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三個坦克營為首的收割部隊沿著大清河,從白洋澱末端一直掃到三角澱的頭上,寬達二十多公里的正面戰場上,成千上萬的日軍死屍以各種姿態橫陳,腥臭的血液沁透了整片大地,想必來年這裡的植被一定會生長的特別茂盛。
第50聯隊被火箭炮炸得幾乎死傷殆盡,殘存者被困在寬闊的雷區中不知道能走出來多少,更逃不過收尾的機步營掃蕩。
第27旅團殘部除了少數撤到霸縣之外,多數暴露在戰場上,或者停駐在新鎮的全部被鋼鐵洪流吞噬殆盡,在「不要俘虜」的殘酷政策下,凡是能動彈的目標無一例外都會被補槍。
沒有人能逃過坦克的殺傷,躲進村鎮之中企圖以房舍為掩護死守的日軍悲哀的發現,那些渾身鋼鐵的龐大傢伙跟他們見過的帝國戰車完全不一樣,哪怕是橫過來平射的機關炮和戰防炮,最大口徑的37mm防空炮,甚至倖存下來的70mm步兵炮,打在裝甲的正面都沒有任何用處,便是打在貌似薄弱的側面,指揮引爆那些古怪的方塊,裡面露出來的,是完好無損的坦克主體。
他們不能理解,世界上有種玩意叫做反應裝甲!用複合材料和高強度鋼板製成的無火藥反應裝甲像是一個個的小盒子,密密麻麻的掛在坦克的表面,一旦被高速撞擊,動能達到一定得程度時就會引發。表面一層厚厚的合金或者高強度材料就被在毫秒級的時間內高速彈飛,不要說日軍這些小炮彈,就是正經的75mm反坦克炮打上來,也是沒用!
而真實的防禦能力更加的恐怖,那是經過他們自家的105m加農炮在600米距離內直射測試過保證無損的,否則,都沒有資格進入特遣監督的列裝!
沒有強大反裝甲武器的日軍悲催了!從厚厚的黃土牆後面伸出槍管炮管來,對黑黢黢的坦克發動打擊,隨後眼睜睜看著那粗大的炮管子迅速轉向指著自己,「轟隆」一聲噴出耀眼的光焰。管你是什麼房子頃刻炸得稀爛,沒有任何的例外!
狹窄的街道,匆忙建造的街壘,挖下的陷坑,買下的炸藥包,甚至光著棒子頭裹月經帶哇哇大叫著衝上來捨身去炸的決死勇士,都不能阻擋坦克前進的步伐,一切的阻礙在26噸的地盤下全部化為渣渣。所留下的,只有那一個個雄威的身影不停地前進,前進!
過了河的第15聯隊是幸運的,至少他們沒有像後邊的倒霉蛋那樣給徹底的炸殘,但這微薄的幸運也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他們前鋒殺到文安西側陣地的時候。原本貌似薄弱的阻擊力量突然便的空前龐大!
駐留此地的1個火箭炮營首先朝其進攻鋒面打出一次齊射,稀疏的彈雨貌似沒有造成多大的殺傷,但緊跟著不斷轟鳴的152加榴炮卻告訴他們,這條路不是那麼好走的!
建構在蘆葦蕩之間的日軍2個150重榴彈炮大隊自以為藏的嚴實,卻不知道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這片陣地都不屬於他們,哪怕他們很及時的進行了機動轉移,卻料不到一切都在高空夜間偵察機的觀測之下,成群的152榴彈分成三批不斷的落下,將一個個的重炮陣地連根拔起!
到了黎明時分,被阻在陣地之前難以寸進的第15聯隊日軍驚恐的發現。他們成了整個第14師團唯一相對完整的建制,但糟糕的是,他們被包圍在了數不清的裝甲敵軍中央!
硝煙瀰漫,炮聲仍舊隆隆,但第15聯隊長森田范正大佐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笑容,只有被煙火嗆出來的一道道痕跡,和一日夜沒有休息造成的疲累,以及一點看不到希望的絕望!
天空中又傳來一陣熟悉的嗡嗡轟鳴聲。他揉揉眼睛抬頭看去,但見一群陌生的銀灰色身影正從千多米的高空傲然的拉開編隊姿態劃過,機翼下方碩大的五角星徽章顯示出明顯的陣營不聽中**政部吆喝的朱斌之特遣艦隊。
森田范正失望的歎了口氣,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昨天,帝國關東軍飛行兵團又吃了一次虧,起飛支援戰鬥的上百架戰機被對方擊落了一半,換來的卻僅有幾架對方的老式戰機,還一塊殘骸都沒找到,飛行員……早給對方無處不在的潛入分隊和當地民眾,以及地方駐軍給救走了。
反而是自己這邊的飛行員們,多半死在空戰中,少數就算安全落地,也在捕捉中亂槍打死,真正活著的,不知道能有幾個。
那都是帝國的精英啊!籌備這麼些年以來,真正的精銳飛行員一共才幾百個,卻犧牲在跟朱斌部隊的戰鬥中超過大半,這筆賬,很虧!
但森田范正顧不上感慨這個了,他有點迷茫,旅團部完蛋了,旅團長完蛋了,50聯隊完蛋了,炮兵完蛋了,前出的兩個75野炮大隊被對方乘著夜色以戰車部隊給掃平了,現在的他們,成了孤軍!
而在前方,現在已經知道,對方基本沒構建太多的防禦工事,大部分是原來地方29軍建造的簡陋壕溝,也沒怎麼用,其清一色的機械部隊始終在運動作戰,自己這邊以為發現的所謂陣地上,幾乎沒有人,白白的浪費了無數珍貴的炮彈。
而今對方不知道運動到哪裡的炮兵和戰車部隊又拉開了架勢,或許下一波的攻擊,就會把自己這兩三千人徹底的幹掉了!
「大佐!我們怎麼辦!繼續進攻嗎?還是轉進到別的地方?」
參謀小聲的轉達下邊大隊長的詢問,失去了後背靠山,損失了大部分的裝甲部隊和大炮,他們的進攻精神一下子掉了大半截,面對對方怎麼都撕不開的烏龜殼,來去如風的裝甲兵,根本無從下手。如今的他們,就像是被塞進了磨眼裡的黃豆,在對方的旋轉中不斷的破碎,變成渣渣!
森田范正閉上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再睜開時目光變得異常堅定:「我們進攻!帝國的部隊從來沒有懦夫!哪怕只剩下一個大隊,一個中隊,我們也要勇敢的打下去!只要我們佔領了前面的這座縣城,就一切都還有機會,支那部隊不會捨得跟我們打巷戰,而這裡,他們也沒有太多的守軍!諸君……努力!」
「嗨!我們一定堅持到底!」
各種堅定乃至狂熱的回答不斷傳來。退無可退,只有不斷的向前!帝國的陸軍沒有人會投降,那是永遠不可能被原諒的懦夫行為,會遭到嚴重的唾棄!
而在前方,不遠就是低矮的縣城,那圍牆幾乎等於沒有,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打進去,進去了,就有希望!拼了!
「突擊!」淒厲的嘶吼驟然間傳遍戰場,零星的步兵炮和野炮再次頑強的發起轟擊,數千日軍和蔥花一樣夾雜在中間的戰車呼呼隆隆的朝著文安不顧一切的狂奔衝擊,看那速度,估計半個小時就會全部的殺進去!
離著他們五公里外,169團長李元龍嘴角掛著冷酷的笑容,從高高的觀察點上朝下喊道:「小鬼子要玩命了!聯繫170團朱團長那邊,把炮兵全部調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有多少條命來填我們的炮火壁壘!打!」
1個火箭炮營,1個152mm加榴炮營,3個105mm加農炮營,外加一堆的車載重迫擊炮,驟然間轟然開火!
文安側面的日軍進攻鋒線上,突然被鋪天蓋地的轟鳴聲遮住,下一刻,密密匝匝的火箭炮彈搶先拉開一列寬達2公里的陣線,似乎劃定了日軍前進的終止線。但發瘋的日軍根本不做半點停留,那些稀稀拉拉的火箭彈好像根本不能給他們以殺傷似的,昂然無懼的付出一兩百號的死傷一穿而過!
但緊跟著數以百計的105mm加農炮單如雨砸落,中間夾雜著零散的152高爆榴彈,又是一道寬闊而零散的阻攔牆!
日軍仍然無懼的繼續衝擊,哪怕旁邊的人不斷被炸得騰空飛起,拉著長聲的慘叫著碎成好幾塊飛走十幾米,也仍舊一腳深一腳淺的繼續衝擊!
第三道火牆頃刻間拔地而起!重迫擊炮和步兵炮、機關炮乃至高平兩用炮紛紛組成一簇簇的爆炸點,更加的密集,更加的凌亂,更加的不可猜度,殺傷威力雖然減弱,但更加的沒法躲藏!
衝!繼續衝!不顧一切的衝!戰車被炸廢了,就步行,騾馬給炸殘了,就兩腳跑,汽車被炸的輪胎都缺了,就丟掉往前爬!總之不能停止,不能屈服,不能害怕,不能猶豫,衝擊!不停地衝擊!
森田大佐不顧暴露自己的身份,右手堅定的揮舞著軍刀,從嗓子眼裡擠壓出的吼聲高亢而淒厲,伴隨著他交替前行的黑皮靴在戰場中長久的迴盪,一道道的煙火柱在旁邊騰起,數不清的沙土碎片和土塊打在身上,只能讓他身形晃動,步履蹣跚踉蹌,但就是堅持不倒!
近了!那低矮的城牆近了!一跳就能過去的護城河近了,零零散散的守軍近了,一道道直射的無後坐力炮和火箭筒的爆炸近了,但什麼都攔不住帝國士兵的進攻!
勝利,就在前方!
森田范正的眼睛驟然間睜得此生最大的幅度,一抹喜色剛剛浮上赤紅的臉龐,驀地就見貌似無人的前方突然間冒出一片迷彩色的車輛和人群,橫過來數不清的12.7mm重機槍和20mm四聯裝機關炮密密麻麻猶如叢林,在一聲尖利的哨子響過之後,突然其齊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