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演習變成了實戰檢驗,這樣的情形在中日雙方軍隊之間並非沒有預案。關東軍固然擔心對方會以演習為煙幕彈,從容調集各方精銳排佈於陣前,假戲真做突然襲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樣的勾當,日本是最擅長也最經常搞的。
中國方面也是一樣,特別是宋哲元和桂永清等人,從骨子裡來說並不願意馬上跟日軍開戰,故而生怕演習搞的太過火引起日軍的反感,抽冷子來一下反擊,造成不可遏制的擴大化戰爭。那是他們都不想看到的。
因此,在演習之前,不但中方將大量的兵力部署到緩衝區之前,作為遮護防備突發事件,日軍的防衛力量也是枕戈待旦,不敢有半點放鬆,沿著長城防線晝夜提防。
如此情形下,朱斌提出的實戰檢驗,展開時幾乎不必做更多的動員和準備,還沒來得及撤下的防衛力量由被動姿態轉為主動,推到前沿的重炮和防空武器紛紛進入戰備狀態,幾方面加起來,橫列在長城之南的近20萬兵力登時煊赫出一片黑雲壓城般的凝重氣氛!
而作為參戰單位的宋哲元二十九軍之特務旅、商震第三十二軍之特戰旅、朱斌第十二軍之裝甲山地旅、傅作義第三十五軍之近衛旅等幾個或臨時或常備單位的精銳部隊迅速換裝實彈後,各自部署進入攻擊發起前沿陣地。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平津一帶靜等著令人提心吊膽的演習結束,好趕緊回到歌舞昇平的狀態的有識之士甚為憂心,不少團體派出代表前往設在北平的演習大本營接待處嚴詞詢問,不管南邊兒和大部分地方收復國土、報仇雪恨的口號喊得山響,他們的態度依然堅決而分明擅開戰端,不好吧?
各種旁敲側擊的探詢自然逃不脫情報部北方局的監控,張家老二張耀祖在短短三天內就匯總出厚厚一疊子名單,自己看完了都忍不住砸吧嘴:「想不到都過了這麼久了,看不清形勢的人還是多的數不清啊!」
這些人怎麼處置輪不到他做決定,不過張耀祖不無惡意的猜測。朱大老闆對這樣吃裡爬外不知好歹的人向來是沒有好感的,連風向都看不清楚,還他娘的當什麼精英?趁早死了算逑!
懷揣著惡念將名單送到西山指揮中心,進門的時候,張耀祖發現幾位主要將官都在,把名單交給朱斌後,他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大老闆的臉色,眼瞅著朱斌的兩條眉稍隨著翻動的紙頁數量越來越多。而迅速的吊起來,心中暗道:「果然是看著生氣了啊!」
張耀祖心中不由一陣竊喜,這說明他的工作做到位了,那麼接下來,必定有後續的行動,北方局安穩了許久。而今要再次走上前台了吧?
朱斌近乎粗暴的把厚厚的名單翻了一遍,擰著眉毛冷哼一聲:「果然不愧是民國精英,棟樑之才啊!」呼啦一下甩給旁邊的曹翰,「你看看,這還沒開始打呢。一個個都忍不住跳起來了,當真以為老子的刀不殺人麼?!」
在這個時代活了七八年,朱斌再怎麼小心,依然不可避免的受到環境的影響,慢慢的開始像一個當代愛國人士般的思考,最早的超然與隔閡漸漸消融。不免表現出越來越壓不住火氣的模樣。以前的時候他嘴裡喊著愛國,心裡只當做一場遊戲,現在不再吆喝了,一種責任感卻壓在肩頭。
曹翰養氣功夫比他強多了,信手接過去粗粗看了一下,翹起下巴輕哼一聲道:「意料中事!數十年來,華北遭日本人滲透太劇,從清季以來。各種代言人和合作者數之不清,有財可發,他們當然不希望大興刀兵!」
朱斌橫眉怒道:「老子這幾年給他們的好處還少麼?看看平津周圍,那麼多的工廠實業,哪個不是跟他們合股開辦的?老子可曾吃獨食?他們拿到的錢,該比日本人多得多了吧?」
曹翰一搖頭:「慾壑難填啊!一路走那裡比得上左右逢源?他們可不怎麼相信我們能徹底打敗日本人,骨子裡,仍想著萬一日軍打過來,也好繼續當奴才呢。」
「洋奴!廢物!」朱斌一陣無名火直衝腦門,牙齒咬得噶蹦蹦爆響,他卻是想不明白了,這些人怎麼就那麼瞧不起自己的國家民族?一邊裝好人來慰問,私底下不忘了給日本人通風報信,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啊!
張耀祖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湊上來出主意:「要不,我們二處的先活動活動?這些人都是養不熟的狗,不如乾脆處理掉得了。」
在這等情形下膽敢跳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平頭百姓,要麼是黨國元老級別的革命先驅,要麼是當地傳承數百年的士紳,又或者出身顯赫的名流,坐擁大財的老一輩精英買辦,總之一個個都有著不小的社會影響力,在國府中央,根子那也深得很,起碼,家裡得有個留學過日本的子孫,甚至跟當年的孫大炮有過來往。
總之,這些人牛的很,家底殷實得很。若是情報二處下手端了,絕對能收穫一筆大財啊!雖然他張耀祖宦囊豐厚,不敢太明目張膽的貪瀆,但祖上三代都是伺候人的下九流勾當,骨子裡他難免有一種艱險小人的心態,能有機會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老爺們踩在腳底下予取予求,地主小姐的牙床上滾一滾這種事,那一定樂意干啊!
朱斌這等星際時代的**絲男理解不了這時代小人物的齷蹉念頭,但曹翰這等老於世故的油條卻一眼就看的分明,立馬阻止:「不可。眼下不是挑起紛爭的好時候,這些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充其量就是讓人耳根子不清淨罷了,不必管他們,等徹底收拾了日本人之後,再秋後算賬也不遲。」
真要下手砍人,憑情報二處的戰鬥力和朱斌集團的武力,掃蕩那些人易如反掌,可必然會造成輿情嘩然,整個平津動盪,根本看不清楚那些人嘴臉的民眾不支持甚至抵制的話,什麼事都沒法辦。
朱斌緊跟著也明白過來,狠狠瞪了張耀祖一眼:「你們先看著就好,不要輕舉妄動。不過真有那些趕著跳出來的蠢貨,證據確鑿,那也不必客氣,殺!」
「得令!」張耀祖給他那一眼看的渾身冒汗,不過最後的命令卻讓他心中竊喜,忙不迭答應一聲,撒丫子出去安排。
曹翰張了張嘴想攔著,一看朱斌那臉色又嚥回去。他心裡明白,而今的大老闆勢力越來越大,開始展露鋒芒了,那些傢伙還不知道死活的跳騰,活該當祭旗的貨!
螳臂當車,一群光會耍嘴的貨阻礙不了大局,實戰競賽嚴格按照節奏迅速進入狀態。3月25日,沿著長城一線,從居庸關到山海關的八百里山川之間,總數五股部隊同時發起進攻。
凌晨,懷柔,中央教導總隊前沿陣地,裝甲騎兵團蓄勢待發,前來坐鎮指揮的副總隊長周振強少將面色淡然的將舞台完全讓給手下自由發揮。
向來玩世不恭的少爺秧子張巖松也一改大大咧咧的憊懶德行,渾身德式校官軍服,頭頂著m1935式鋼盔,目光凜凜咬牙切齒的嗷嗷喊叫:「諸位弟兄都知道,咱們教導總隊,那是代表著委員長和百萬中央軍的臉面,拿著最高的軍餉,使著最好的武器,贏了,那是應該,輸了,沒臉見先人!老子沒有別的好說,都他娘的拿出吃奶的力氣,干挺了小鬼子!」
他平日裡渾不吝,但對手下卻親如弟兄一般,一番話喊完,下邊應聲如雷。
張巖松滿意的點點頭,閃身把地方讓給司馬晉明他才是這支部隊真正的指揮者。司馬晉明當仁不讓,上前來目光一掃如刀切斧鑿般整齊如林的方陣,高亢的喝道:「身為軍人,能有機會為國而戰,乃我輩之幸事。我別無餘話,望諸位與我一同奮力作戰,等打完了,活著的,陞官發財,死了的,光宗耀祖!」
「出發!」
一聲令下,鋼鐵洪流如決堤之水漫卷大地而去!
中央總隊裝甲騎兵團,配備兩個營的德國克虜伯造四號c型坦克,得益於中德合作技術的提升,這款自重18噸的輕型坦克結構更加優良,使用48倍75mm坦克炮,在主體55mm10度高強度傾斜裝甲的基礎上,加掛了一層30mm厚的凱夫拉、陶瓷和高強度合金複合裝甲,不但能抗住自己的火炮在600米內直射,甚至能抗住初代的「鐵拳」反坦克火箭筒打擊。
另外配備2個營國產的「狼獾2」型履帶式步兵戰車,這種自重不過12噸的薄皮傢伙扛著一尊40mm博福斯炮,靈活輕巧登山涉水多才多藝,
另有1個營的105mm自行火炮隨行,如此主力在教導總隊絕算不算強大,卻最適合三四月間冀北多河流複雜山嶺環境的作戰。
百多輛各式戰車和履帶式輔助機械轟隆隆碾碎崎嶇的地面,沿著潮白河一路向北衝向目標區域,於此同時,軍屬150mm克虜伯加農炮拉開架勢,首先朝著分列在前進道路兩端的日軍堡壘發起第一輪狂轟濫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