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幾乎已經接近了正午,但戰場上暗淡的天空卻浮現種悲愴的蒼灰,就像從早到晚大雪紛飛的冬日般寂靜。大地則是沉默的黑色,一直延仲到濃霧之中:一顆看上去枯死的石楠敗落地垂在要塞外的牆邊,烏黑的樹皮幾乎也和地面上那些泥土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腐爛坍塌,和地面化為一體,而事實上,那種扭曲的外表,甚至會讓人有些懷疑,這植物究竟是如何在這種地方生根的。
「敵人不是大隊人馬…否則的話,他們早就已經圍攏過來了,哪怕數量上只有我們的一半,他們也可以通過亡靈來進行補足。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可以輕易地給我們造成損失。」
艾蓮娜站在愛德華身邊,看著遠處的灰霧,那種迷濛的灰色裡,似乎總有點點的影子在不斷的晃動:「我可以打敗大部分的亡靈,但是神術卻只能勉強急救而已,完全耗盡也只能救治一兩個重傷患…如果我們有牧師隨行就好了。」
「他們是一群幸運的獵手,本來是希望找到幾隻短毛胖兔,但是卻碰上了一群肥羊。」
愛德華笑了笑。收回目光,稍微聖武士頭盔下露出的白皙上停駐:「如果我是那個獵人,我不會奢望將這些肥羊一舉成擒,那超出了我的限度,只要盡量多的殺掉就可以了,而若想要殺的多,就要盡力給他們造成混亂,否則的話,即使是一群羊的蹄子和角·在衝鋒時也照樣可以幹掉幾個獵人。典型的麻桿打狼兩頭怕啊。」
「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肥……我是說,這些貴族騎士們的價值。否則我們就會非常被動了。」
聖武士點了點頭,但隨即為自己的失言而白了那個引導言語的人一眼——不過顯然沒有效果,因為那個罪魁禍首反而有些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b∞。∞★b|騶纈嬲姍桉錙
「你想問什麼?如果是當前狀況的看法,那麼我的策略和那位魯道夫子爵一樣,點燃烽火,固守待援。這個小型前哨雖然殘破了一些,但要找幾個點來固守幾個沙漏,也並非不能堅持到援軍到來。」
雖然幾乎被頭盔的面甲遮蓋了大半·但輕嗔薄怒的表情仍舊讓愛德華心中微動:「如果是其他的,好吧,關於早上的事情,我只能說你來的很及時。拯救了我的……」
「不要開玩笑了,也不要讓我想起那件事情!否則的話,我就把你銬起來直到這次見習結束!」聖武士的聲音寒了一寒,但隨即又柔軟下去,面甲也無法遮掩臉頰上暈開的紅:「不過你你沒有帶著傳送法術的卷軸麼?」
「很抱歉,我還沒法使用那種東西,帶著也毫無價值。」愛德華撇了撇嘴:「就算是有·我也沒有辦法使用,我以為我之前告訴過你?」
「請不要生氣,我只是覺得,只是覺得…」
「覺得我這樣狡猾的傢伙,總會有些保命的手段?」木颥蹈膘岫uu@少杉囝
「是的。你從來也不會主動告訴別人任何事情,但並非狡猾,而是法師們智慧,不是嗎?」
「這只是換了個說法而已吧……狡辯可不是聖武士應該做的事情啊。
愛德華有些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不過實際上·他也並不反對這樣稍微緩解一下緊張的精神——視線的遠端,扭動的灰霧裡,只有他才能看到更多的東西——如海市蜃樓般搖曳,與這座殘破的哨站保持著距離,但同時有條不紊地收緊埋伏圈。
敵人加快了速度,他們必須加快速度。
因為烽火點燃的很快。
就在愛德華轉過視線的時候,滾滾的黑煙已經竄上了幾十尺的高度。而騎士們則已經各自得到了一張塔盾,開始依托著哨所內部的圍牆組成陣勢了。
不得不說,那位魯道夫爵還是有些威嚴的——或者說·緊張的氣氛至少可以帶來顯而易見的好處,至少能夠讓那些富二代們認識到。他們現在是身處敵陣而不是遊山玩水,危險不是放在口頭說說而已。除非你喜歡先一步到死神那裡報到讓他老人家給你一個合適的旅程。
不過愛德華並不想要參與其中。
「當身處真正需要嚴肅的境遇時,把自己跟那些膽小的傻瓜和弱者分離開來,明晰自己身負的使命和命運,這將賜予你足夠的勇氣和理智穿行在無人敢於涉足的領域。」靈晶僕慢慢地爬出兜帽的陰影,向四周探了探鏡面一般的身體:「如果聽從我的建議,你最好不要跟這幫倒霉的貨色離得太近了,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成為你的擋箭牌
「什麼意思?」
「我感覺到一些令人不快的擾動……」靈晶僕的聲音沉寂下來,平穩,乾澀:「現在還說不清·不過,很危險。」
愛德華
第一波進攻的主體,仍舊是亡靈。
雖然並沒有那巨型的組合屍體那樣恐怖·然而這些進攻者敏捷的步子卻更加讓人皺眉——他們弓著腰的身體呈現出一種深度腐爛的赭石色澤,掛著破破爛爛的·已經腐朽成條的織物,但是行止之間卻出奇的敏捷,完全沒有殭屍那種蹣跚,騎士
波的羽箭根本沒有達到什麼實質的殺傷目的就被閃開大而還沒有等到第三波張開弓,那些亡靈便從霧氣的邊緣來到了哨所的外牆!
接近的距離,讓那些腐爛的外表看起來更加令人作嘔,但腐爛的眼眶之中,一種深幽的暗紅色澤代替了瞳仁,讓他們似乎可以表現出那種瘋狂的嗜血的衝動。而更加特異的,是他們異常發達,呈現出一種奇特的闔張的前肢——枯黃的骸骨在那裡延伸出幾寸,尖銳的末端竟然帶著一種金屬一般的反光!
「這是屍妖!他們的指甲帶有劇毒,千萬不可以被碰到!砍掉了頭他們也能動的·要打碎他們的關節!」
聖武士發出了一個高聲的提示,前衝了幾步,手中的長劍卻已經掠過了三個屍妖的身體,噴薄的正能量如同強酸一般燒蝕掉亡靈的身體,讓他們從尚未完全腐化的喉嚨裡擠出一陣令人牙酸骨痛的吱吱慘叫!
後方的貴族騎士因此而發出一聲歡呼,但就像是驟然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他們馬上笑不出來了——正規騎士們手中的長槍撲哧撲哧地洞穿了十幾個屍妖的身體,但就在他們收槍的同時,面前一些巨大的影子從殭屍中跳躍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一些正在膨脹長大的影子—他們原本沾著泥土與腐爛物·與屍妖無異的外表,隨著跳躍的動作膨脹起來,幾乎短短的一個呼吸之間,已經遠超出了常人的身高!
肌肉彷彿充氣一般的膨脹,再被濃密的毛髮覆蓋,幾乎就在呼吸之間,原本瘦弱乾癟的屍妖已經化作了龐大的野獸,超過八尺的身體向前直衝,簡式騎槍的槍尖剛剛刺穿他們韌滑的皮膚,便已經被巨大的力量卡死·堅固的棗木槍桿紛紛爆裂,而持槍者連同鎧甲足有三四百磅的軀體則直接被推回,甚至有幾個格外不走運的傢伙還被甩上了半空!木颥蹈膘岫uu@少杉囝
「獸化人!換魔法武器!」
指揮者的聲音提高了一截,只是並沒有喪失沉穩,但隨即,他就停滯了一瞬——在他的視線中,不遠處那個黑袍的同伴手中的長弓發出了一個尖利的嗡鳴,一抹影子朝他直撲過來!
叮噹的一聲輕響,箭矢被一把利刃挑飛了。
指揮官反射式的後退兩步·看著那個從虛空中剛剛踏出的身影。被一襲黑衣包裹的身材纖細高挑,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傳說之中精靈的高雅,但一柄利刃卻充滿了尖刺,造型詭異,流轉銀光!他的身影同樣也並不落地,就像風中的飛葉般飄浮不定,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但這個影子只是一閃便已後退,就像是真正的光影。
愛德華瞇起眼睛,注意到對方再一次消失在空氣中·如同出現時一樣的突然——原本的移動軌跡附近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空間擾動那種獨特的波紋在微微震顫——對方並非是隱形了,而是竄入了另外的一個空間。
「該死的!」他咒罵道。
靈能肌腱猛地收縮,繃緊,放鬆,將他的身體如同投石機甩出的石彈一樣在空中畫了個弧形,然後凌空翻身!
一腳將一顆剛剛飛起,被拋向聖武士方向的圓球踢飛!
撲哧!だ=asbs。∞#★b緝|纈嬲姍桉錙
圓球並沒有飛出很遠,它砸在地面上的一瞬間就隨著一個可怕的悶響爆裂了。
是的·可怕的悶響隨著這聲音,便是一系列的變化隨之發生。
首先是,是一種奇奇怪怪的腐壞的氣味兒好吧·這個簡單的詞彙實際上完全不能確切的形容這種味道,準確一點的話,那是糞便·腐爛的有機物加上硫化氫和濃硫酸的氣味兒攪拌在一起的酸楚惡臭,再濃縮個十來倍或者就差不多了。即使遠隔著幾十尺的距離·那種可怕的味道依舊彷彿活物一般地向鼻腔之中衝進去,肆意的蹂躪著每一個嗅覺細胞。
這還並不是那綠色的本體,而僅僅是散發出來的味道
可想而知,被這樣的一團東西當面噴中會是怎樣一個噩夢之中的噩夢,哪怕承受它的是一位受到神能保護的聖武士也是一樣的,
「真特麼惡毒。」愛德華喃喃道,落地之後他順手伸向腰畔抽出了三稜匕首,以及一顆黑色的東西!
但就在這心神微分的時候,側襲而來的厲風讓愛德華心中大驚!
那聲音是如此之近,而斗篷上的幻術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對方的判斷,獵人反射式的扭動身體,試圖躲開這個突襲,然而這突襲比他想像的要快得多,也比他想像的重得多‾——就在獵人試圖移動之前的剎那,已經後發先至,抵上了他的脅下!
啪!
法師護甲閃爍成一個實體,將那金屬推開少許,不過隨即喀的一聲崩毀成為無數的碎片!然後·腳尖佔地的一瞬間,愛德華反射式地向著一旁躍了開去!
然而似乎還是晚了些——轟然的悶響之後,他只感覺脅下悶痛,退步之間,肋骨發出一個折斷的脆響——對方的利刃劃開了他的法袍,被鎖鏈甲推了開來,但這不是問題,問題是在那一瞬間,對方手上爆出來的力量·
了一個驚人的羊頭一樣的力場,
愛德華的身體在空中翻滾著,就像剛剛被他踢飛的那個球一樣,半空翻滾著,撞塌了一片堡壘的外牆,重重跌落地面,再轉了幾個圈子才勉強地停了下來!
「咳噗……」
喉嚨裡的腥甜讓愛德華心驚!獵人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因重擊停跳一陣。即使是有著鎖鏈甲的防禦,但這種鎧甲天生的弱點就是就對於力量的緩衝極為差勁,因此那力量還是讓他受了傷。
不,或者令他心神震動的·是對方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他身邊的事實——這還是他得到那種能夠看穿一切幻術的視覺之後,第一次察覺不到一個對手的行蹤。
而剛剛的哪一個攻擊,上面帶有的力量,卻是極其可怕的,愛德華注意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從剛剛的落腳地飛出了幾百尺之外!從一堵牆壁的破洞上,落在了哨所的圍牆之外!
「很強。」
空氣閃爍著,化為一片漣漪,然後一大片暗紅色的影子從中顯露出來·「確實很強。居然自己向後跳來躲開攻擊,以一個施法者來說,你的反應很敏銳。」他繼續道,聲音中帶著一點嘲諷的味道:「而且很謹慎,竟然不惜穿上了盔甲。哦,或者,你並不是個施法者,只是看重那件長袍上的防護法術?那麼就更加聰明了。」
「你不去幫你的朋友麼?咳咳……雖然他們確實挺威猛的,不過去要對付十幾個騎士還是難了一點兒」
愛德華慢慢站起身,只覺得全身骨節都在哀鳴,但盯著那一襲大紅色的長袍——長長的幾乎遮蓋了大半面頰的兜帽,以及寬寬的袖口都與法師袍有點相似,但腰間的束帶卻讓它更加適合於靈活行動。
紅袍安靜地矗立,似乎根本沒有去留意,那十幾個騎士與狼人們的戰場。===.∞b∞。∞★b|騶纈嬲姍桉錙
「不,那是我們的任務,給海曼城進行一些騷擾·以幫助帝國軍隊的勝利但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你,我等著你走出城堡·等著離開防禦,等著你的精神放鬆,然後·準備這一刻。」
「很顯然你沒有成功…」愛德華站直了身,伸手壓住胸側的斷骨·用力的一壓,隨著細微的喀嚓聲,他頭上瞬間就沁出了一層油汗。
如果不是自我催眠的作用,扶正段磊肋骨的疼痛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但好處就在於,那會讓之後的行動,不會再造成可怕的火燒一般的更多疼痛。
也可以對於對手造成一種心理上的威懾。
實際上,如果在加上一兩個治療術的話,他的身體應該就可以恢復如初,不過愛德華並沒有這樣做——鏈甲上的治療術也是自己的底牌之一,不能夠被別人完全掌控,
「不,我成功了,或者說,從一開始我的想法就出了一些問題,我並沒有想到你的同伴們,哼,他們主要保護的目標竟然不是你,而只是那些愚蠢的白癡。雖然不明白,這些傢伙與一個神器的擁有者相比有什麼珍惜之處,不過現在,你很簡單的被分離出來了,所以我贏了。
「但我很好奇,你到底要找我做什麼?」
「呵呵別裝蒜了,你很清楚我要找你幹什麼,不要侮辱我,也最好不要侮辱你自己,做好準備吧。雖然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會消耗掉太多的力量以及實物,不過你有能堅持多久你?」
愛德華瞇起眼睛,嘈雜聲似乎消失了,周圍好像只聽見金屬的交鳴聲,萬籟俱寂,耳邊迴盪的只有風聲。
於是他繃緊全身每根肌肉,在袖中握緊了匕首,用目光鎖定對手的呼吸線與心跳線。嘴裡瀰漫著一股金屬味,似乎是所有的水分都被蒸乾了,乾燥得可怕。
他應該是個施法者,不知道是神術還是奧術,但是他身上那種獨特的光暈,施法者專有的氣味卻瞞不過愛德華,
但不僅僅是如此而已……
「也不一定我的朋友,也不一定。」愛德華發出一個陰測測的笑聲,對方的隱形對於他來分不利的,不過,那也並不表示,我們的主人公就對於他們有絲毫的畏懼
比方說,這個名為抹除意識的異能。
這東西有些像是隱形法術,只是與透過扭曲法則改變光前進的路線,來達到欺騙視覺的目的可以被聽到、聞到的隱形不同,它是心理上的隱形——一切都在發生,只是對於被顯能者來說,顯能者的所有動作都被人為地忽略了——它並不掩蓋聲音、氣味或是一切視覺以外的因素,但是被這個靈能影響的那個倒霉蛋的感知裡,卻完全不會有顯能者的存在,甚至是跟他關聯的某些物體。即使一扇門因此而打開關閉,或者某些物品在空中不自然的飛舞。
當然,缺點也是很明顯,一般的隱形法術只要施展在自身,一般人都會忽視施法者的存在,但這個靈能卻只能影響一個目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