法逃出這裡,領主的軍隊還會看守住這個地方,但現在被強制驅散,也不失為……不,應該說正是尋找新天地的一種機遇啊。
「很好,我也不希望你們一無所有,因此,作為補償,每一個平民,無論大人與小孩兒,我會給予你們兩個金幣,作為路費,讓你們離開這裡,到別的地方去謀生。」
這一次,所有人幾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這一片領地上,實際上就沒有幾個富足的人,如果有,那麼也是跟領主子爵交情匪淺,否則的話,誰也躲不過一年兩次,那些城衛軍們如狼似虎,搶奪一般的收稅運動。
他們的傢俬,早就已經被掠奪一空,只能保證最低的生活標準。一個月的生活費用,也不過是區區的幾枚銀幣。
而現在,居然有人說要給他們金幣?
而那些最為窮苦的人,無疑是行動最快的一群,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已經失去了所有,乞討等死……而這樣天大的幸運,就這樣砸了下來,三四個,甚至十幾個金幣的補償?即使換一座城市居住。重新建築些房舍,也是足夠有餘!
於是,人群之中發出了小小的歡呼。他們擁擠著,開始準備回去收拾行李,有些人甚至沒有興趣再去自己那個窩棚收拾什麼家產了,互相召喚著親人。然後就向著城牆倒塌的地方,奔行而去!
廣場的出口上,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大漢,面無表情的矗立,鎧甲金屬的反光。讓經過的平民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但經過那些人時,大漢們已經從身後的箱子裡抓出了黃澄澄的金幣,塞到他們的手裡。
沒有人膽敢嘗試著質疑什麼,那黃澄澄的光亮,咬一口就能出現牙印的質地,特足夠讓他們壓下所有的質疑,甚至是所有的恐懼。轉而歡喜地。向著坍塌的城牆後面跑出去。
等到那個城市,逐漸的在身後變小,他們才想起那些大漢似乎在塞給他們金幣時,也說了一句什麼話……
是什麼來著?
哦,對了,他們說:「沿著路向東邊跑吧。只要跑出了一百里,到了勃艮第城。城主還會發給你們食物,還有金幣!記住。是勃艮第!」
而在遠處的高台上,黑袍人影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這一切。
良久之後,他收回目光。兜帽陰影下,蒼白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奇妙的笑意。「好了,看來,比想像中還順利……沒想到這個白癡如此配合。竟然把老巢給放空……」
「那麼,剩下的就拜託給幾位大師了,把這裡燒一燒,火球術還是焚雲術,都隨你們,不過,請記住不要給他留下一根可以使用的木頭!」
頓了頓,他轉過頭向身後的幾人吩咐道:「哦,然後,還要勞煩各位,想辦法把他們送回到我的領地,當然,傳送最好,不然的話,就讓他們跟著我們的人回去。雖然那樣可能要多花一點時間。嗯,就這樣吧,最好是能把這城裡走出去的,都給我送去,當然,那些留在附近的就不用管了,肯定是布萊霍克家的人。」
「你呢?」跟誰在他身後的,
「我?」黑袍之中的年輕人扯了扯兜帽:「我現在要去收集一點戰利品,嗯,想必本家那邊也已經打起來了吧……呵呵,趕快收一收,我必須要趕快回去才行呢。」
「真是……貪婪。」
當那個身影消失在一片空氣的漣漪裡,跟在他後面的法師揚起臉,蒼老的面容上滿是不可思議、「居然連領民也不放過……這個傢伙……」他喃喃道,而在他身邊的幾個人,則贊同的點了點頭。
總之,最好不要跟這個傢伙作對,否則的話,恐怕連最後的顏面,都沒法保證。
幾個老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這樣的意思。
然後,熊熊的火光,開始在城市之中騰起,被造風術推動的焚雲,怪物一般吞噬掉了一切!木造房舍滾滾的濃煙匯聚成為巨大的煙柱,作為西格瑪城最後的痕跡,在晴朗的夏日天空中,勾畫出一道足以讓幾百里外的都清晰可見的,醜陋的濃黑色!
……
滾滾的黑煙瀰漫開來。
莫圖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尖嚎,哀鳴,狂吼和其他稀奇古怪的聲音,像是活物一樣鑽進他的耳朵,刺得耳膜疼痛,灰塵被驟起的風刮進頭盔,鑽進嘴巴,鑽進眼角,疼痛得像是小針在
但他渾然不覺,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不可思議地,在腦中回想著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士兵們正在衝鋒……法師們的援護終於姍姍來遲,空氣翻攪著旋轉起來,樹立起無形的牆壁,將天空中那些可怕的箭矢隔絕開。而得到了這個援助的士兵們,士氣更是高昂,他們勇敢地衝到了城牆下,試圖立起手中的梯子。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是爆炸。
在那瞬間,地面上驟然發出了一個爆鳴!不,不是一個,而是接二連三地,地面上,騰起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球,橙色的火光閃爍著膨脹,爆開……就在衝鋒的士兵方陣之中!
鐵片,石頭甚至是沙礫都在這膨脹的火團賦予的,巨大的推進力之下向外橫飛。在這由專業的士兵組成的方陣裡肆虐!帶著可怕的尖嘯聲撕開瑣幕子,穿透胸甲,殘忍的對**進行著分解。剛剛還是充滿生命的身體很快就佈滿了巨大的血洞的屍體,甚至有些在這火團的正中被分解,化作散碎的血肉飛向空中!
這可怕的爆炸,讓士兵們停下了腳步。他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些飛起的散碎的同袍,任由沙土和血肉從頭上澆淋而下,沒有人還記得要進攻,甚至忘了要逃跑!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不知道。
但神秘未知,正是恐懼的最大根源。這些根本連魔法都沒有見識過的士兵們,之前只是憑著神術鼓起的一股熱血在衝鋒,但當血肉已經漫天散落時,他們便無法再抵抗那種剛從心頭湧起的,恐懼的侵蝕,
更何況,一瞬間便被火球與濃煙淹沒了的,正是他們精銳之中的精銳。西格爾子爵唯一的一支中甲步兵隊!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真正由布萊霍克家族訓練出來的精銳!但現在,卻變成了一灘灘的碎肉——即使加持在身體上的神術還沒有完全消失,但是那紛飛的血光,已經徹底的摧毀了所有士兵們的精神,更何況,他們面對的。還是如雨般灑下,追魂奪命的弩箭!
一個個的人形。在身邊倒下,鮮血從他們身上噴湧出來。與泥土與汗臭混合成一種奇怪的味道,陰冷,腐臭,就像是死亡一般鑽進每個人的身體,讓他們肌肉僵硬,不知所措!
「嗚……嗚!」
長長的,淒厲的聲音,將所有人驚醒了,那號角聲,一長一短,意味著……救贖,終於來了。
撤退的號角!這是撤退的號角!已經無法面對這一切的士兵們終於抓住一線生機,他們爭先恐後的轉身而逃,逃離城下,逃過一里的戰場,甚至穿過了軍營,差一點就將督戰隊也衝散了!
當最後的一個士兵也衝出了對方箭矢的籠罩範圍時,莫圖才渾渾噩噩的鬆了口氣,然而不等到他第二次喘息,一個可怕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轉過頭,注意到西格爾?布萊霍克扭曲的,甚至像是狼一樣露出了獠牙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好像下一口就會咬斷自己的脖子:「這天殺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莫圖,你給我說清楚!你這個傢伙究竟是在幹什麼!嗯?你在幹什麼!」
失去了三成精銳,這位年輕領主的心情,莫圖不是不能理解,但這個喝罵,卻像是火種一樣引燃了他心中的火炬,
「恕我直言,領主大人,我也有同樣的問題要問!」莫圖開口道。聲音中帶著一些陰測測的,壓抑的憤怒:
「柏特業大師!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我的人開始衝鋒的時候,你們法師的法術壓制呢?那些火球術在人群中爆炸時,你們的法術反制呢?最後也最重要的是,我也想問問,他們在戰場上佈置下了魔法的爆炸!而你們卻什麼也不告訴我們,就讓我們的士兵這樣衝了過去!」
「什麼都沒有,我的士兵們用他們的生命在為你們施法贏得先機,你們卻在浪費士兵的生命?你們到底是在幹什麼?」
「雖然非常抱歉,但……我們施展過偵測的魔法,但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魔法波動!」
法師的話,讓騎士猛地爆發了!
他噌地一聲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那樣的爆炸,不是魔法造成的?那麼你到底是給我說清楚,什麼樣的東西可以製造樣的爆炸!你們的眼睛不瞎應該看的很清楚吧?那些是什麼?你告訴我!我的一個中隊,就這樣沒有了!死了!戰神在上,你敢再說一遍,對著我們這些小伙子們的靈魂發誓,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是不是要我把那些被炸碎了的士兵們的屍體抬回來,給您證明一下,他們是怎麼死地?」
「大人,大人……」
「該死的,又怎麼了!?」
莫圖吼道,將那個急匆匆的衝了過來的年輕人嚇得向後一跳。慌亂中打翻了一個架子,劈里啪啦的雜亂聲音,讓莫圖的心中簡直厭惡到了極點,「你這混蛋想要造反嗎?!」
騎士侍童幾乎驚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團長髮這麼大的脾氣,那充溢了血絲的瞪起的眼睛彷彿擇人欲噬!所以即使他已經經歷過完整的騎士訓練,也不由得尖叫了半聲……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他才將自己的後半驚叫壓回到喉嚨。
「城城城……城牆,城牆上……他們,他們的人出來了……」
「混蛋!」莫圖握劍的手緊了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制住一劍砍了這個白癡的衝動:「說重要的!」
「是是是是……不是,不是他們的人,他們正在喊叫,讓我們的士兵投降!」騎士侍童顫抖著,聲音尖細的像是個被四個大漢圍攏的少女:「他們說,我們的……我們的……」
「我們的什麼?」莫圖問道。
不過他並沒有等待答案——風中已經傳來了一些聲音。
「兒子啊,快投降吧……不要再打了!你會沒命的……」
「哥哥啊,快逃走吧,我們在這裡啊……我們的城已經被攻破了!你們趕快投降……」
莫圖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過頭,注意到那城牆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們揮舞著雙臂,呼喊著。而當視線逐漸清晰起來,足以辨認那些面孔時,莫圖的眼睛差一點凸出了眼眶!
不會錯的,那是……那是西格瑪城裡的人!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老騎士呆滯了半響,然後才慢慢地轉過頭,從營帳的縫隙裡,他便看到了那劃破了天空的,黑色的煙塵!
不用仔細觀察,他已經知道……或者說猜到了那煙柱燃起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所在!
「弄了些平民來喊話,就想要打擊我的士氣?白日做夢!」西格爾?布萊霍克冷笑著開口道:「投石機,把他們給我打回去!我要……」
但他的從容,也就僅僅到此而已。
注意到自己的騎士隊長那個異常的表情,他疑惑的回過頭,然後……他猛地轉回身,盯著城樓上,那個黑色的人影,很久之後,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尖利的不像人的嘶嚎!
「殺了他!給我出動巨人!給我砸了那座該死的城牆!給我殺了這些人!殺了所有的人!我要讓他們用血來償還,償還我的城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