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帝國第一艦隊正在此地進行實戰演習,所有遏過之船舶務須繞行,否則不保證可能發生的任何意外後果!重複一遍
蹩腳拗口一般人都聽不懂的英語和日語交替進行,廣播與明碼電報一齊發送,更名為「遼寧號」的原「猶他號」戰列艦艦橋司令室內,一堆民國海軍將官面色極其難看的圍成一圈,眉頭緊皺的聽著翻譯結果,瞪眼呲牙砸吧嘴什麼反應的都有,而幾位美國臨時派遣輔助的校官們則事不關己一般安靜的呆在邊上,略顯不屑的微笑掛在唇角。
「日本人堵住去路,我們怎麼辦?」
奉命前來迎接新艦的海軍部次長陳季良沉著臉,目光徐徐掃過一堆人的臉龐,希望從上面看出點名目來,可惜這幫人年紀不大,卻都是老油條,早已經修煉的喜怒不形於色,見他的目光飄過來,頓時收起下意識的真實反映。
原魚雷游擊隊隊長、軍事委員會海軍事務處處長,臨時調為「遼寧號」戰列艦艦長的王壽亭上校輕輕一拍桌子,肅然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日本人擺明了是對我們恫嚇!倘若我們真的膽怯避讓,必定成為他們嘲笑的話柄,我認為,不可隨意妥協!」
作為非福建人的海軍高級軍官,曾經有過多年當艦長的經驗,屢次受到嘉獎的接觸儲備將官,王壽亭受命來當民國第一艘戰列艦的艦長,可是費了老大的勁才爭取到當然,後面來自蔣委員長的實力幫助也是決定性因素。
本來已經被打壓的抬不起頭,聲名狼藉的原海軍部老資格力量,突然被朱斌插手弄了兩艘三萬噸巨艦進來,無論加入第一、第二任何艦隊都將成為難以約束的大麻煩,對此委員長可謂切齒痛恨,否則高高在上的他怎麼會專門安排對朱斌這麼個小人物圍追堵截?
但木已成舟,他總不能說「不要」,便在派遣接收的人員方面大動腦筋,不能是他鐵桿的手下,必須有很深的海軍資格,還不能是福建人篩選了好半天才選中王壽亭力排眾議讓他擔任了「遼寧號」的第一任艦長。
此時面對日軍毫無道理的突然警告攔截,王艦長的每個反應,可都關係到委員長的面子,無論如何,他不能認慫,只好咬著牙的頂住了。
不可隨意妥協,這話可圈可點啊!一眾軍官不無佩服的瞅著他,但大部分注意力仍舊在陳季良身上,畢竟整個艦隊裡這位才是最高長官。
陳季良腦仁子發疼。真心有點後悔來接這戰艦了,早知道日本人如此反應,朱斌那廝如此跋扈,就不該聽他的話轉道這一路,順順當當走印度洋馬六甲,順著海邊溜躂回來不就完了?日本人總不可能把看家的戰列艦都到中國沿海去耀武揚威吧?大材小用嘛!
不滿的又看了看一堆人,無奈的問王壽亭:「如何個不妥協法?日本人在我們快到的時候突然說演習,劃定的區域偏又如此之大,擺明是刁難若強行通過,必生事端,後果堪虞。」
不少人點頭認同,都明白,日本人這麼干很不要臉,從珍珠港過來的航道統共就那麼寬,他們全圈進去了,若是灰孫子似的乖乖繞道過去,以後可沒臉抬頭見人。
這事不好處理,還是長官們拿主意吧。
王壽亭氣的咬牙,這他奶奶的都是什麼同僚啊?!面對如此麻煩都不忘了鬥心眼,陳長官,次長閣下,您就不能有點擔當麼?整支船隊您最大好吧?
不能給委員長丟臉,無奈,咬咬牙,王壽亭梗著脖子道:「我建議,與日人進行交涉,我方乃無害通過,與日本艦隊無擾。」
「好,就照王艦長所言,給日人回復。」陳季良馬上下令,電報隨即以明碼發了過去。
「立春號」上,朱斌一看這軟不拉塌沒半點骨頭的回應,頓時氣得笑起來,「他大爺個腿的,真服了這幫官老爺了!你就說句硬話能怎麼的,小鬼子敢殺上門來拿炮轟人?」
瑟琳娜監控著往來的電波信號,淡淡的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能有今天來之不易,沒有國府的命令,誰肯承擔肆意挑釁引起戰端的罪責?」
朱斌冷哼道:「當縮頭烏龜就有出路嗎?看看陳少寬和李世甲兩位部長吧,上海戰事結束都五個月了,給政客和民間媒體兩面擠兌的,都快成肉夾饃了,國府命令,嘿嘿,坑死人不償命的混賬玩意!幸虧老子沒摻和太深,否則還不給他們玩死啊!」
現在他可是對國府那幫政治達人的手腕心驚肉跳了,陳少寬這麼近似「完人」的存在,名聲那麼好,都給蔣委員長他們輕飄飄的一招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弄得狼狽不堪,不辭職都對不起天下人似的,這隔山打牛、一炮響的手段,他朱斌再練二十年都趕不上,敬而遠之吧!
「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跟日本人交涉?等著看熱鬧吧!」
說話間,攔在去路上的日本第一艦隊已經接到了明碼電報,「長門號」戰列艦內,司令官小林躋造中將聽完翻譯,肥碩的大臉上頓時漾起譏諷的笑容,鼻孔裡噴出兩道沉悶的哼哼,不屑的道:「支那人的海軍就是這樣的水平?當年在大東溝與我帝國海軍先輩們一戰的英勇,都到哪裡去了?!簡直替他們的先人們丟臉!」
參謀長吉田善吾少將呵呵笑道:「恐怕是隨著『鎮遠,和『定遠,的陷落而徹底消失了吧?他們,不值得我等如此排場的對待,也許一艘巡洋艦,就能讓他們屈服。」
小林躋造翹起拇指輕輕抿過修建整齊的鬍鬚,瞇著眼睛吩咐:「繼續明碼發報,讓支那軍繞行!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還有幾分血氣!」
「嗨!」通信長答應一聲,立刻行動。
不多時,又一份措辭強硬、直接針對兩艘中國戰艦的明碼電報以最大功率發出去,不但「遼寧號」和改為「長白山號」的航母都收到,珍珠港的美國艦隊和中國沿海的各國艦艇都收到了。
「讓我們等待或者繞行?連路線都畫好了!北馬裡亞納的塞班島至菲律賓群島、香港航線……簡直欺人太甚!」
聽完長長的電報,陳季良忍不住怒叫起來!
日本人說的很清楚,從日本領海到小笠原諸島全部不許通過---特指中國艦船,想回去,請走美國人領土的塞班島和呂宋島,繞過台灣島去,兜一個大圈!且不說這一路三四千海里甚至更遠了,真要照辦了,陳季良司令長官回去只能懸樑自盡以謝國人了!丟人,也要有個限度啊!
交涉?嘿嘿,看看交涉的結果,簡直自取其辱啊!人堆裡,幸災樂禍的眼神絕對不少,邊上,美國佬搖搖頭,似乎非常失望。
王壽亭頓時被架在火堆上了!論官職,雖然陳季良最高,可他本人才是兩艘戰艦和整個艦隊的事實司令官,人家陳部長是官方代表,具體事務不管的,除非已經開戰。更何況,剛才的意見是他出的,結果也得他來抗!
憋屈的暗自吞一口悶氣,王壽亭轉頭看著美國人問:「斯賓塞中校,您有什麼建議?」
兩艘戰艦上中國人只有五百來號,美國人卻加起來足有七八百號,聽聽他們的意見也許能有辦法。
斯賓塞中校聳聳肩,一本正經的道:「很抱歉司令官先生,出發前我們已經收到海軍部門的告誡,此次只是協助中國海軍把兩艘戰艦開回本土並進行訓練,有關第三方的衝突和中國其他軍事力量的作戰,均不得參與。」
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俺們不管。
「該死的美國佬!關鍵時刻沒一個靠得住的。」王壽亭心中暗罵,這幫混蛋吃請大餐的時候怎麼沒這麼謙虛?吹得天花亂墜好像天下第一無人敢惹似的,現在真出問題了,立馬當作事不關己,無恥啊!
抬頭看其他人,一個個都板著臉作出憤怒的表情,但嘴巴閉的跟萬能膠粘住了似的,一個字不說。貌似恪守職責和紀律,可實際上呢?誰都怕說錯話!
王壽亭腦子也不是白給的,看是在外援可找,使勁動動腦子,忽然想起什麼來,說道:「日本海軍要求太過無禮!按照國際約定,其在公共海域航道進行軍事演習,必須提前廣為告知,此番突然進行,責任不在我方,務須認真考慮國際影響。」
明碼電報忽悠發出去了。朱斌那邊馬上接到,看完了都沒精神生氣了,反而很是佩服這幫大爺們扯皮的能耐,國際公約?那玩意就是強國用來擦屁股的,需要對付別人時拿來用用,輪到自己欺負人時,這就是屁簾子,沒鳥用啊!
重要小*說*網
「日本人能講道理,母豬都上樹了!等著吧,自取其辱!」
日本第一艦隊方面,小林躋造聽完通告,猙獰的呲牙嘿一聲:「跟他們說話,簡直浪費時間!命令艦隊,往前推進!」
一聲令下,以長門、陸奧兩艘戰列艦為首,加賀、鳳翔兩艘航母和多摩、大井兩艘巡洋艦為主的第三戰隊及第一水雷戰隊、第一潛水戰隊的部分驅逐艦、潛艇紛紛揭開外衣,將猙獰的炮塔指向遠方的中國戰艦,氣勢洶洶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