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陳佈雷捧著電報興沖沖的衝進老蔣位於陸軍大學內的辦公室，喜動顏色的叫道：「委員長！大喜！我們轟炸東京……哦不，是跑撒傳單的行動，大獲成功！」
老蔣正在躺椅上瞇著眼睛休息呢，連續兩天兩夜沒怎麼合眼，累得他渾身發酸臉皮發麻，一聽這個，噌的坐直了，訝然道：「當真？快快念來！」
「是！」陳佈雷一把年紀了，卻不肯讓更年期的鄧文儀等搶了表現的好機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跳，抑揚頓挫的念道，「職徐煥升報告委員長！我特別行動大隊三十六機執行對日之任務，現已成功投放傳單計十一座城市，五百萬份！東京上空，我中華正義之呼聲，如雪飄揚！」
「好！」老蔣情不自禁的喝彩，站起來倒背兩手，急促的來回踱步，搖頭歎息，「很好！果然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才，不負我之期望！」
自我表揚了一分鐘，忽然想起來追問一句：「喔，他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陳佈雷低頭再看一眼——其實他過目成誦，早都背過了，但這樣表示更加尊重一些不是？然後肅然以沉痛的聲調道：「為完成使命，二十二架戰機，五十一名正副飛行員壯烈殉國！另有十八人負傷，正飛往琉球急救，待加油修理後返航！」
老蔣右拳一砸左掌心，蹉跌歎息：「唉！為了黨國大業，民族之使命，他們犧牲的太多了！這些人，一定要作為國家之英雄，大力褒獎之！」
「是！我馬上親自撰文為他們的驚世壯舉做一詳盡之表彰！」陳佈雷不放過一點出彩的機會。當然了，他的筆桿子在當代也算是數得著的。「領袖文膽」黨內第一那不是亂說的。
完了，他沉吟一下放低了聲音道：「此外！徐上尉等之所以能任務成功，獲得了朱漢臣方面的大力協助。不但為他們導航引路，並出動特別裝備開道阻敵，甚至不惜吸引大半之敵機，方才令他們有機會活下來……。」
不等他說完。老蔣用力一擺手：「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講了！以黨國和中央的體面為重！」
陳佈雷用力點頭：「明白！我會妥善安排。那麼，是不是這就準備為英雄凱旋的慶功會？」
老蔣臉色立馬變回來，欣慰的點頭：「那是一定要滴！另外，也要邀請陝北方面，各國駐京使節武官，乃至新聞界人士，我也將親自出席，到場迎接！」
陳佈雷感歎：「委員長對將士們的關心實在令人感動！我這就去辦！」
「唔！去吧！」老蔣揮手把他打發了，眉頭立刻又皺起來。背著手繼續踱步，想了一小會兒，回到躺椅上「嘎吱嘎吱」慢慢的搖晃著，輕吟道，「這個朱漢臣，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居然會主動出手幫忙？哼哼，難道因為沒有宣傳他的功勞？不像！」
擊沉六十萬噸日艦，殲敵無數。擊落戰機數千，此等赫赫之功都被他糊弄下去了。是個人恐怕都忍不住要爭執一番吧？何況朱斌還是個三十歲上下的熱血青年，城府有限。
不過他周圍的智囊可不是傻瓜，這種事情不好自己喊出來的，那多掉份兒，也顯得沒有胸襟度量，這卻是不符合中華謙遜之風的。
那麼採取這種手段刻意參與到中央空軍的歷史行動之中。顯示自己的存在？未免太幼稚了些，也不像是他能作出來的那麼簡單……這後邊，恐怕還有大文章！
老蔣眼睛一亮，精光閃爍，一按桌上呼叫器。沉聲道：「雪冰啊！進來一下！」
鄧文儀應聲推門過來，腳步輕巧緊走幾步到了近前，輕聲問：「校長，您有什麼吩咐？」
老蔣點點頭，枯瘦的指頭微微彎曲，點著北邊道：「你馬上讓戴雨農往北面打聽一下，看看他們是不是在準備什麼大行動？特別是空軍和海軍，要快！」
鄧文儀果斷點頭：「是！我馬上通傳！」
看看老蔣沒有別的吩咐，立刻回頭傳達命令。同時他心裡面也在盤算，估計接下來要有一場大風暴了！自己是不是從裡面能得到點什麼呢？對日本的大行動？
不管怎樣，對日本投放傳單成功的消息很快傳遍南京，不到一小時就傳播到各大城市，於是乎新聞媒體蜂擁而起，紛紛撲向能夠打探到確切消息的地方。那些隸屬於朱斌的單位第一個拿出現場實拍的照片傳真，複印出來無數份高價賣出，甚至在電視台播出畫面清晰的膠片轉錄片段。至於怎麼來的，別打聽。
讓老蔣奇怪的是，朱斌自己居然也沒有宣傳其起到的重要作用，正經八百的給徐煥升等人做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讚揚宣傳，一下子把他們弄成國家英雄級別。並且，犧牲的名單和受傷的名單，回歸的名單，全都在列，清楚的好像親眼看到的一樣。
這讓老蔣十分的惱火，要知道出征勇士的名單可是絕對保密的，沒經過他的同意，不准隨便傳揚的，這下子好了，鬧得天下皆知，他想中間弄點花樣都不可能，著實可惡！
回頭再看朱斌，此時已經帶著日本空軍繞著本島轉了一個來回，一直從東京縱穿本州飛到北海道附近，然後轉個彎再回來，沿著西側海岸線溜躂，把他們的防空和雷達整體掀翻了，秘密一點不拉的都弄出來，一套日本本土預警防空部署圖赫然成型，詳細的令人髮指！
然後，他會和瑟琳娜加快速度揚長而去，最後不忘了以超音速保持突破音障的姿態低空掠過，轟隆隆的爆鳴聲持續了幾百公里，把下邊的城市鄉村無數木屋、玻璃震碎震塌，人畜嚇壞嚇死無數，這才施施然的回歸，留下滿地狼藉！
五百萬份傳單灑遍日本，儘管當局警衛力量拚命的收羅，可最大程度爆開散落的單章紙想要弄齊了何其艱難！更何況，日本人自己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揀到後沒有人直接撕掉丟掉，總要下意識的看兩眼。
當時就有起碼上百萬人看過了，然後口耳相傳的那麼一傳揚，整個日本主要城市的市民幾乎都知道了。
傳單實物很快送達內閣和兩部地下司令部，雪白的a4紙上印著漢日對照的文字：「爾國侵略中國，罪惡深重。爾再不遜，則百萬傳單將變為萬噸炸彈，爾再戒之。」
本來老蔣擬定的文字是「千噸炸彈」的，印刷廠排版的時候讓朱斌給改成了萬噸，同時還吐槽老蔣太沒出息，千噸夠干毛的啊？他十幾顆導彈下去的當量都差不多夠了。
不過這一改果然威懾力大增，一眾大員看過之後面容扭曲，憤慨的斥罵，但說到具體的行動，卻都不敢拿出確鑿的主意。實在是，他們也沒有幾個能有那種戰略眼光，來判斷調整之後會引發怎樣的系列變化。
這樣的躊躇實在讓許多日粉們沒有面子。按照這類人的言論，稱「日本人喜歡下圍棋，所以他們有全局眼光，注重最終結果，過程中一切犧牲都視為理所當然，並為之歡呼和讚揚」巴拉巴拉的。
可實際上這些年的行動綜合看來，他們更像是神經病一樣，每次行動動輒「賭上一切國運」，不計後果的去粗暴衝撞，好歹都贏了，就覺得這樣干是對的。戰略眼光，全局韜略？狗屎一堆！
就像現在，傳單都弄過來了，整個日本的本土防空被人弄得雞飛狗跳，很明顯如果來的不是三十六架轟炸機，而是有空優戰機護航的三百六十架，那麼整個東京都要化為火海了，怎麼辦？如何應對？先前制定的系列行動還要不要持續下去？特別是已經登陸福建的不到兩個師團幾萬精銳，以及到達上海準備發起談判的外交官，遞交哪份國書更合適？
還有，中國人真的只是丟完了傳單就完了？會不會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千頭萬緒，每一個決定都會帶來不可測的大麻煩，這樣的事情需要強大的頭腦全方位的思考，光靠他們吵架鬥嘴，各自在肚子裡玩「腹藝」，那是行不通的。
只可惜勉強算作是有那種能力的石原莞爾被他們排斥在外了，光東條英機這樣的哇哇亂喊，有什麼用啊！
整個日本亂成一團。
朱斌沒有參加所謂的慶功會，直接一路飛回古鎮口基地，回到「虎穴」指揮中心，接著把恭郎等一眾空軍大員召集齊了，也不廢話，開宗明義的宣佈：「日本的防空體系已經大體摸清！趁著他們來不及變更，今天晚上就發動攻擊！這一次，我們不是小打小鬧，必須給他們來點夠份量的刺激！海空並進，一舉掃平其頑抗力量！」
早都等得心焦的青年中堅無不摩拳擦掌，恭郎涎著臉湊過來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親自上場？這樣的大行動，沒有特級飛行員震住場子，不妥當啊！」
朱斌用力拍拍他肩膀，意外的表示許可：「行啊！你可以帶領一個特種機大隊作為壓軸力量居中策應！這一次，你們可以盡情的放手大幹一場！」
恭郎啪的立正：「保證完成任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