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聽音,作為一名優秀的侍從室秘書,能從22歲時擔任侍從參謀,四年內升任到這個無數人為之眼熱的重要職位,鄧文儀個人的機敏素質毋庸置疑。
蔣總司令一發話,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因此不等其他人作出反應,立刻就出去做了傳達,只不過內容卻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讓上海那邊的人秘密嚴查朱斌的一切資料,爭取將這個人過往二十多年的經歷全都翻出來,徹底瞭解其到底與反叛者、海外不友好勢力乃至列強的某些政府無法控制的力量有沒有糾葛,是不是派來的臥底和棋子。另一個命令卻是有意無意的洩露給了新聞媒體,那就是「汪院長說,朱漢臣此人做事有辱國體,要嚴懲不貸!」
重點在於,是汪院長說得,跟蔣總司令沒什麼關係,甚至對於這個屢立奇功的年輕俊才,總司令閣下還每有憐惜誇讚之舉。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想而之,本來就對上一任國府力量嚴重不滿的民眾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嫉賢妒能、廢物、犬儒誤國等等帽子鋪天蓋地的砸過來,頂槓的,絕對不會是別人。
完全沒想到自己能稱為國府內幾位巨頭爭鋒的由頭的朱斌,此刻卻跟一眾鬱悶的義勇軍頭頭困在虹河邊上,眼瞅著120旅的士兵大聲吶喊著在自己的重機槍火力支援下攻城拔寨卻不能參與,別提多鬱悶了。
午夜時分,已經攻下寶山玻璃廠和四明公所,直面日軍陸戰隊本部,再想前進卻萬分的困難。開戰之初,勇猛的156旅士兵就曾差點打過去,嚇得日軍一股腦的增兵上來,將整個北四川路的北頭那一線構建的水洩不通,殘餘的幾輛裝甲車也部署在街口,步兵炮和迫擊炮三面都可以攻擊到此處,可謂守衛森嚴之極。現在面對如此奇恥大辱,他們不但守得住,更將留守的其餘陸戰隊士兵拉出來,瘋狂的衝擊120旅防線,誓要奪回八字橋,洗雪恥辱!
看著對面燒得半邊天都發紅的戰火,剛剛打出癮頭的大個子魯智達急的那拳頭使勁捶地,他這個開路先鋒又被當作重點目標給看起來,根本不准過橋,憋不住了找到指揮部來,急吼吼的問朱斌:「我說,咱們不會就這麼地干看著不動手吧?那幫小子打仗不成,得咱們幫忙啊!」
這話差點把旁邊站崗的120旅戰士氣歪了鼻子,什麼叫我們不行?是你們這些傢伙胡來好吧?若是有你們那麼富裕的自動火力,這些小鬼子那裡是咱們的對手啊!
聽不下去,看不慣這幫小子的得瑟嘴臉,離他們遠點,上邊說了,重點看住那位朱副隊就好,一切事情都是他折騰出來的!
朱斌搓著下巴眼珠子轉了幾圈,嘿嘿低聲笑道:「要直接從這裡上去,看來是別想了!沈師長好大手筆,用一個連看著咱們,動彈不了,不過少少幾個人去給鬼子添點堵,那還是有辦法!」
「什麼辦法?!」一聽這個,不光魯智達眼珠子瞪圓了,向來沉穩的余報國也憋不住勁,幾個人頭往中間一湊,開始竊竊私語。
朱斌瞥了一眼豎起耳朵來偷聽的衛兵,低聲道:「我們幹嘛非得正面跟鬼子死磕啊?你們沒發現,從開戰到現在,我軍都沒從日軍的背面下過手麼?」
「背面怎麼打?那邊是公共租界區!再說整條鐵路沿線被日軍守得水洩不通,我們也過不去啊!」王屏南對戰場情勢非常熟悉,腦子裡立刻地圖理了一遍,搖搖頭。
日軍不是沒做類似的防備,凡是中國方面能通行的地帶都重兵駐紮,況且從北站到八字橋這段地方早都打得稀爛,根本沒插腳的地方,退一萬步,即便是過去了,立刻就會陷入數千日軍的圍攻當中,那是找死。
至於租界方面,這幾天正玩命的抗議日軍憑借租界作戰呢,甚至還派出人來在街口巡查,防止中國方面逼急了闖進租界,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這主意,真不怎麼樣。
朱斌卻一擺手:「哎,思路要放寬一些,不是什麼仗都需要千軍萬馬的。我們原先既定的目標就是打到日軍陸戰隊本部,現在仍舊是他,但人手不是全隊人馬,而是五六個人,你們聽我說啊……。」
他刻意壓低了調門嘀嘀咕咕一通,有拖過來地圖手指頭比劃幾下,王屏南皺著眉頭想了想先起身出去了,衛兵立馬瞪起眼來貼身保護,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其他人不久之後也逐個離開,該幹嘛幹嘛。
「虛驚一場。」衛兵們看看朱斌跟余報國倆個重點目標老老實實的呆在屋裡,大大鬆了口氣,跺著凍得發麻的腳給自己取暖,卻沒注意到,王慟山和魯智達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朱斌和余報國兩人去河邊撒尿,就在天上又升起一顆照明彈,衛兵眼前一花的功夫,倆人「刺溜」往下一滑沒影了。幾個人大急,趕忙招呼人上下的尋找,蹤跡皆無!
莫名其妙的把人給弄丟了,這下子麻煩大了!留守士兵們急忙上報長官,同時找到王屏南詢問,王屏南大隊長一臉的莫名其妙:「人怎麼會突然沒了?你們一定看花了眼。他們哪裡去了?我不是很清楚啊。他們雖然歸我管轄,可是你們知道,這些人一向擅自行動慣了,不好管理……。」
王大隊長淡定自如,但一問三不知,情況層層上報到60師部,沈師長又是一陣拍桌子罵娘,卻無可奈何,天大的火氣,也得等到抓著了肇事者才好發作啊!
這個時候,在狹窄的虹河上,一條寬不過兩米、去了烏蓬頂的狹窄小渡船給暗色的帆布包的嚴嚴實實,正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拖拽下,貼著水面以快如奔馬的高速瘋狂朝黃浦江方向疾馳,帆布下,朱斌等四人擠在一起趴在拆光了隔板的船艙內,硬扛著縫隙裡吹來的濕冷空氣。
「漢臣,水底下到底有什麼東西在作怪?居然跑的這樣快?!」王慟山對他最瞭解,卻怎麼都想不透這動力來自於何方,忍不住低聲問。
朱斌嘿嘿低笑:「這個暫時不能說,你們自己清楚就行了。總之,咱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租界去,捅小鬼子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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