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著北平城南永定門不遠的王樟堂得到消息後樂得嘎嘎大笑:「這幫傢伙真他娘的蠢!咱們既然都是特遣艦隊的出身,哪裡會不預備一批水陸兩棲作戰的武器,稍微用心點也能判斷出個差不多來,還以為堵著路就能成事?做夢去吧!」
特遣艦隊的武器裝備可不是悶頭自己瞎琢磨出來而後硬上的,那是針對不同戰場的實際情況進行精心設計的。
中國的大部分地區,因為建設極其落後、地形格外複雜等緣故,重武器的使用需要極為小心。日本人研究了半個多世紀的情報,令他們確定以十來噸、不到二十噸的輕型戰車為主力是正確的,這裡耍不開重型裝甲武器也沒錯,成建制的大規模裝甲兵團也不太方面,但不意味著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對付。
特遣艦隊從創立之初,就遵循水陸兩棲作戰的原則,第一支裝甲兵都是兩棲戰車,如今隊伍擴大了,那裡有丟下傳統的道理。事實上,每一個裝甲團內都至少有一個營的兩棲戰車部隊,為的就是針對水網密集、地面偏軟的地方靈活作戰。
日本人和宋哲元以為堵著鐵路不給用,就能讓他們過不去,真是天真啊!更何況,還有經驗豐富編製龐大的舟橋部隊等著呢!
觀念的落後,裝備的落後,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錯誤判斷果然是致命的。
平津之間狹小的地域。日軍部署裡外一萬七千多人,竟給一個坦克團給三面包圍,說出去怪嚇人的,但事實就是如此,最要命的是,日本人賴以求勝的重武器主力被砍掉了大半,第二聯隊和炮兵聯隊隨時可能被堵在無險可守的中間位置群毆致死!
萱島高派出到南苑機場偵查的部隊不出所料的發現,那裡根本就是一座空殼子,運輸機什麼的早都連夜跑掉了,至於他們怎麼能夠夜間起降。東京方面的人早都有過經驗。
「突圍!不能在這樣等下去!」
萱島高大佐當即決定不能再耽擱了,否則等待他的絕不會是什麼好結果。若是中國其他部隊不要說一個團,一個師敢來包圍他都不在乎,眼前這支部隊,他沒把握!
請求發到司令部,田代皖一郎親自下令:「不能脫離戰場!你部必須堅持在那裡,等到海上及關東軍南下援軍到來,一定要拖住那支支那部隊。配合全殲他們!」
開什麼玩笑!事情都搞到如此程度,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如果就此跑掉,以後還能抬得起頭來嗎?再說,僅僅一天時間,勝負誰說的準呢?帝國士兵。不可輕易言敗!
沒奈何,萱島高命令兩個大隊向北阻擋王樟堂親率之坦克一營及團部配屬部隊的進逼,自己帶著另一個大隊和偽軍南下阻擊另一個坦克營及自行火炮營的攻擊,給炮兵聯隊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加緊從沒有遮掩的地方轉移。朝著南苑中心地帶轉進,希望以那裡的複雜地形暫時躲避。
這一手也算是一招好棋,救他們所處的位置來說,除非往通縣撤走,縮到機動防共自治政府的老巢內不出,否則只有進南苑。以這座三代皇家園林內密集的水網。難以空中偵查的環境,讓對方的裝甲部隊無法發揮巨大的衝擊作戰能力。說難聽點,可以獲得苟延殘喘的時機而已。
但如此的避讓明顯很是屈辱和無奈的,萱島高連個敵人鬼影子都沒見著就被逼得如此張煌,心中之痛恨難以言表!
只不過他還不知道,這時候另有人比他更憋屈!
日本第三艦隊司令官及川古志郎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糟糕!今天早晨一起來,他就得到報告,不知道什麼時候。旅順港外頭佈滿了水雷!可惡的是,這些水雷數量還挺多,只是以望遠鏡粗粗看去至少有數百個。
如果單純浮在水面也還好清理,如果只是普通的碰撞水雷也還好辦。可惡的是,不知道那些傢伙怎麼做到的,有些居然下沉到5米的深度,甚至還帶磁性誘導的,小一點的快艇穿過去一點問題沒有,稍微大點的炮艦或者驅逐艦一不留神,就會吸引這些恐怖的傢伙主動靠攏!一艘掃雷艦按照往常的作業規程上去之後,連一分鐘都沒活下來,就「轟隆」一聲給炸的粉身碎骨!
如今,工兵方面忙活了大半天了,卻仍舊沒有拿出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部署在外圍的艦艇正往這邊趕呢,但失去了山東沿海停靠資格後,他們要從上海趕過來得一天,那時候,黃瓜菜都涼了吧?
如果沒有人幫忙,那麼光靠第三艦隊自己想弄利索不知道要多久,更令人擔憂的是,那潛伏在暗處的敵人,會不會趁機搗亂呢?他們既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記得佈雷,自然有能力對艦隊發動襲擊的吧?!
「此事不用問,必然是那個可惡的朱斌做得!只有他的潛水艦能夠靠近軍港,搞出這樣沒有軍人尊嚴的勾當!」
參謀長巖村清一憤憤的作出總結。隨著對朱斌特遣艦隊的瞭解,日本方面越來清楚的發現,朱斌擁有的實力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大。德國人極不情願的透露,朱斌手裡起碼有十來條先進的潛艇,並且也有自行製造的能力,而且其魚雷技術很先進,一旦發動攻擊,光憑第三艦隊這些老東西根本頂不住。
說是這麼說,他也一頭的冷汗啊!如果對方不是佈雷,而是對港口內的軍艦發動攻擊的話,現在他們恐怕都要哭起來了吧?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此時,正在黃海上攔截運輸兵船的那些主力艦隊,才是令人心驚肉跳的!
9月19日上午,黃海北部。
朱斌親自坐鎮002「李牧號」輕型航母,率領603瀋陽號、604石家莊號兩艘重巡艦,加上十艘驅逐艦組成的第二分艦隊,拉開寬達十海里的陣勢大咧咧的橫在海面上,將日軍從朝鮮開往天津的運兵船隊攔住,天空中數十架戰機盤旋翱翔,水面上,所有的大炮虎視眈眈的指向對方,一副「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的架勢。
驟然遇到如此蠻橫不講理的攔路強人,負責護衛的老舊日軍艦隊驚怒交加,在公共頻道中烏哩哇啦的一頓恐嚇,卻只惹來一頓嘲笑,眼睜睜看著對方的高速驅逐艦甩來優美修長的身姿在周圍轉著圈的遊蕩,好似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獵豹,不斷轉來轉去的炮管子,和時不時高速俯衝下來嚇人一跳的戰機,都令他們心驚膽寒!寸步不前!
站在高高的艦島司令室中,朱斌透過舷窗指著縮成一團的日軍艦隊,一臉嘲諷的道:「大家可都看清楚了嗎?這就是日本人,癩皮狗一樣的東西!你不理他的時候拚命朝你狂吠,你若怕它,便要衝上來撕咬;你若打他太輕,它便以為你沒膽子沒力量,反而變本加厲;只有把它當死狗一樣的徹底打瘸了,打殘了,它才會老實點,並且會死皮賴臉的亮出肚皮忍你蹂躪。或許等某一天你懶得理他了,韁繩放鬆了,它又肥壯了,便從新再來,週而復始!」
司令室內眾將官發出一陣快意的大笑。多少年了,中國海軍對日本抬不起頭來,疲弱的艦隊在海上每每相逢,都要避讓,面對挑釁也只能咬著牙躲開,哪裡能像今天這樣,堂而皇之的堵住對方的去路,隨意的恐嚇。
陳少寬半輩子期望的就是這種時刻,不由慨然歎道:「日本人也有今天啊!數十年來,他們的巨艦大炮肆意橫行我海疆河川之時,恐怕從未料到會有業報加身的時候!不知道他們的高官們得知此事,會作何感想!」
1894年大東溝一戰後,四十多年了,中國海軍從未揚眉吐氣過,這種心情,一般人根本體會不到,更想像不出。今天,雖然是以強大戰艦嚇唬一群日本老舊破船,看似不體面,但發出的信號卻是不同。
以往,都是你們日本人仗著戰艦欺凌威嚇,今天也要嘗嘗類似的苦果!
「這只是開始!」朱斌信誓旦旦,「海軍前輩們的血仇,我們一定要討還,今日只是阻他兵船,他日,我們也要用巨艦大炮堵在他首都大門口,讓他倭皇和數千萬日本人嘗一嘗被人兵臨城下的滋味!」
「我確信,我們一定可以看到!」陳少寬斷然的做了結語。
遙望北方的海洋島,就在那片水域,1894年的海軍英雄們,以一隅對抗整個日本帝國,打出個兩敗俱傷,卻因為政治的決策錯誤而背負數十年罵名,今天,到了給他們正名的時候了!中國海軍,必將以鋼鐵與血火,洗掉加諸於他們身上的恥辱!
趕上這樣一種開創歷史的時刻,朱斌心中不免一陣激昂,放在自己那個時代,恐怕一輩子也不能體會這種滋味,現在可好,雖然骨子裡他仍舊是個外人,但身負億萬人之眾望,數千年古老國度的振奮之發端,饒是他明知道在作偽,也覺得熱血為之沸騰!
深深吸一口氣,壓下一肚皮的壯懷激烈,朱斌朗聲下令:「給日本人發報,讓他們停止增兵,否則,老子滅了他們所有的在華部隊!」(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