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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鋼鐵根基 第七十九章 班底初定(一) 文 / 魯東道夫

    財錦動人心,五百萬美元的賞格足夠這時代所有的刺客瘋狂,但不代表他們都缺心眼。

    前來迎接朱斌的陣勢太嚇人,除了血戰上海的義勇軍,還有海軍部駐上海的人員,有洋行的大班買辦,更有青幫杜月笙黃金榮的手下,如果這些還鎮不住,那麼以王亞樵為首的這伙半點不遮掩殺氣的「斧頭幫」、「鐵血軍」好漢就不一樣了,他們抗日殺敵、炸沉「出雲號」,後來又把日軍司令白川義則炸得只剩一口氣,還在醫院裡苟延殘喘,基本沒救。

    日軍攻打上海前後派出四任司令官,七萬部隊,結果死在戰場上十九路軍、第五軍和稅警團等正規軍手裡的鬼子,似乎還沒有義勇軍和鐵血軍干死的多,論戰果更是沒得比,「殺手之王」的稱號,現如今已經傳遍上海,日本人倒是也下了暗花通緝,可是,誰有那個本事和膽量冒犯這位凶神啊!

    現在好了,兩大牛人、兩支凶悍隊伍的精華都在這裡呢,若是有一枚五百磅的航空炸彈說不定還可以試試,但指望手中的短槍?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呢!

    所以,一見浩浩蕩蕩的車隊從機場出來,分不清朱斌在什麼位置,又忌憚於那些扒著車門兩邊警惕的大漢腰裡的火器,這一路行來順風順水,安然無恙。

    等到了包場的中國飯店一場盛宴之後,來自各方的朋友紛紛告辭,只留下貼己的人準備說話。

    王亞樵留到最後準備告辭的,朱斌卻將他挽留住:「王大哥且慢,小弟有幾句話想跟你聊聊,卻不知該不該說。」

    王亞樵眉頭一蹙,單手一擺:「你我兄弟意氣相投,不管什麼話直說無妨。」

    朱斌把他延請到一旁單獨包廂,坦然道:「小弟素聞王大哥和眾弟兄鐵血鋤奸,戰果纍纍,眾多心懷奸謀之輩聞風喪膽。只不過,王大哥有否發現,即便知道會死,一旦外敵來侵,這些人仍舊前赴後繼,層出不窮?」

    王亞樵側目看著旁邊思忖少頃,屈指「叭」的敲在桌上,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些人殺不勝殺,有些明明享譽海內,身居高位,卻不知道愛國,著實可恨!漢臣兄弟,你說這是為什麼?」

    朱斌歎道:「除了部分是貪圖日本人許諾的財寶權勢的愚昧之輩,他們聲名顯赫、身居高位的人,卻以為自己的行為是愛國的啊!」

    「此話何解?」王亞樵聽得越發迷糊。明明都是在幫著日本人做事,怎麼叫愛國?!

    朱斌道:「王大哥細想一下,自甲午以來,日本這個千年奴僕反身爬上宗主頭頂,自此以後非但得寸進尺貪得無厭,更藉著對我國文化的瞭解,鼓噪所謂『一衣帶水』、友好鄰邦之謊言,偏偏從上到下那麼多的聰明人就信了這套,數十年來,去日本留學的不下一二十萬之巨。這些人中固然有蔣百里公、蔡鍔公等英才,也有無數被洗了腦子的蠢貨。」

    「這群人如今且居高位,身負天下名流之譽,做得卻是斷子絕孫的勾當,什麼對中國最重要就打擊什麼,從文字、文化、風俗傳統,到醫學、物產、思想,搞得全國上下沸沸揚揚,廣大民眾無所適從莫衷一是,相互內鬥爭吵難以團結。但他們都有個共同的說法,他們都是為中國更好!你說,這些人算不算漢奸?」

    「這個……!」王亞樵可不是什麼不學無術之輩,他自幼讀書,聰穎過人,曾參加前清末科考試,名列前十名,正經八百的文武雙全,只不過脾氣暴躁了些,難以控制而已。

    朱斌這些話指的是誰,他一聽就明白,這群人要麼是國內最有名的文化人,著作等身聲名遠播,要麼已經混在政府的高層,最牛的比如汪院長什麼的,他們幹的那些糟爛事雖說是過去了,冠冕堂皇痛心疾首的說是救國愛國,可結果呢?除了他們一大幫子在那裡自娛自樂,民眾更糊塗更亂之外,沒見救了哪個國。

    最近有些人開始覺悟了,如胡適之流就不再摻和這類破事,倡導集中力量發展國家經濟,使富國強兵之後,再掰扯那些思想、主義什麼的,對中國更有用。結果他反倒被這幫人罵的不輕。

    王亞樵倒是沒想的那麼遠那麼大,可是這些人做的事,仔細想來對國家真的有益嗎?廢除了漢字中醫,國家亂了誰來管?請洋大爺?還是日本人?!貌似這幫人只管搗亂,不管解決問題來的。現在,日本鬼子前腳才出了上海,他們接著就開始冷嘲熱諷的算計了,罵海軍部就是一例。

    王亞樵有點撓頭,這幫人說實話有時候挺值得佩服的,骨頭真硬,不管是前清還是北洋,還是今日的國府他們都敢硬頂,打死都不住嘴的說,可照著朱斌的思路想來,他們說得再多對國家也不見得好。

    當真以為那些所謂的陋習、弊端、糟粕、愚昧只有他們才看得出來?膿瘡都滿地潰爛了,你扎那一針也不過是多挑破幾個罷了。

    但是,你不應該把全世界的膿瘡都歸到中國人自己身上,好像西方人自古以來就喜歡講衛生似的,一輩子洗兩次澡說的是誰?也更不該把自己當成最明白的那個,其他人都是糊塗蛋,離了你地球就不轉了?

    荒謬!

    這些人,亂國民之心,造成的破壞有時候比十個百個常玉清都大。但是,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愛國,許多人也以為他們是愛國,還追捧崇拜。這些人,你能說他們是漢奸?該不該殺?

    「他們大部分不是漢奸。」王亞樵終究精明過人,迅速理清滿腦子的亂麻,作出判斷,「但是,他們做的事對國家不好。」

    朱斌讚許的點點頭:「正是如此。這些人不能當漢奸殺了,但他們的言論和行為卻會導致一個親日本、信洋人的群體出現,削弱國民的抵抗意志,為漢奸賣國賊的出現提供土壤。對他們,你有什麼辦法?」

    「沒有。」王亞樵乾脆的搖搖頭,這玩意想起來很費腦子,有那閒工夫不如策劃一起針對某人的刺殺計劃來的方便。他直視朱斌道,「漢臣老弟請明言之。」

    朱斌一拳砸在桌子上:「很簡單,釜底抽薪!把他們視為文明、高尚、先進的所謂老師,日本還是西洋列強,統統打倒,踩翻在地!」

    王亞樵眼睛一亮,但隨即皺起眉頭:「說來容易,做來甚難!我國積弱太久,光是一個日本都難以對付,何況列強。」

    朱斌搖頭:「不然。中國領先世界千百年,只是在滿清入關後連續兩百多年的愚民統治和強力打壓下才變得思維僵化,沒了創造力和進取心,但我們骨子裡流的,仍舊是華夏民族奮發向上、自強不息的熱血!只要有機會,有動力,憑我們四億五千萬的人口潛力,再造輝煌,也不需要太長時間!」

    「你是想要當這個旗手麼?可曾想過國府那邊,蔣委員長會怎麼辦?你又如何來肇造這大業所需的人馬武器,錢糧輜重?」

    王亞樵本就是膽大包天之輩,一下子聽出朱斌話裡的意思來,禁不住心跳加速,臉上放光,但仍舊冷靜睿智,一語中的。

    朱斌哈哈大笑:「錢,我有的是,兵器我們自己可以造,委員長再牛也難一手遮天,更管不到外洋,可唯獨這人手,我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英才幫忙。卻不知王大哥,想不想共創大業?」

    說完,朱斌兩手撐著桌面,目光炯炯盯著王亞樵。

    王亞樵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笑中又藏著一絲猙獰,眼神森冷如冰,一字一頓緩緩的道:「你的野心,比我想像的還大千百倍!王某從來沒想過也不敢想的大事,在你居然玩笑一般。好,夠魄力!」

    朱斌以為他答應了,大喜之下,正要說兩句,不料王亞樵一擺手:「不過,這還不足以說服我投靠,你得拿出點真材實料的東西來。」

    朱斌站起來,輕鬆的笑道:「這有何難,稍後,自有一份詳盡的文字資料送到王大哥手中,等你看完,再做決定。」

    「那我就靜候老弟的大作了。」王亞樵站起身衝著他一抱拳,出了包廂,招呼兄弟揚長而去。

    兩人說話的動靜不小,外面的王屏南等人都隱約聽到一些,尤其是後來招攬的話,聽得他們一幫人渾身冒汗,暗道朱斌這傢伙當真膽大包天!連王亞樵這等凶神也敢招攬?你控制得了麼?!另外,你想幹什麼?!

    見朱斌送人回來,王屏南忍不住開口問:「漢臣,你此番做得有點操切了!王亞樵此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國府那邊幾位大佬也甚為不喜他,你要小心。」

    朱斌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屏南兄多慮了。王亞樵乃是當世梟雄,很難屈居人下,我所看重的,是他的謀劃能力,和手下對上海的熟悉掌控。馬上我們就要在上海展開一番大舉措,情報上絕不容有失,他們,是最好的人選。」

    「大舉措?!」一群人什麼表情都有,大多是興奮,王屏南卻面色微變,心中湧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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