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的銅鑼聲和楊逸的大喊聲,讓整個營地頓時躁動起來,那一百日本僕從軍亂成了一團,如沒頭的蒼蠅似的;
而經過無數次夜襲訓練的楊家軍卻是忙而不亂,飛快的爬起身後,第一是找武器,第二是找自己的伍長,伍長再找什長,迅速形成一個個作戰小團體。
兩支人馬通過這種倉促反應中的表現高下立判。副營長陳長慶負責整頓隊伍,營長蒙雲山則奔到楊逸面前急聲詢問道:「船長,怎麼了,可是敵襲?」
「不是敵襲,快讓兄弟們把能帶的東西都帶上,立即退到左邊的山上,動作要快,但不用亂,越亂越死。快去!」
這時,南面有成群的鳥雀飛來,在夜空中一邊鳴叫,一邊飛散,接是樹林間奔出老虎、豹子、野豬、野牛、猴子、兔子、野雞等等森林動物,所有動物都是一邊嚎叫,一邊亡命奔逃,場面無比的詭異,看得人心驚肉跳。
而遠處隱隱傳來悶雷般的聲響,卻又不全然像悶雷聲,因為它是連綿不斷的,這種聲音越來越大,帶著無比的壓迫感,讓人莫名的感到恐懼。
「快啊,快撤到山上去。快快快。」楊逸一邊舉著火把大吼,一邊帶著小白在前頭開路,幾隻野豬嚎叫著衝來,差點把他撞翻,好在野豬也只顧著逃命,沒有功夫傷人。
許多動物是憑著直覺往北逃,而楊逸率隊則是向左邊的山上飛奔,獸嚎人吼。場面很亂,楊逸自己也摔倒了兩回。每次摔倒,小白就會回頭咬住他的衣裳。要拖他走,始終沒有獨自逃命。
南面的聲浪越來越大,現在已經可以判斷出那是山洪暴發了,巨大的轟隆聲讓山谷為之震動,亂石撞擊聲,樹林折斷聲,聲聲驚心動魄。
眼看山洪越來越近,所有人已經顧不得秩序了,個個大喊著向山上亡命地狂奔。手腳並用,連滾帶爬,顧不得荊棘劃破衣裳,顧不身上的疼痛,只望能早點衝上山。
隊伍中不光有人,猴子、野豬、兔子什麼都有,人獸混雜在一起,只顧著奪路而逃,誰也顧不得去傷誰了。楊逸甚至揮刀砍翻了一頭擋路的野豬,那野豬倒地後爬起來帶血繼續逃,也沒有回頭咬他。
好在左邊的石山不算遠,楊逸一夥剛衝上半山。就見南面白浪滔天,滾滾衝來,聲音大得震耳欲聾。聲勢驚天動地,就是那些參天大樹。在這巨浪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瞬間被連根拔起。
巨浪之中夾雜著石塊,樹木,動物屍體,狂衝而下,那浪頭足有十來米高,滔滔不絕,彷彿有著毀天滅地之威,楊逸他們衝到了半山,見此驚濤駭浪直衝而下,嚇得又繼續往高處爬。
轟隆隆的洪水從山邊衝過,有如石破天驚,一些向北奔逃的老虎、野牛等動物,瞬間被巨浪吞噬,沒了蹤影,楊逸坐在一塊大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望著山下滾滾的濁浪,心悸不已。
在熱帶雨林中,千萬不能選擇在溪流或溝谷中紮營,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防的就是有突發的山洪。
他選的這片空曠地帶,地勢頗高,附近也沒有溪流,周圍植被茂盛,巨木成林,由此也可判斷至少百年沒有被山洪衝擊過了。
萬萬沒想到,今夜終究還是遇上了可怕的山洪,而且是如此的巨大,一般的山洪很快就會過去,但這次的山洪足足有一柱香時間,水勢才慢慢小下來。
「八嘎呀嚕!」這時突然聽到小澤三郎大叫起來,大家本來都集中心神觀望著山邊嚇人的洪水,他這一聲讓人分外心驚。
眾人望去,卻見原本是小澤三郎身邊的一個僕從軍被野豬咬了一品,屁股上血淋淋的,小澤三郎正在揮刀砍著那頭野豬。
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這個不大的山頭上,人多獸也多,剛才為了逃避可怕的洪水,人和獸都顧不上對方,一同擠上了這個山頭,現在洪水逐漸退去,人獸的矛盾立即被激化了。
「殺!」楊逸隨即大吼一聲,「快獵殺,咱們帶來的糧食都被沖走了,快多獵些,快快快。」
小白反應最快,聞聲撲出,卻是撲向石蓬邊的一隻兔子,狗屁的狼王,這分明是欺軟怕硬啊,再遠些不就有一隻老虎在那裡嗎?你怎麼不撲老虎去?
儘管剛才亡命奪逃,楊家軍大多數武器都還齊全,得了楊逸的命令,大夥一齊行動起來,開始有序地獵殺著山上的動物。
山下洪水還沒有完全退去,這個山頭就像一個孤島,山上的野獸想逃也無處可逃,一通獵殺下來,獵到了大量獵物,足夠大家吃兩三天了。
山洪終於過去了,山下全變了樣子,剛才紮營的地方,已經被沖成了一道十幾丈寬的深溝,斷樹殘枝橫直交錯,岩石嶙峋,兩側有不少動物的屍體,入目處儘是一副洪災過後的慘景。
楊逸下令清點了一下人數,楊家軍有一人失蹤,三人受不同程度的傷,僕從軍則失蹤了九人,七人受傷。
滿山找遍了,也沒找到失蹤的人員,不用想,一定是被洪水沖走了,如此大的山洪,失蹤人員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被洪水沖出來的河溝斷木亂石交錯,在夜裡想去搜索失蹤人員不現實,一切都得等天亮後再說。
這回幸虧楊逸反應得快,下令大家迅速撤上山,才逃過了一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大家談起此事,心有餘悸的同時,對楊逸自是感激在心。
由於當時逃得倉促,帳蓬大部分被山洪沖走了,大家睡覺都成了問題,大多數人只能在山上烤肉吃。在石塊上靠著歇息一下,撐過漫漫長夜。
楊逸的吊床也沒了。他有辦法,砍些籐蘿來。現編了一張簡陋的吊床,勉強應付了一夜。
第二天朝陽升起,灑落在雨林間,霧氣蒸騰,蔚為大觀,似乎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昨夜的可怕的山洪就像一場惡夢,被陽光驅散了。
但你看看山下的深溝就知道,昨夜死裡逃生並非做夢。
楊逸派出兩個小隊。沿山洪衝出的溝壑向下探索十里,若是十里內找不到失蹤人員,也不用再探索了。
他找來斐羅族帶路的那個叫馬哈的青年,詢問山洪衝來的南面是什麼地形,馬哈說上面有一個湖泊,但從沒決堤過,楊逸不禁苦笑起來,沒決堤過不等於不會決堤,偏偏被自己遇上了。這算什麼事呢?難道這預示著此行不利?
楊逸很快壓下這種情緒,自己都這麼想,幾百手下就更不用說了,若是此行無功而反。不但楊逸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探索金礦,對他的威信也將是很大的打擊。走,只有走下去。直到找到金礦為止。
等去下游搜索的人回來,如楊逸所料。什麼也沒找到,於是楊逸下令繼續上路。又在雨林中跋涉了半天,終於地勢變得平坦了許多,但仍呈南高北低的緩坡形態;
樹木變少了,地上綠草有半人高,一條小溪蜿蜒北流而來,溪水清澈見底,草地上有一些野馬、糜鹿等食草動物悠閒地在吃草,見有人來,便遠遠的跑開,然後又停下來好奇地張望。
楊逸下令在草地上歇息了一陣,進了些食,在馬哈的帶領下,轉向南行,復行二十來里,有山如屏,雖不高,但頗為陡峭,很難翻越;
據馬哈說,他就是在山下發現狗頭金的,聽了這個消息,得到目的地快到了,大伙都變得興奮起來,畢竟金礦的引誘力很大,眾人的腳步都不禁加快了起來,幾乎是小跑著前進。
終於來到山前,楊逸一刻不等,讓兩個善於找礦的人帶著大家,在馬哈指認的山腳下四處挖掘。
楊逸注意到,就在左則百米左右,有一個塌陷的洞口,大概有幾丈寬,起初楊逸也沒太在意,據馬哈所說,這陣子雨水多,加上昨天下了一整天的暴雨,山體有些塌方很正常。
然而在他身邊休閒地啃著肉骨頭的小白,突然豎起了耳朵傾聽,接著沖洞口那邊再次狂嗥起來,楊逸對昨晚的事還心有餘悸,一見小白這樣,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快快快,快撤,離那塌陷的洞口遠些,快啊!」
聽到楊逸的大叫聲,一群驚弓之鳥顧不得找金礦,撒丫子就往西跑,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
小白這回雖然也跑,卻沒有昨夜的狂躁之態,讓楊逸心安了許多。說來昨夜楊逸每次摔倒,這傢伙都回頭咬著他的衣裳拖他,沒有自己逃命,楊逸對它好感倍添,嗯,這傢伙雖然長著一身白毛,但眼睛總算不是白的。
楊逸一邊跑,心裡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這裡地勢開闊,就算塌陷的洞口湧出山洪,也是向北面衝去,應該沖不到這邊來。
很快,洞口那邊便傳來了轟隆聲,聲音越來越大,頗有些像昨夜山洪的聲響,讓眾人的心又不禁怦怦跳起來,不少人紛紛望著南面的山體,雖然感覺山體不至於塌下來,但還是不自覺的跑遠些。
楊逸明顯地感覺到地面有些微微的震動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塌陷的洞口,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要從那裡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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