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的草叢中,羅全的身影在不停的穿梭著。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只知道向前,向前,再向前!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一隊清兵也在極速前進,都是徒步而行,大約有三四十人的樣子,其中還有一個身著輕愷的將領,應該就是三名協領其中的一個,他們的目標正是羅全。
這是一場強弱分明的老鷹捉小雞遊戲,老鷹現在就是抱著戲耍的態度,既不追的太緊,也不太遠,遠遠地吊著獵物,看著獵物狼狽的樣子,就是對他們征服心理的最大滿足。
小雞呢,羅全這隻小雞現在又是什麼心理?
緊張、恐懼、絕望,各種負面情緒便組成了羅全現在的心理。沒有人可以在死亡面前真正的淡定,慷慨赴死,英勇就義,那是傳說中的存在,絕對不是他這種從小生活在農村,偶爾經歷兩次挫折的小小青年所能做到的。
以前的兩次危機他之所以沒有感到害怕,那是因為他自身的實力遠遠要超過對方,有掌握一切的手段。甚至從進入任務空間開始,一直到用精神力控制丁大他們下車拒敵,這麼長的時間內,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真正的死去。潛意識中,他一直都把這種不可思議的經歷當做一場遊戲來對待的。
但是現在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他明白了這真的不是一場夢境,自己馬上就要死亡,再也不可能回到現實空間。深深關愛他的父母,一直支持他朋友,曾經的夢想,出人頭地的誓言,都宛若鏡中花,水中月般破碎,煙消雲散。
實在是跑不動了,羅全停了下來呼呼喘著粗氣,忍著疼痛用手按了一會兒還在不斷出著血的手臂,回過頭去看了看後面追過來的清兵,把短刀抽出來緊緊地握在手裡。他打算要拚一拚了,明知道無濟於事他也要拼一下,人不能輕言放棄,只要沒到最後一切都還有希望。
羅全向著前邊不遠處的一塊高地走了過去,他決定要用他人生最後的力氣來一次俯衝,殺就殺他個痛快淋漓,死也死得乾淨利落。
下坡容易上坡難,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他連跑帶爬的很長時間才到達。當他筋疲力盡地爬上高地的時候,清兵也正好來到了這塊高地的下面。羅全轉過身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要尋找一個最佳的時機,讓自己的衝鋒變得更有價值。
「你還想跑嗎?好事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吧,免得又受一番皮肉之苦,只要你將會匪的分舵地點全部交代出來,我保證留你一命,如果你想為我大清國效力,封你個一官半職也不是不可能。」追上來的清兵將領顯然還沒發現人已經被調了包,依舊在那裡勸降。
看來我和那個被抓的囚犯還真不是一般的像,都這麼近了還沒有人認出來,早知道這樣一進任務空間就把臉蒙上好了,也不會落到如此的田地,不過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羅全的眼睛瞇了起來,沒理會下面的清兵,又繼續往上走了幾步,終於站到了這片坡地的最高處。
可當他邁上最後一步正準備俯衝的時候,忽然發現視野變得開闊了起來,一條大河在坡地的另一面緩緩流淌,因為有這個高坡的阻擋,所以從遠處根本就看不見。一股帶著水氣的風撲面而來,頓時讓他的頭腦一清。
「河?還真是緣分,居然又回到了這裡?」他已經遠遠地看見了他在河邊留下的標記。經過了一番思考,羅全放棄了衝下去的舉動,他還有點時間,可以在周旋一會,只要任務時間沒有到,他就有機會。想到這裡羅全對著後面的追兵喝道:「想要小爺的命嗎?好啊,自己上來取吧!只要你們抓住我,我就把秘密都告訴你們。哈哈哈哈······」
「咦?不對?你不是周正道,你是誰?快說」羅全這一說話便露出破綻,下面的清兵將領面色一變怒斥道。
「哈哈哈!你們這幫蠢豬,現在才知道不覺得晚了點兒嗎?正主早他娘的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你們這幫蠢貨追老子追的這麼歡有個屁用,一群白癡!」羅全想把對方激怒,失去理智最好,敵人越是衝動就對他越有利。
清兵將領的臉瞬間變成了醬紫色,看著羅全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了,怒喝一聲:「上!給我活捉這個漢狗。他奶奶的,小雜種,別活著落我手裡,要不然我把你點天燈!
「貝勒爺您別生氣,這種小角色怎值得您動怒,抓他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可惜不是正主,功勞怕是沒了。其實以您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聽鄂爾泰那傢伙指揮的,他懂個屁呀!這下可好,這跑了囚犯的責任恐怕又要落到您的頭上了。」清兵將領旁邊一個親隨阿諛的說道。
貝勒爺?這個將領官不大身份可不一般啊!看來是混軍功來的。既然這樣,那我就更要陪你們玩一會兒了!羅全最看不順眼的就是仗勢欺人之輩,古玩街的遭遇給他的人生留下了陰影。看著身手矯健往上衝來的清兵,一縱身順著土坡的另一面跑了下去,方向正是他挖陷阱的地方。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給我抓回來,我要把他五馬分屍!」清兵將領鐵青著臉吼道。
「扎!」他手下的兵丁們一看老大似乎要失去控制了,一個個連忙撅著屁股向著坡頂上竄去。
羅全站在岸邊回頭望著後面一個個七竅生煙的追兵,心想如果這要是被追上了,變成馬蜂窩估計都是輕的,弄不好這幫韃子能把他給活吃了。絕對不能活著被他們抓住,實在不行就自盡。他一邊告誡著自己一邊順著他留下的記號從河水中走了過去。
「哼哼!還想跑,就算你武功比陳近南還高,也休想從本貝勒手中逃脫,先讓我來試試你這個替身有幾斤幾兩吧!」
羅全被對方的話吸引的一回頭,「我擦,高手!」他看著如同大鵬展翅般奔向他的清兵將領,嚇得一聲驚呼。
「哈哈!小子,等大爺擒下你讓你好好嘗嘗各種刑罰的滋味兒,不然難解我心頭只恨!」飛縱過來的清兵將領咬牙切齒的叫道。
一想到傳說中的滿清十大酷刑,羅全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尼瑪!拼了!一股血氣驟然從心底竄出,直衝腦頂,他頓時變得雙目赤紅,狀若瘋癲,握著短刀的手上青筋蹦出,彷彿一顆人型炸彈就要爆發一般。
他奶奶的!男子漢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此時此景我還怕他個鳥!「我x你·····」羅全嘶吼著回身便迎向了對方。不知是不是血液沸騰起來的緣故,他感到此時身上充滿了力氣,將短刀舞的呼呼生風,一時間竟和對方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個清軍將領也被羅全的蠻橫給吃了一驚,看著他欲瘋欲狂的樣子,也不禁有些忐忑起來,心裡暗道:「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怪不得能跑出這麼遠來。不過以我尊貴的身份犯不上和這種人死磕,萬一陰溝裡翻船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想到這裡他虛晃一招便退了回去,一邊退一邊大聲喝道:「上!抓活的!」
羅全此時已經徹底瘋狂,手中的短刀橫劈豎砍全無章法,只是靠一股驚人的意志力在支撐著。
隨著清兵將領一聲令下,無數清兵湧了過來,將他裡三層外三層包得像個粽子一般。但面對他這個悍不畏死的瘋子,一時間還真沒有人衝上來。
「快給我上,將此人速速拿下,生死不論!但凡有退避不前者,軍法從事!」清兵將領見這麼多人居然被一個黃口小兒給震懾住了?可能感到面上無光,立即下了格殺令。
此話一出,清兵再沒有顧忌,一個衝鋒就衝到了羅全面前,數十把長槍向他狠狠地刺來,即使現在他如關二爺附體般生猛也無濟於事,身前身後被捅了不知多少下,鮮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
羅全感到天地似乎旋轉了起來,腳下軟綿綿的,似乎和小時候偷喝了父親半瓶老白乾兒後的感覺一樣。那次父親打了他一頓,也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一次挨揍,就因為這件事兒母親和父親嘔了好幾天的氣。
父嚴母慈,這種日子只能留在心中了。羅全搖了搖腦袋,使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瞄準那個清軍將領的方向,聚集最後一絲力量向他衝了過去。
臨死要是能拽上一個貝勒陪葬也算值了,他在心裡暗暗的想到。
羅全的短刀已經崩碎,只剩下一個刀把還緊緊地握在手裡。每前進一尺,他身上的肉都會被砍掉一塊,在他身後的地上拖出了一條紅色血線,閃著淡淡的紫芒。此刻他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殺」!
清兵將領也被羅全這種驚人的意志震驚了,驚恐的向後退去,身邊的親隨死死地護在他前面,盯著羅全的一舉一動。
羅全感到渾身血液似乎燃燒了起來,在其五臟六腑中形成了巨大的火焰團,並迅猛的開始旋轉,越轉越猛,越轉越快,最後連他整個人都被帶得飛向空中,成螺旋狀向前衝去,他下意識地運轉起了降龍掌的功法路線······
清兵將領驚愕的站在原地,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任誰看見一個人忽然變成了一條龍飛起來都無法淡定,何況飛的方向還是對著自己。
「貝勒爺快躲開!」身旁的的親隨推了他一把高聲喊道。
清兵將領這才清醒過來,急忙大喊:「快給我擋住······」喊到這裡他突然發現,不但沒有人來替他擋著,就連原來擋在他身前的親兵也沒了蹤影。他的瞳孔逐漸擴散,看著這條紫龍慢慢的將自己吞噬,臨終前他還在想:「是誰這麼缺德在這裡挖了個大坑?把擋在本貝勒身前的親兵都掉了進去······」
羅全認為自己已經完全燃燒,變成了灰燼在空中飛舞,可是這和灰燼中怎麼有珠子呢?難道我已立地成佛,體內產生了舍利子?那我豈不是要到西方極樂世界裡去?希望那裡不再有任務,對了,舍利我得帶上。「啵弱啵弱密,進去······」
滴滴滴!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獲得壽元五年,現在回到現實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