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離天黑還有些時間,十三娘又來到右廂小院,開始她的擺鐘研究工作了,自從十三娘嫁入楊家後,這個小院就成了蘇氏工作室。
蘇氏工作室的研究成果還是不少的,在東京已很有名氣。
楊逸今天也湊了過來,擺鐘是他建議十三娘研究的,不過平時他一向不管,任由十三娘自己摸索」「。
今天楊大學士頗為慇勤,在工作室裡一邊做實驗,一邊給十三娘講解著。所做的實驗是把一個秤砣用細繩懸掛於桌邊,讓它來回擺動。
「從咱們的實驗中,娘子應該也注意到了,不管是把鐘擺向左拉動十寸,還是五寸,放開後鐘擺來回擺動到停止的時間都是一至的,換句話也就是說,鐘擺擺動的弧度大小對週期沒有任何影響;
但娘子一定要注意了,鐘擺線繩的長度至關重要。如果擺弄鐘擺長度,您會發現可以通過調整鐘擺長度使它來回擺動60次正好讓小針轉一圈。」
十三娘聽得很認真,她穿著紫裘小襖,碎花百褶裙,頭上髮髻高挽,只簡單的插一枝玉釵,但絲毫不減那高貴的氣質,外人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滿身貴氣、動人無比的花信少婦,竟會喜歡擺弄這些雜學。
看了楊逸的實驗,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鐘擺長度我再慢慢調節,官人還想到什麼,快快說來。」
「唔,這腰彎久了有些累。」楊大學士直起腰來。攬住十三娘的香肩,似乎是想靠著她歇口氣兒。
十三娘哪裡不知道他又想使壞。手上悄悄準備著,表面上故意裝作不知。關心地問道:「官人困了,妾身幫你捶捶。」
「不用不用,娘子讓為夫靠靠就好。」楊大官人的手很自然地滑下,變成摟住她那小蠻腰,嗯,沒什麼異常,手繼續滑落,落到了那挺翹動人的香臀上,嗯。還是沒什麼動靜,嘿嘿…….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楊大官人突然捂著腰眼跳開,如狼奔豕突。
「官人,您怎麼了?沒事吧?」十三娘一臉關心的上來問候著,當然,關切之中少不得帶些無辜的表情。
「別別別,為夫沒事,娘子。咱們繼續。」
「繼續什麼?」
「繼續探討擺鐘。」
「嘻嘻,那官人快請,妾身洗耳恭聽。」
在妖氣瀰漫的工作室裡,楊大官人戰戰兢兢地跑回桌子邊。拿起鵝毛筆邊畫邊說道:「娘子,弄明白有關鐘擺這個事實後,要製作用鐘擺設計出準確的時鐘理論上就行得通了。為夫思索多日,略有所得。娘子請看這個棘輪裝置。」
十三娘的妖氣已經收去,又復認真地看他邊畫邊講解。
「棘輪裝置中有一個輪齒帶有特定形狀的齒輪。還有一個鐘擺。連接鐘擺的是可以嚙合齒輪輪齒的某種裝置。為夫這圖中展示的基本觀點是,鐘擺來回擺動一次,齒輪就會有一個輪齒「逃脫;
比如這樣,如果鐘擺向左擺動並通過圖中所示的中心位置,那麼當鐘擺繼續向左擺動時,連接鐘擺的左側制動部件便會將釋放一個輪齒。然後,齒輪會前進半個輪齒的寬度並撞到右側制動部件。」
楊逸照著自己畫出來的圖紙講解,聰明的十三娘一聽就明白了,臉上滿是喜色,很快她便發現了其中的問題,便一邊思索一邊問道:「官人,你說的這些是很有道理,但關鍵是,鐘擺是不會自己不停地擺動的,也就無法不停地帶動輪齒旋轉,咱們可不能讓人不斷的在這兒擺動鐘擺吧?」
楊大官人不失時機地誇道:「娘子太聰明了,一眼就看出問題的關鍵所在,沒錯,鐘擺不會永不停歇地擺動。因此,棘輪裝置齒輪的另一個作用是賦予鐘擺足夠的能量,使鐘擺能夠克服摩擦力並保持擺動;
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錨和棘輪裝置齒輪的輪齒被設計為特殊形狀。如果齒輪的輪齒正確逃脫,鐘擺每擺動一次錨都會在適當的方向施加一個輕推力。輕推力增強了鐘擺克服摩擦力所需的能量,從而使它能保持擺動……….」
楊大官人按圖紙加以講解,十三娘很容易就明白了,激動得她發出一聲歡呼,然後主動攬住楊大官人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輕啄了一口,以茲鼓勵。
這一刻,十三娘看上去就像個純真爛漫的少女,俏得像一朵含著露珠的初開牡丹。
楊大官人覺得自己很失敗,因為她竟然被自家娘子的美態迷住了,呆呆地看著。
十三娘輕咬一下溫潤的紅唇,在他的注視下,雙頰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如桃腮初染,嬌而不艷,媚然若仙。楊大官人忍不住向她那紅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這回十三娘沒有阻止,雙臂圈著他的脖子,深情地回吻著,享受著夫妻間這份醉人的溫情。
室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第一顆星星掛上了淺赭淡青的天幕上,顯得特別明亮。
楊大官人一臉憐惜地說道:「娘子,別太勞累了,今日便到此吧,咱們明日再來探討。」
「嗯。」十三娘輕應一聲,細心地上來為他拂去沾在袖口的木屑。
楊順勢牽著她暖暖的小手走出小院,回到十三娘房中後,又搶過茗兒的差使,端著熱水為十三娘洗了一把臉,呵護之情溢於言表。
「嘻嘻,官人有什麼話要和妾身說是嗎?」
一聽到十三娘未語先笑,楊大官人頓時又感房中妖氣瀰漫,連忙說道:「沒………沒什麼要說的。」
「真的沒有嗎?嘻嘻…….官人今天這麼慇勤,真沒什麼要和妾身說的嗎?」
「這個嘛,娘子誤會了,為夫不是一向如此嗎?為夫今日只是莫名覺得這流光易逝,該當好好珍惜時光,珍惜娘子,回頭看看,一晃之間,咱們成親也好幾年了,為夫這幾年來多是戎馬倥傯,陪伴娘子的時間甚少,唉,這南征交趾回來都多久了,記得我當時在賓州給家裡寄了一封家書,清娘說是娘子收起來的,這個嘛,娘子是特別喜歡那封家書吧?」
十三娘聽他東拉西扯,左右而言他,眉眼兒慢慢彎了下來,終是忍不住「噗哧!」一聲,掩面而笑。
但笑了幾聲,十三娘眼眶卻是慢慢紅了。
楊逸這下慌了,上去擁著她問道:「娘子,怎麼了?怎麼哭了呢?娘子有什麼委曲儘管說出來,為夫我一定為你作主。」
十三娘將頭靠進他懷裡,柔聲說道:「妾身這是感動的,官人,妾身真怕被你寵壞了。」
楊逸輕輕撫著她的肩背,含笑說道:「娘子說哪裡話,娘子一向大方得體,溫柔賢惠,明理知禮,何來寵壞之說。」
十三娘螓首在他懷裡輕輕拱著,幽幽地說道:「夫為妻之綱,在別家,誰見過做夫君的給娘子端茶倒水的,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官人你這麼寵著自家娘子了,妾身心裡豈能不知,這些年來,官人從未對妾身冷過一次臉,從未對妾身說過一句重話,不管妾身要做什麼,官人總是任著我的性子胡鬧,官人………」
十三娘說不下去了,緊緊地抱著他,輕聲抽泣著,楊逸乾脆將她抱到榻上,擁著她輕輕撫慰道:「娘子莫要如此,你這樣子讓為夫心中越發愧疚了。」
「不嘛,官人您就讓人家哭一場嘛。」
楊逸聽她竟然帶著小女兒的撒嬌味道,不由想笑,輕咳一聲說道:「娘子,您眼淚把我衣裳都打濕了,要不這樣,咱們把衣裳脫了,如此便不怕被打濕了。」
十三娘一隻小手下意識地伸到他腰間,但這回卻沒捨得扭,改成了輕輕的愛撫,這時的她,就像是小鳥依人,無限溫柔。
連侍候在旁的茗兒都快看傻了,十三娘從來不失溫柔,但是茗兒真沒看到她這副小鳥依人之態過。管著若大一家子的主母,此刻就像一個**歲的小女孩躲在父親懷裡撒嬌一般。
十三娘突然扭頭對茗兒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嗎?哼。」
「娘子,你………」茗兒抬起一手指著十三娘,這樣很不禮貌,但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太驚訝了這是。
「你什麼你,明天你去興國坊那邊,看看那三位有什麼需要的,以後每月按這邊發給月例錢,時間過去這麼久,任她們出入吧。逢著什麼節日,要記得將她們請來一起用飯,還有,她們若是有心,可時常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剛才楊逸雖然左右而言他,但十三娘冰雪聰明,他一提到征伐交趾回來許久這話,十三娘就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了。
她向茗兒吩咐了不少,除了沒有把人接到這邊來常住,其它的待遇與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茗兒還有些奇怪,自家娘子怎麼突然吩咐起這些來,卻見十三娘回身過去,在楊逸手臂上輕輕一扭,接著又憐惜地輕撫著扭過的地方,那既恨又愛的小女兒態,讓茗兒都感覺有些肉麻了。
嗯嗯,想起自家姑爺剛才說的那番話,茗兒恍然間明白了些什麼,心裡又不禁暗暗感歎,還真是夫妻呢,有話不須多說,彼此就能領會了,這大概就是所謂有心靈相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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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