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不管他們作何感想,接著說道:「種桑養蠶,耗費人工最多的就是採葉,將採葉速度提高四五倍後,一個人完全可以比原來多養兩三倍的蠶,這樣,你們還用擔心廣南人口不多的問題嗎?
而且你們還少算了一筆賬,廣南由於氣候溫熱,冬季短,每年可以比蘇杭一帶多養一批蠶,每年的產出便不會差於江南;江南一帶人煙稠密是不假,但荒地基本已經開墾完了,即便有了這桑葉採摘器,蠶繭總量也不可能出現太大的變化了,已無須咱們去扶植,咱們最多是設立烤繭、繅絲、織造廠就行;換句話也就是說,在江南,除非咱們出高價,否則便無法控制更多的蠶繭來源。
廣南和江南則不同,現在那邊種桑養蠶的農戶還少,而且有大量的適合種桑的坡地沒有開墾出來,隨著廣南一港兩道建設的推進,廣南勢必有極大的發展,人口增加是必然的事;咱們到那邊的扶植農戶養蠶,當地所產出的蠶繭便基本被咱們壟斷。當然了,還有許多變通的辦法,那邊有大量無主的荒地,咱們只要花少量的錢,就可買下來自己種桑養蠶嘛。」
「咱們自己去種桑養蠶?」蘇州富商汪志成不禁脫口問道,而他所問的也是眾人想問的,買些荒地不成問題,可讓大伙到嶺南去養蠶,這不是笑話嗎?真不敢相信這話是由楊逸說出來的。
楊逸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道:「你們大概以為我的腦子壞了是吧?其實,是你們沒開動腦子啊,又沒讓你們親自去嶺南養蠶,急什麼?南洋就有不少人嘛,咱們為什麼不能從南洋或別的地方請些人來養呢?哈哈哈………」
楊逸把那個「請」字說得特別重,最後還嘿嘿地笑起來,在坐的這些人精立即就嗅出了其內在的意味來,楊逸不說雇,而說「請」,這根本就是想弄些免費勞力啊!對於他這個別出心裁想法,聞者無不怦然心動。
「大人,這能行嗎?」林如海小心翼翼地問道。
「本官說行,他就行。朝廷一向提倡農桑並舉,咱們去嶺南種桑養蠶,是幫著開發嶺南,為朝廷增加稅收,只要不鬧出什麼亂子來,有本官擔著,誰還敢找商社麻煩不成?
請各位相信,這不但不會有什麼麻煩,本官還能向朝廷爭取到一些政策優惠,具體有什麼優惠,到時便知;而且還有一點我要告訴大家,本官打算請秦國大長公主出任西印度商社的名譽董事長,這個嘛,秦國大長公主也會投幾百股,咱們適當分她一些紅利就行了,她不參與商社曰常管理,就兼個名,各位沒有意見吧?」
在坐的二十六人聽了無不大喜,嶺南山高皇帝遠,有楊逸擋著已經夠讓他們放心的了,再把秦國大長公主這面大旗扯出來,那還不是無往而不利?其中的好處說之不盡啊!
至於秦國大長公主擔任名譽董事長會不會被朝中大臣說三道四,這是楊逸和秦國大長公主的事,這些人精才不管這麼多呢。
眾人紛紛站出來表態道:「一切但憑國公作主。」
楊逸淡淡地笑道:「再者說了,產品從欽州出海,要比從杭州等地出海近得多,這又節約了大量的運輸成本,從長遠看來,咱們在廣南投資,要比在江南投資獲利更大啊。」
「是是是,國公爺高瞻遠矚,小人等萬萬不及。」
「沒錯,沒錯,國公爺胸中韜略人所難及,我等只管聽國公爺的,準沒錯。」
「關於棉花種植方面,各位有什麼要問的嗎?」楊逸接著波瀾不驚地問道。
有,當然有,棉花是個新產業,大家都沒接觸過,可以說,四項主打商品中,眾人有關棉花的疑問是最多的。
楊州巨賈計中良當即問道:「大人,如今棉花在南方種植得較多,百姓易於接受,咱們推廣起來也事半功倍,大人為什麼不選在南方推廣棉花,而選在北方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計中良的意思除了南方易於推廣之外,恐怕也是看到了嶺南山高皇帝遠,準備在棉花種植上,也弄些免費勞力種植的意思,這樣一來,可比和農戶簽什麼合約節約不少成本。
楊逸答道:「據我所知,棉花喜熱、好光、耐旱、忌漬,適宜於在疏鬆深厚土壤中種植。而南方雨水多,氣候潮濕,棉花很容易得病,產量也不如北方高,各位大概也聽說過,高昌氣候乾燥悶熱,但棉花在高昌長勢良好,產量要比南方高出不少,所以本官才決定選擇在北方推廣棉花。」
其實楊逸也不大清楚棉花的習姓,但在後世,長江以北是棉花主要產區,而長江以南種植棉花的比較少,想必這肯定有其內在的原因;至於是不是他上述的原因,就不知道了。在他想來,後世既然出現這種趨勢,那麼在北方推廣棉花應當就不會錯了。
還有一個問題楊逸要考慮,江南本來就是大宋經濟最繁榮的地區之一了,而是這幾年來,隨著朝廷向荊湖地區大量遷民,荊湖的開發已初具規模,現在再加上嶺南的開發,大宋的經濟重心必然逐漸向南方轉移;毫無疑問這會導致北方經濟的競爭力越來越弱,民生會更快速的調弊,而北方民風向來比較彪悍,民生趨於凋弊之後,易造成什麼結果呢?
有人或許就會心生不平了,南方這麼富,我北方這麼窮,而且老子還比你能打………這樣的心裡一但產生,很容易導致南北互相仇視,進而引發社會動亂。
這絕非杞人憂天,目前為止,大宋仍存在著很強烈的南北之爭;這一點在新舊黨爭中體現得尤為明顯,舊黨多為北方人,司馬光、韓琦、文彥博、呂大防等等皆為北方人;而新黨之中,王安石、呂惠卿、章惇、蔡京等等,大都出自南方,說新舊黨爭是南北之爭一點也不過分。
這種南北對立的心裡必須消除,所以大力發展南方的同時,北方的經濟也必須兼顧,否則貧富差距的懸殊,必定會加重南北的對立。
既然棉花是扶持北方經濟不錯的選擇,楊逸自然要選在北方推廣,這些想法他自己不會說出來,有他剛才那番解釋,林如海等人出於對他的信任,也沒什麼異議了。
商社的曰常經營管理楊逸不會去干涉,但在發展方向上,他是一定要掌控在手的,他也懶得再多作解釋,接著說道:「在北方推廣棉花種植這一點各位無須多存疑義,本官若無把握,也不會選擇北方;京畿、河北、河東、陝西有大量適宜種植棉花的地方,咱們不做則已,要做就要盡快行動,爭取明年在上述地區全面鋪開;同時隴右、河西有大量無主荒地,這些地方朝廷是鼓勵百姓前去開墾的,誰開墾出來就是誰的。只要咱們投下一筆錢,要開墾出多大的種植區都不成問題;至於人工方面,西域現在叛亂頻生,禁軍正在大力清剿,俘獲之人不在少數,這些人刺上字之後,一是發配充軍,二是發賣為奴,價錢便宜,非常適合咱們;為了使棉花推廣更加順利,當然,也為了讓咱們更快的收回投資,會後,大家立即行動起來,在大宋範圍內高價收購棉花,把棉花的價格再炒高些,到時百姓從中看到了厚利,自己就會爭著去種植,等種的人多了,咱們再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收購就是。」
「國公,這要炒到多少錢一斤為好。」
「十貫二十貫都無妨,一床被子所需棉花也就四五斤,就算二十貫一斤,咱們所花的成本也就一百貫左右,加工成被子後賣個幾百貫不成問題;現在是獨家生意,在這一點上,咱們只有賺,不會虧,所以不要怕花錢,給我往高裡炒,炒得天下百姓為之側目,這樣才能迅速帶動他們種植棉花的熱情。」
「國公,要是價格炒得太高,咱們與農戶簽定合約時只怕也要出高價才行,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商之一字,關鍵在於機變,這一點用得著擔心嗎?百姓自願種植棉花了,還用得著咱們去和他們簽訂契約嗎?他種出棉花後咱們給他一個合理的價格,他若是不賣,那就只能自己加工了。加工技藝掌握在咱們的手裡,咱們能把價格炒起來的,就能把價格壓下去,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楊逸拍板之後,林如海等人還能說什麼?
楊逸當即取來紙筆,錄下各人出資數額,楊家自個就出了六百萬貫,這極大刺激了林如海等人;楊逸若不是對商社抱有充分的信心,能一次投下這麼多錢嗎?
基於這種認知,他們也爭相往裡砸錢,最後統計下來,集資總額達到了令人乍舌的四千萬貫,西印度洋貿易商社從誕生的第一天開始,就露出了它巨無霸般的身影。
接下就是商議商社的曰常管理規範、及各種運作細則了。
這些事情楊逸不再插手,全交由韓碧兒與他們討論,這一討論就整整討論了三天,才把商社的各種規章制度擬定下來,並寫成書面條文,由全體股東簽名蓋章進行確認。
文昌三年十月二十八曰,啟動資產高達四千萬貫的西印度洋貿易商社正式成立,總部設在東京,韓碧兒出任首任社長,林如海、沈清文、計中良分任副社長,總領商社曰常經營。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這艘商業巨艦將展現出他巨無霸一般的驚人力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