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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鋼鐵根基 第183章 狗頭軍師 文 / 魯東道夫

    第183章狗頭軍師

    隨著一聲略顯陰柔的冷喝,一人邁步走進來,卻正是前上海租界之修腳匠張耀祖,如今的情報二組組長,日前剛從天津秘密潛回報告進度。

    此時的張耀祖完全沒了去年選拔賽時呆頭呆腦的憨態,雖然仍舊改不了天生的其貌不揚外表,眼神裡面卻多了不少精明和狡猾,一年多來的各種訓練和實戰,令他完全擺脫了多年生活在底層積累的怯懦和迷糊,轉而將祖傳的能耐發揮到極致,與其兄張光宗脫穎而出,頗多建樹。

    衝著朱斌很狗腿的滿臉堆笑敬個禮,回頭立馬變臉,把手中一張薄薄的紙抖了抖,張耀祖冷哼一聲道:「堂堂五省聯軍總司令部參議部的參議,孫傳芳大帥顧問團的高級顧問,曹翰曹子陽,何時變得這般藏頭露尾,冒充道士來蒙騙我們朱總隊?」

    老底一下子被揭穿,曹道士身子微微一震,眼睛裡閃耀著異樣的神采,撫掌讚道:「果然不愧是曹某選中的恩主,強將手下無弱兵,片刻之間居然就弄清我的身份,好!好!曹某果然沒看走眼!」

    「野呵?!還挺鎮定的啊!」張耀祖對這些軍閥出身的狗頭參議很不待見,陰森森的道,「曹先生,到了這份上你也不用裝了,說罷,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朱總隊要從金山衛過江,攔住去路,又想做什麼勾當?痛快的說了,省的咱們動粗。你好歹也曾經風光過,不想沒個下場吧?」

    曹翰對他這等威脅完全不放在欣賞,梗著脖子悠然道:「年輕人別那麼鋒芒畢露,你可知道,現在對我這樣粗暴,等我當了你們的上司官長,可是要好好炮製炮製爾等,屆時後悔可就晚了。勿謂言之不預也!」

    「當我們上司長官?就憑你?」張耀祖鼻孔眼裡噴氣嗤一聲冷笑,但很快想到了什麼,慢慢的面色就變了。

    朱斌越看越覺得這道士有意思,看看張耀祖拿來的紙上寫的資料,心裡面猜測這廝的打算。

    曹翰,字子陽,今年33歲,浙江紹興人,出身書香門第,曾留學日本,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很快離開,周遊世界兩年後歸國,不久即加入到孫傳芳的五省聯軍總司令部之總參議部當參議,因其學問卓越頗有韜略,更因為未知原因,居然也加入了岡村寧次為顧問,張謇、章炳麟、蔣方震、趙恆惕、丁文江、傅筱庵等人組成的顧問團,享受高達500元每月的高薪。

    1927年北伐成功,孫傳芳大敗,顧問團也就星散了,曹翰沒有跟著敗退關外,便留在了南方,再沒有出仕,寧可隱居在灘滸山島。1931年楊度在上海租界病逝,他曾經出面拜祭。

    自從落腳舟山後,朱斌就令情報部和內衛部把整個區域內的情況過了一遍篩子。似曹翰這種奇怪的傢伙躲在一個小島上,實在很難不引起重視,自然要查。張耀祖本就是上海地頭蛇,再加上青幫、斧頭幫等勢力的支持,要查一個人的底細並不太難,更何況,當初曹翰也算是名揚一時的人物,留下的線索極多。

    當時是沒有當回事的,現在此人冒出來了,牽扯這麼大,自然不可放過。

    聽他這個說法,朱斌覺得很滑稽,這兩年他看了不少的古典書籍,多多瞭解中國文化,今天曹翰玩的「姜太公釣魚」明顯宣示了其用意,但「恩主」什麼的,跟《三國演義》主公之類的相似,這年頭還有人這樣作風,有意思啊!

    擺足了架子,曹翰這才道:「其實,要判斷朱老闆的行蹤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鑒於當今日本人對先生恨之入骨,必除之而後快,國內各路人馬也心懷異想,用心不善,江湖上也是暗潮湧動,為安全計,朱先生自不會輕易拋頭露面,自陷險地。因此,若要往來上海與舟山之間,不外飛機、渡船兩者而已。」

    「飛機太過顯眼,起降都需場地,容易遭到日人之阻截,乘船則不便出黃浦江入海,易被日本軍艦襲擊,唯有南下過杭州灣最為便利。再有,先生之軍隊所用艦船絕不與當今世界各國相同,很容易辨認,曹某只需令人在岸邊多加留意,又親自觀察多日,提前攔住,又有何難?」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在曹翰身上得到充分體現。只要用心觀察,朱斌自以為行動隱秘,卻給他成功的「守株待兔」了。

    「千萬不能小看天下英雄啊!」朱斌心中頗有感觸,衝著張耀祖點點頭。

    張耀祖很不情願的對曹翰一抱拳,陰沉著臉道:「受教了!我會和情報部上下認真檢討的!」

    曹翰輕輕一擺手,好像干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不過這番表現,卻也讓林半仙等人刮目相看,盛名之下無虛士,能讓朱斌手下注意的人,果然非同一般啊!

    虎生很不服氣的搓著剃刀,甕聲甕氣的問:「那你就裝姜太公釣魚?要是攔錯了呢?要是被咱們的快艇撞翻了呢?你幹嘛不光明正大的上門?喊一嗓子也行啊!」

    曹翰悠然一笑:「若然朱先生的部下也跟那幫不成器的傢伙一般橫衝直撞,曹某自然不會現身此地。一次攔錯,可以再來一次嘛。方纔我若是站在船頭亂喊朱先生的大名,恐怕早給你的機槍打下海灣餵魚了!」

    虎生悶哼道:「算你識相!」

    林半仙眼神閃爍,陰陰的道:「朱總隊別聽他胡咧咧,聽上去好像真的一樣,實際上,他也就是認得咱們的艦船而已!今日不管你在不在上面,他都要攔住的。只要說出要見你,自然會引起衛士的重視,到時候自能有見面之期。嘿嘿,好一張巧嘴啊!」

    朱斌一想還真是啊!這廝既然打定主意要來見自己,甚至是投奔的話,正經八百是上不了舟山基地的,那就裝神弄鬼的引起注意,好手段!不過也證明了,這假道士並非浪得虛名,有一套啊!

    搓著下巴,一手按著膝蓋身子前傾,朱斌擺出一副山寨老大的姿態,盯著曹翰道:「承蒙曹先生厚愛,既然能在孫大帥帳下得享尊榮,必是有真才實學的。只是,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能接受呢?」

    莫名其妙找上門來,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啊!朱斌又不是拉的草台班子,對於重要人手,那是寧缺毋濫的。

    曹翰兩手一背,瘦骨嶙峋的胸膛挺起來,傲然道:「就憑我對國內軍政各界瞭如指掌,各種鬼蜮伎倆洞若觀火。朱先生麾下人才濟濟,不乏在座的諸位一般當世高人,然並無一個能幫你看清天下時事,判斷政治傾軋和權術鬥爭的明白人。」

    此言一出,滿屋子人面面相覷,不少臉上顯出異樣的神情。這句話,正中朱斌最頭疼的短板!

    一直以來,論行兵打仗、發財致富搞建設弄裝備,朱斌是好手,余報國等一群青年才俊也各有所長,加在一起,配合無間,所以發展的極快。

    但是,面對國內國際紛繁複雜、風雲變幻的局勢變化,判斷起來就格外費力,即便是有陳少寬這位老資格的長官在也沒啥用,無他,老陳也不擅長政治鬥爭,跟國府那幫子老油條比起來,差多了!

    職業軍人和職業政客之間的差距,有太平洋那麼寬,想要成長起來需要很長時間,朱斌卻最缺這玩意。可想要找個明白人耳提面命,顧問團裡扒拉開看看,一個都沒有,寓居上海的昔日豪雄不少,可多半是些眼睛只盯著一點區域利益的短視之輩,敗軍之將,貿然請動他們,帶來的麻煩只怕比貢獻更多!

    所以每次國府那邊有點動靜,朱斌都得費老鼻子勁琢磨,在他的實力能直接碾壓之前,就得費這個勁。而現在,曹翰卻一語道破,那麼他的目的也就很明確,要自己來補這塊短板!

    「想來當我們的狗頭軍事,政治顧問啊!不是不可以,不過,要拿出點真材實料證明你的能力才行。」林半仙與朱斌對視一眼,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曹翰。

    曹翰從容不拘,淡定的與他對視,抬手道:「請出題目。若曹某答得不能令諸位滿意,直接把我丟下海去可也!」

    「呵呵,信心十足啊!」林半仙眼睛陡的一瞪,高聲道,「那我且問你,近日軍政部下令朱總隊擴大特戰隊一團,又令我們在古鎮口建第二海軍基地。世人皆知朱總隊與何應欽部長的矛盾,為了他卻要送上如此好事?」

    曹翰公雞似的深長乾瘦的脖子,傲然道:「此時簡單之極!此令非何應欽部長一人所下!擴軍之事,定是蔣委員長授命;北上建基地,則是何部長之手尾。」

    有這麼複雜?朱斌挺直身子,肅然道:「願聞其詳!」

    抬手讓虎生搬一把椅子過來請他坐下,又斟上香噴噴的熱茶。這是禮賢下士的作風,曹翰滿意的點點頭,從容的謝過了,喝一口茶水,品味了片刻,繼續道:「一年多來,朱總隊立下無數功勳,對國家之貢獻足可稱的上是震古爍今,彪炳史冊。怎麼封賞和稱讚都不為過,乃人所共知。但同時,卻也得罪了不少意欲伸手撈好處的高官重臣,如行政院汪兆銘,實業部陳公博,軍政部何應欽,黨務調查科陳氏兄弟,可以說,除了宋氏與孔氏,已是天下皆敵!」

    朱斌板著指頭數了數,嚇一跳:「我得罪了那麼多人?沒覺得啊!」

    眾人齊翻白眼,是你老人家壓根沒往心裡去吧?你不在乎,人家在乎啊!那麼粗暴蠻橫的把人家轟走,跟趕蒼蠅似的,誰不嫉恨啊!

    曹翰呵呵笑道:「朱總隊胸懷天下,自不會在乎這些人的蠅營狗苟,可人在局中,就少不得與他們周旋。單是你坐擁天下第一的財富,就足夠他們有理由對付你了。此番長城抗日,朱總隊和特戰一團痛擊日寇,立下不世功勳,必然要封賞,然卻公開不給何應欽面子,以其作風必然要報復。」

    「然而,這件事好壞均沾,自此以後,朱總隊和特戰隊就成了獨夫,在政界無依無靠,蔣委員長這才能放心放手,故而有了擴軍的事情。何應欽必然要反對,但絕拗不過委員長,便順勢多加一條命令,讓你去山東開第二基地。山東乃是韓復矩和沈鴻烈的地盤,他們眼皮底下弄海軍基地,等於光明正大的去下釘子,他們能怎麼反應?」

    朱斌恍然大悟:「還能怎麼反應啊!古鎮口離著青島沒有一百里地,沈鴻烈的第三艦隊就在那裡,我們過去了,誰都以為是委員長的手段,沈還能商量,韓復矩絕對要翻臉啊!」

    因為上次打擊走私的事情,朱斌特別讓人調查這兩位大佬的底細,對他們的傾向和性格有所瞭解。沈鴻烈是個正經的軍人,有擔當,重節操,辦實事,堅決抗日,也對老蔣有點尊重。韓復矩則不然,這廝態度搖擺不定,放鬼子來襲擊就是這廝的授意,又不聽國府吆喝,存心要當山東霸王。

    以前是全球防務過去要了個小基地,利益交換下他們認了,因為有得罪不起的一大幫列強在。可這次是代表的特遣艦隊,戴著老蔣的帽子,必然要起紛爭啊!到時候他這個愣頭青和兩個老油條掐起來,必然兩敗俱傷!

    何應欽也就能出氣了,嘿嘿,好算計!

    曹翰總結道:「以朱總隊的性情、手段和財富、力量,這一次至少能打一個勢均力敵,日本人在山東根深蒂固,勢力多廣,也正好能就近對付你,此乃一石數鳥的計策。」

    朱斌抓抓頭皮,有點煩惱:「那老蔣既然想拉攏我,幹嘛不管?任由何應欽這麼整?」

    曹翰笑道:「老蔣天性涼薄,心裡只有他自己和權勢,何曾管過他人死活?你若鬥勝了韓、沈二人,則國府從容拿下山東;若你敗了,韓、沈也定然要付出極大代價,屆時國府出面以調停之名下手控制,輕而易舉。如此好事,委員長先生豈能拒絕?」

    「操他大爺的!搞政治的沒有一個好東西啊!」虎生最見不得這等陰損手段,破口大罵起來。

    朱斌卻沒有動氣,呲牙嘿嘿冷笑:「好嘛!精神頭全都用在這上頭了,很好。不過,想算計老子,有那麼容易麼?我讓你們全都白忙一場!」

    曹翰道:「本人便是看清楚了他們的面目,才歸隱不出。也是對朱總隊詳盡的瞭解,才有今日之會。如何,我這個回答,可還滿意?」

    朱斌鼓掌大笑:「滿意的很!能得曹先生加盟,我們特遣艦隊必定如虎添翼啊!」

    這等於是同意接收曹翰,王子平和陳攖寧均撫掌祝賀,林江山卻忽然色變,厲聲喝道:「曹翰,你與楊度是什麼關係?」

    曹翰身子一震,略一猶豫,坦然道:「我可算是楊虎公半個弟子。」

    林江山霍然轉身對朱斌道:「此人可殺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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