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呆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查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搞鬼?」貴族青年轉過身,瞪著自己的屬下,似乎要將所有的怒氣都宣洩出來一般嘶聲道。
「已經進行了調查……」大漢沉聲開口道,目光低垂,沒有絲毫的緊迫:「這些人原本並不屬於羅曼蒂……而是一個半精靈組織起來的公會,名字是混血會。至於說他們的目的,大概是單純的盯上了奧蘭計劃之中的疏漏,而趁虛而入吧。但這樣對於我們來說,也並不一定算是一件壞事,少爺,至少,原本依附於奧蘭的幾個傢伙,現在已經被我直接控制起來了。」
「混蛋,那又有什麼用?不管他是什麼混血還是純血,都給想辦法處理乾淨,搶也好殺也好,造成的損失,要讓他們一分不少的給我吐出來!」
「那樣未免得不償失,少爺。有些無法證實的消息說,這一次,精靈的人手之中,似乎有好幾個施法者,其中有幾個牧師,還有一個魔法師,能力方面沒有經過具體的證實,但城衛軍那邊的記載,那位法師是學院的成員,至少具有真名等級的實力。」
大漢的眼光閃爍了一下,只是表情不變:「少爺,據我所知,這個名為混血會的組織,一直致力於提升半精靈的地位,並不是一些激進的人物,因此我認為,我們未必需要對他們掀起大規模的戰火,只要能夠達到應有的作用,不管是奧蘭還是半精靈,其實都是一樣的不是嗎?至於說……」
「愚蠢!一群半精靈。能做奧蘭那樣的工作嗎?就算是有個高階法師……」
貴族青年習慣性的咒罵著,打斷手下的話,不過或者是那兩件粉身碎骨的精緻器皿,又或者是『高階法師』這個詞彙代表的某些含義確實令人無法忽視,他的怒火已經並不那麼高熾:「學院的傢伙又怎麼樣?高階法師……好吧,想要就這樣把東西拿回來,光是依靠你們有些太麻煩了,如果弄得風聲太大。滿城風雨的更是令人厭惡,你想辦法跟這些雜種接觸一下,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底牌!另外,給我徹底查清楚。那個高階法師究竟是誰,他想要幹什麼?」
發佈了幾個命令,看著心腹手下離開。青年轉身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些微的沉默之後,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柄匕首,瞇起眼看著那黃金打造,鑲嵌著光玉髓和歐泊石的刀鞘,上面那一隻栩栩如生,展翅張喙的鳥兒。
「高階法師?有趣……他會有多少的價碼呢?」許久之後,他發出了一個細微的低語,將匕首微微拔出一點,閃爍的光澤。將他的眼光映亮,而他臉上原本遍佈的憤怒與急躁,似乎在這一瞬之間,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
小小的鋒刃,在魔法的燈火之下,閃爍著微微的青色光澤,鋒利,輕薄。
愛德華盯著這柄鋒刃。已經有足足三個沙漏刻度的時間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一次你都會先行暈倒……而且你最好想清楚。那裡距離你的頸椎可是非常近的,它很可能就是因為與你的脊髓相連。才能夠刺激你的大腦,如果想要將他挖出來,你真的確定,你不會因此而癱瘓?」靈晶僕的聲音,在不可知的精神中響起,平靜,乾澀,就像它正在敘述的事實:「好吧,就算你非常有把握,但是我看你最好也還是再找到一個人,而不是自己來進行這個工作。否則,即使你的精神力能夠抗衡它的垂死掙扎,不再眩暈,但我也不敢保證你能夠及時的在將它挖出來之後,再使用治療法杖治好你自己,尤其是這種低階的治療法杖……」
「|好了,住嘴。」
愛德華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頸側寄生著一個怪物,這種可怕的事實,已經驚擾了他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的時間裡,他想過很多種可能,自己將要面對的未來……雖然大部分的結論,是這個寄生在他身上的怪物,有很大的可能不會真正的對於他產生危害——畢竟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身體,而與他的一部分肌肉結合在了一起,根據書本上查找到的,以及靈晶僕提供的靈吸怪的生理設定,它應該是沒有了二次發育的可能性。
但作為一個人類,容忍一件東西寄生在自己的身體之中,這種事情,光是設想,也讓他覺得難以忍受……出於習慣,出於一種人類的本能,他千方百計的試圖將這個外來物割離出去。
可惜,並不成功。
正因為和他的一部分肌肉結合在了一起,這東西就變得極為難以清除,而且很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而且,如果將之除去,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喪失心靈異能,更別說,還有剛剛得到的那種心靈震爆的能力了。
這種考量,很正常的,在他的心中,越來越佔據了更加沉重的地位——
「心靈術士的靈能接近於魔法,不過更加精煉和巧妙一些,有些人認為,那種方式更加貼近於本質,因為在無數個世代之前,大奧術師們的施法方式也與之有類似之處……不過在我看來,不過是操作能量的手法不同,接近細微,卻也限制了它們的極限,你對於魔網的感應能力很差,但這種純粹使用精神力的方式……倒是更加適合你。」
侏儒隨口評論,然後忽然拍了拍腦袋。「嗯?這麼說你好像一直也沒問過這個方面的事情,難道你有什麼不方便說的?」
「倒也不是不方便。我本來是想要向您請教的,不過這個……」
老侏儒目光灼灼,愛德華瞬間便感覺背後沁出了一層冷汗——果然跟這種老怪物耍心機之類的,絕對是一種危險地行為,幸好他對此也曾經深思熟慮,才拋出了一個不錯的借口:「根據學院規定,這種請教是要收費的,我現在根本拿不出錢來。自然也就沒必要開口。不過既然您問到了,這個這個……有沒有什麼可以指導的東西呢?」
「奇怪啊,按理說你已經有了靈晶僕,那麼也就是說早就已經入門了。還有什麼好問的?哦,對了,我都忘記問了。你都是心靈術士了,還跑來學習魔法幹什麼?」
「學魔法是一直以來的願望,至於說這個心靈異能……」
於是愛德華只得將在那座奇異的地下城市之中的冒險經歷大致的說了一遍,不過卻省略了自己被抓住差點被改造……或者說已經被改造的過程,還有關於那段得到了那枚戒指的部分也掠過不談,只說是自己不知為何比那些靈吸怪預料的更早醒來,想辦法幹掉了一個靈吸怪之後逃了出來。
「走運的小傢伙……大概是因為你本來就擁有靈能的天賦。所以比一般的人也更有抗性吧,這也並不奇怪……不過那個靈吸怪巫妖居然一直都沒有出現,顯然是被什麼要事絆住了,否則的話。他一個心靈震爆便可以把你再拎到解剖台上去,你知道他是要對你幹什麼嗎?」
侏儒**師的語氣淡淡的,似乎也沒有懷疑什麼——只是思維又轉到了毫不相干的地方:「他大概是要把你變成喪心奴,嗯,嗯,這樣說你可能不懂,具體的操作就是,先把你的腦袋吃掉。再用一種叫心靈膠質的玩意兒替代……一種唧黏糊糊的玩意兒,像是大便。不過是綠色的,而且從他們的眼睛底下。兩個腺體分泌出來,不過很神奇的,這玩意兒可以代替腦子思考,讓人變成完全聽他們話的奴隸,甚至就算是他讓你真的吃大便你也不會拒絕……不過嚴格的說,那只是一個擁有你軀殼的傀儡了,你的靈魂從一開始就已經……」
「那個,阿爾伯特大師,關於靈吸怪的事情好像並不重要,你能不能先教導我一下,有關於靈能的事情?」老傢伙辭不及意的囉嗦讓愛德華腦門生疼,可又不敢輕易打斷,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一個氣口。
「這樣……你想不想出去旅行?」
他每次問自己想不想做什麼的時候,其實只是需要做出一個尊重自己意願的態度,而事實上絕對不會想聽到除了肯定之外的任何答秦,
但愛德華還是搖頭。
「哦哦……其實關於靈能,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不過艾薩克說過我並沒有關於這個方面的天賦。這個也難怪……一般來說,有這種能力的傢伙都帶著點異怪的血統,你的祖先之中說不定也有那麼一個……」**師點了點頭:「如果是艾薩克的話,大概可以教你一點什麼……靈能這種東西,與那些依靠血脈天賦的術士有點相似,每個人都能夠掌握的東西只有有限的幾個,」
「但是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幾乎將所有的資料都搬走了……我這裡也沒有太多的東西……」老法師揉了揉蓬亂的腦袋,不過很快就抬起了頭:「正好,我們這幫老朋友也很久沒見面了,這樣吧,你去把他找來,正好可以互相研討一下法術的成果……」
「可是我的法師修業……」愛德華微微一愣。
「得了得了……就憑借你這個資質,就算打破了腦袋也沒辦法擠進魔網裡面多少的,呆在學院之中也是浪費時間。」
老侏儒不由分說的搖了搖手,於是某種無形的力量便架著起愛德華,跟隨上了他的腳步:「算是我個人的委託好了,把他找回來,我就給你正式法師身份,學院裡的資料隨便你查閱,我給你解答問題,到時候你喜歡當法師當到死也隨便你……這個條件應該可以滿足你了吧?」
「我本來就已經是一個法師了,到死都是……又何必非要替你浪費這種時間?時間可是生命啊!再說找人這種事情幹嘛非要我來。你自己去不是更快麼?」隱形僕役的力量會隨著施法者的能力而變更,阿爾伯特這樣的**師來使用,召喚出的東西都可以輕易扼殺一頭牛,愛德華自然是無法解開,但卻並不會阻止他不滿的大聲抗辯。
他當然不認為這樣的老怪物決定的事情,憑借自己的一言便可更改,對方開出來的價格也足夠誘人。不過也敏銳的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所以……「漫天要價著地還錢」這種古訓。他是從來沒有片刻忘懷的——對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師,只要從指縫之中漏下個一星半點,便足夠他這個小人物吃用一陣。
「艾薩克那老傢伙不是那麼……總之我去的話他不一定會在,至於說學院裡那幫子人……你的時間寶貴我用傳送送你過去。一共也用不了幾天時間的……」
「你不是現在就讓我出發吧,我還什麼也沒有準備,而且……」
「能有什麼東西好準備的。我把你直接傳送到法恩,找到了艾薩克就趕緊回來,裡外裡用不了多久的時間……」
走出實驗室側面的一扇窄門,便是一座不出意外的大殿,手指粗細的線條在光滑如鏡的石質地面上勾勒出宏大的法陣,粗粗估量也至少超過三百尺的直徑……當老法師走近,便有無數的光澤在法陣的回路之中閃爍。原本置於地面,刻畫著符文的石塊升騰在空中,圍繞著法陣中心旋轉不休!
愛德華睜大了眼睛,他知道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傳送法陣。不過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實物……據說這東西建築起來花費的金幣都得數以十萬計,普通人即使想要使用一次,也至少要花上幾千金幣,還得是往最近的城市移動。遠了另外加錢。
光焰逐漸升騰,濃密的魔力波動即使是愛德華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不過就在那光暈即將圍攏之前,老侏儒忽然發出了一個驚異的聲音,然後整個效果就此反轉——光芒逐一暗淡下去,旋轉的浮游水晶慢慢停滯。落下,最終噗的一聲。某種力量將施法者向後推出去了十幾呎,然後化作一團明晃晃的火焰!
「哎呀。好險好險,差一點兒就出了問題!你這小子身上奇怪的事情可真是不少……不是我的話,真不一定能發現得了……奇怪了?」
老侏儒大步從那火焰之中走出,他也不管身上法師袍半碳化的黑煙和捲曲的頭髮,直接撲過來按住了愛德華的腦袋,閉著眼睛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抬起了頭:「你小子到底碰上了什麼問題?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種……唔,對於咒法系空間亞系會產生這麼大擾流的體質!這簡直已經不是不敏感了……簡直,簡直就是女神在厭惡你一樣啊!」
愛德華張了張嘴,卻回答不出什麼……法術失敗造成的空間震動讓他眼前生花,煩悶欲嘔,別說說話,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真奇怪,沒感覺到什麼東西啊?……好吧,等你回來再說吧。」老侏儒幫他拍了怕胸背,讓他順過一口氣來:「不過,我建議你以後最好不要輕易參與到任何的傳送之中……不然,可不只是會偏離目標那麼簡單,運氣不好的話,就連施法者本人也得倒大霉!幸好法恩地區也並不是很遠,騎馬和坐車的話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至於說回來的時候,艾薩克那傢伙應該可以想出辦法來吧,」
「我現在已經感覺頭腦不清楚了大師……我需要修養……」喘息了幾次,愛德華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他晃晃悠悠的坐在地上,雙手摀住了腦袋。
「年輕人,多走走路也沒有什麼不好……一個只會呆在實驗室裡的法師是成不了**師的。」阿爾伯特**師哼了一聲,搖了搖頭:「狡猾的小鬼……作為不能直接將你傳送過去的補償,我本來是打算給你一點用得上的東西……不過你既然頭痛……」
「啊,真神奇,糟糕的感覺忽然一掃而空了?神清氣爽得好像剛醒來一樣。」
「狡猾的小東西。」
**師隨手掏摸了一下,便在身邊展開了一塊圓形的平面……「難道是……便攜式次元洞?」愛德華的眼睛瞬間就瞪得比艾恩石還大了一些——他曾經聽某個法師說過這種神器一樣的東西,雖然都是一個折疊空間,可這種東西的容量可不是少年身上那個小小的次元袋能相比的——那個法師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大,但據他的形容,裝進一兩頭鯨魚也是毫不費力的。更是完全沒有被破壞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