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鬼子上鉤
演習宣告結束，雙方部隊就地集合各自返回原駐地，導演部和裁判組以及雙方的指揮官、參謀部等關鍵人員卻要留下來，恭聽委員長的訓導，以及導演部和顧問團的點評和總結，過場都是要走一走的。
而更重要的節目卻在後邊，此番展示出來的新鮮東西太多了，足夠令各國代表們熱血燃燒，想方設法的要拉攏關係取得對自己一邊有益的技術啊，裝備啊什麼的。
朱斌對此只有一個態度，不管是哪一方的，不管是什麼來頭的，不管是什麼要求的，一律給我拖！拖到跟日本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再慢慢地談，並且地方也不會是在這裡——當著老蔣和中央軍那麼多人的耳目，哪能說太多讓他們羨慕嫉妒恨的買賣啊！
結束最後一輪空中打擊的戰機編隊在鎮江機場降落後加油補給，暗中卻將演習彈藥全部換成真傢伙；地面部隊集合完畢後原樣裝船，略加修整後掉頭沿江返回，一切都跟開始安排的一樣，似乎沒有任何的異狀。
艦隊快到崇明島的時候，空軍戰隊已經飛抵上海，再有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達舟山機場。但就在這時，一連串的緊急報告不斷的傳到朱斌案頭。
「報告！『龍潭』基地海上巡邏偵察發現可疑日軍艦隊，方向東南，距離80海里！」
「報告！『龍潭』雷達站發現空中機群，方向東南，距離120公里！」
「報告！『虎穴』雷達站發現空中機群，方向東北，距離150公里！」
「報告！青島二處發現日軍異動，敵一個陸戰隊大隊開始卸載登陸！」
「報告！……。」
彷彿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十幾份報告好似雪片洶湧而來，還沒有完全收攤的演習指揮部內，朱斌信手拉開全國地圖，胡一波將幾個大大的紅拳標注上去，赫然是一副全面發動，多路圍攻的架勢！
「大爺個腿的！小鬼子這是想把我們的基業一鍋端了啊！」
這個時機掐的太準了！正好是演習部隊全員返回，艦隊剛出長江口到達東海海面，就可能進入日軍艦隊的射程，戰機剛剛落地，對方的機群就能到達上空丟下炸彈，倉促之下一點準備都沒有，絕對會全軍覆沒！糟糕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防空武器都是假貨，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全部高級指揮員都在南京，鞭長莫及……日本人算計到這種程度，他們到底調集了多少人力和資源？！
若再加上青島那邊的動向，連續三天的第三艦隊虛張聲勢，只怕古鎮口基地理論上會放鬆警惕，而這時作出登陸姿態，更以為他們要重點針對青島，重心轉換之下，絕對想不到半個來小時後，就會有龐大的機群突然降臨頭頂，施以摧枯拉朽之打擊！
夠狠！夠刁毒！夠準確！
朱斌竟然讚歎起來！這才是日軍的真正風範啊！不動如山，動如雷霆，前期做充分而細緻的準備，中期詳細無誤的跟進偵查，一直到最後戰鬥的發起，立刻就是雷霆霹靂，果斷兇猛，初戰即決戰，不給自己留後路，不給對方任何喘息之機！
不得不說，這一套面對作戰態度猶豫不決，老是指望保存實力或者期望外部力量干預的軍閥部隊或中央軍，是相當有效的！那些人基本都擋不住如此疾風暴雨般的三板斧。
不過可惜啊，這一次，他們找錯了目標，看錯了對象，惹錯了人！
真到了這節骨眼上，朱斌反倒放鬆下來，真安然自若的端坐太師椅，抱著膀子遠遠盯著地圖，問道：「恭郎他們到哪裡來？」
馬上有人呼叫並得到反饋：「已經到達青浦上空。」
「命令他們保持航向，到達舟山基地後作出降落姿態，若提前發現敵機則轉向虎穴基地，引其追擊，速度不要太快，只要不被打下來就行。」
「是！」做戲要做全套，既然日本人喜歡玩花樣，那就先陪著他們玩一玩，起碼得讓他們覺得有機會有甜頭了，才好進行下一幕的大戲！
「艦隊到達黃浦江口時作出拐進去整修的姿態，如有日軍艦艇阻攔即立刻轉向出海，全速往北！」
「另外通知『虎穴』，啟動『海市蜃樓』！」
「是！」
胡一波和曹翰都有點傻眼了，前面的東西還算正常，但後面這「海市蜃樓」是什麼玩意？字面的意思都懂，知道是一種自然現象，但可沒聽說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啟動」的，難道說在「虎穴」那邊，已經準備下不為人知的應對策略了？！
不懂！
幾位高層不由的暗暗歎氣，跟朱斌一起共事時間越長，就越發覺得這傢伙好像永遠都有更多的新東西可以往外掏，不管遇上什麼樣的危機，都有辦法應對從容，這一次，日軍擺出如此龐大的陣勢，兩支艦隊，兩個機群，兩個方向同時發動，換做一般人早都傻眼了，他竟然還敢玩，不是缺心眼，就是有強烈的信心啊！
也罷，就看看這一次能不能真的化險為夷，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舟山漁港裡，田中隆吉鎮定自若的盤腿坐在船頭，懶洋洋看著天空貌似悠閒，實則內心已經如貓爪般的糟亂，好幾次都想跳起來讓下邊的人開船離開這地方。
帝國的戰機就要飛過來了，隨後用不了兩個小時，帝國的強大戰艦也要開到附近，屆時，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打擊就要降臨到這個基地上，一切都將被炸得灰飛湮滅，撕成碎片！留在這裡，絕對的危險啊！只要一發炮彈，一梭子子彈打歪了，他們幾個就可以「七生報國」去了。
「機關長！我們……是不是可以撤退了？！」
手下終究不如他這麼有大將之風，囁嚅的輕聲建議，同時心驚膽戰的抬頭看天，恨不得直接長出倆望遠鏡來，能直接看到百里外的天際。
田中隆吉虎著臉喝道：「混賬！我都不怕，你們擔心什麼？！帝國的戰機和艦炮打擊都會非常之準確，絕不會讓我們收到誤傷的！繼續認真觀察，一定要確保最後一刻也不出現任何問題！」
「嗨！是！是！」
手下苦著臉縮回頭了，心裡頭已經大罵開了，哪有這樣為了立功不要命的指揮官？明明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再等下去又能怎麼樣？
田中隆吉卻有他們說不出的苦衷啊！在朱斌身上已經連折了三陣，一次比一次輸的慘，他必須得保證這一次萬無一失才能彌補之前的罪過，冒點險也是值得的，一本萬利啊！
他何嘗不感到害怕？可是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再等等，再等等……。
又過了足足二十分鐘，萎縮在船艙裡透過望遠鏡遙看天空的手下忽然叫起來「機關長閣下！支那戰機返航了！」
話音剛落，淒厲的警報聲又一次從舟山島上響起！已經聽了三天的定海縣民眾和兩大港口的人都習以為常了，除了覺得有點刺耳鬧心之外，該幹什麼都幹什麼。
但這次顯然不一樣，隨著警報的拉響，遍佈縣城、鄉鎮每個角落的大喇叭裡同時傳來縣長和保安隊嚴肅而急促的呼喊：「各位父老鄉親！這次不是演習，重複一次，這不是演習！真的有敵機要來轟炸了！都趕緊的躲起來！」
整個舟山島上轟然炸鍋了！街道上人紛紛往最近的防空工事跑，鄉村的人各自往地窖裡鑽，港口內的船舶忙不迭的生火升帆準備逃離，軍營裡的保安隊和駐軍各自跑出來指揮疏散，準備防空作戰，一派如臨大敵的景象！
「哈哈哈！這時候才發警報，已經來不及了！該死的支那豬，都下地獄去吧！」田中隆吉快意的大笑著，用力一揮手，「開船！」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手下們忙不迭的解開纜繩，發動偽裝成漁船的小火輪「突突突」的啟動，當先衝出漁港，朝著普陀山方向開去。
就在離著他們不到兩百米的碼頭上一間屋子裡，幾名盯梢的便衣收起望遠鏡，為首的正是虎生。一名青年內衛不爽的嘀咕：「虎老大！為何要讓這幾個鬼子安全的離開？直接拿下他們嚴刑拷問什麼搞清楚啊！」
虎生呲著大白牙森然一笑，低聲嘟囔道：「老子要聽命令！朱老大說留著他還有用，放長線釣大魚，要不然老子早把他腦袋擰下來！好了，馬上就要有打擊降臨，趕緊都給老子扯呼！」
帶著一眾人匆忙的離開，從陸路趕奔普陀山方向。
天空中，恭郎率領戰機大隊剛剛抵達舟山群島上空，耳朵裡不斷的聽著地面雷達站報告的敵機機群方位和距離。
「……注意！注意！敵機已經進入15公里危險區域，數量56，小心接敵！」
恭郎通過無線電喊道：「都小心了，足足有四倍的火鳥飛來了，馬上進入危險空域，保持編隊姿態！」
整支編隊齊刷刷的改變降落姿態，從1000米的高度迅速上揚，往3000米攀升，僅僅一分鐘後，正前方赫然有一群戰機從雲層裡冒出來，以最大360公里的時速怪叫著迎頭撲下！
「全體注意！一個長點射後立刻分組脫離，按照計劃逃逸！」恭郎淡定的下達命令，催動戰機當先迎上去！
十五公里的距離在雙方機群加起來800公里的對沖時速下不過是一分鐘的功夫就能面對面，雙方都是信心滿滿，幾個呼吸之後進入不到五公里，擁有20mm機關炮的p21a機群首先開火，各自兩挺噴發出閃光的火鏈當頭掃出，轉眼間，對面日機身上「噗噗噗」的爆發出一連串彩色光霧！
心驚膽戰的日軍飛行員以為自己完蛋了，但定睛一看居然完好無損，只是被賤了大團的彩粉，頓時興奮的尖叫起來：「哈哈哈！他們果然沒有彈藥！一起把他們全都幹掉吧！」
一起看到了真相的日機信心暴增，瘋了一樣的四散包圍上來！
恭郎淡定的喊道：「火雞上鉤了！全體突圍！」猛然催動戰機加速到380公里時速，搖擺機身避過當頭打來的密集彈雨，呼嘯著穿透第一波日軍阻攔機群，掉頭朝著東北方向「落荒而逃！」
演戲演全套，為了保證對方正經的上當，十二架戰機各自打出一個長點射的演習彈後被迫強行突圍，不可避免的被日機的7.7mm重機槍彈打中擊發，其中兩機比較倒霉，給三四架一起看上了，眨眼間中了七八發，翅膀中彈油箱破損，冒著黑煙看上去似乎隨時都要完蛋！
這樣的戰果更令日軍機群瘋狂，紛紛利用雙翼戰機的靈活性和高爬升速度轉身窮追不捨，就在對方屁股後面不到5公里的距離上，把發動機的功率提升到最大，堪堪綴住了他們的尾巴！
三十多架日機a3n1九二式戰機窮追不捨，另外兩個中隊的18架則低頭俯衝，朝著下邊的基地和機場首先丟下兩枚炸彈，而後低空掃射。
下面的防空炮火開始反擊，大概因為演習剛剛結束的緣故，演習彈都沒來得及更換，「轟轟轟」的在天空中炸開成片的彩色光雲，卻沒有哪怕一點彈片傷到敵機，隨後爆發的防空機槍掃射也是如此，顯然一切都跟情報上說的一樣，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轟！轟！」地面上，一枚枚50公斤的航彈落下，一團團劇烈翻騰的火焰升起，大片大片的建築被炸得四分五裂，空中的日機看的好不快意，那叫一個興奮啊！
60海里外，十幾艘各種戰艦組成的艦隊朝著舟山群島浩蕩駛來，臨時座位旗艦的「加賀號航空母艦」中，艦長岡田偆一大佐一臉崇敬的讚道：「司令官閣下果然算無遺策啊！支那空軍和防空部隊全部沒有實彈，只能被我們的戰機盡情的打擊消滅！」
吉田善吾少將努力保持淡定，臉皮上一派輕描淡寫的神情，聲音威嚴的道：「應該對情報機關的工作表示讚賞，沒有他們的努力，就沒有這次的突然作戰成功！」
「嗨！司令官閣下說得對。那麼，是不是可以派出第二波次的戰機？」
吉田善吾裝似深沉的考慮一下，點點頭：「好吧！機會難得，就要盡情打敗他們！命令機群出動，艦隊全速前進！」
「加賀」號上，馬上又起飛20架戰機，此外，其他四艘「高雄級」重巡艦上的總數12架艦載機也紛紛升空，會合成第二波次機群直撲舟山基地！而整個艦隊也全速奔馳，以35節速度直撲舟山！預計在一個半小時後，就能進入艦炮的攻擊距離！
南京指揮部，朱斌看著報告森然笑道：「小鬼子終於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