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府作為遼國北方的軍事重鎮,原來駐軍不少,但百姓不是很多。這座城在後世很有名,因為岳飛曾說過一句話:「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因為這句話,地處偏遠的黃龍府為天下皆知。
幾年來阻卜大軍與遼軍反覆爭奪這座軍事重鎮,在戰火一再的摧殘之下,連城牆也崩塌了幾十丈長一段,城門也沒有了。
城中的百姓逃得所剩無幾,楊逸率軍入城時,看到處處是斷壁殘垣,剩下的一些老弱也個個神情麻木,彷彿已經看透了死,對突然到來的大軍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城中之凋敝無以言說,所見之人個個衣衫襤褸,以野菜草根度日,也難怪他們不再畏懼楊逸大軍了。
城中有一座高塔,楊逸估計有四十米高左右,顯得雄偉而巍峨。塔身為實心磚砌建築,八角13層,第一層簷下為磚雕斗拱,八面均修有壺門。
塔自下而上逐層收份,塔尖直指藍天,塔簷層層飛展,簷角風鈴琮琮作響,鈴聲悠揚悅耳。
據說在遼聖宗年間,一個雲遊和尚來到了遼國,對遼主耶律隆緒說:「主上是真龍天子,德昭天下,但現在諸邦並起,不可不防。昨夜我觀天象,遼國將有土龍出世,其位置在黃龍府東北處。」
耶律隆緒一聽,大驚失色,忙問:「仙長可有妙策?」
和尚微微一笑,合掌道:「想避其災難不難。可在那裡修建一座塔,鎮住龍脈。天下方能太平。」
於是遼主就下了聖旨,在和尚所指的黃龍府東北處修塔一座。可是修到一半時,和尚卻又向遼主進言,稱土龍已游移到黃龍府,鎮龍脈之塔需建在黃龍府城內。
遼主耶律隆緒對和尚所說深信不疑,遂下令廢棄已經建了一半的塔,重新在黃龍府內修建了這座「鎮龍塔」。
可惜這座塔終究沒能鎮住完顏阿骨打這條土龍,遼國在他手上摧枯拉朽般倒下了。
苗授是見到了楊逸。才知道自己竟然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他欣喜若狂地把大聖皇帝陛下拎出來好好瞻仰了一番。
很快苗大將軍又樂不起來了,自己是撿了個大便宜是沒錯,這樣的便宜誰都想撿,可偏偏這是從楊逸手上撿到的,這就不太好了。
想到其中的嚴重性之後,苗大將軍頓時對完顏阿骨打這個便宜貨不滿起來。他娘的,你跑哪裡不好,偏偏跑到我碗裡來,這不是給老子添堵嗎?
據說完顏阿骨打被他好一番蹂躪,當時也,帳蓬裡陣出陣陣沉重的悶哼和壓抑的慘叫。
苗大將軍是如何蹂躪完顏阿骨打的。士卒們不得而知,傳出來的版本有很多個,無不充滿了凡的想像力。
特別是從慕容志口中傳出的那個版本,簡直是——禽獸不如。
據慕容志說吧,苗大將軍蹂躪過完顏阿骨打。從帳蓬裡出來的時候,是一邊吁著長氣。一邊繫著褲腰帶,嘴裡還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什麼菊花殘、滿地香,你的xx已泛黃…………
而自那之後,完顏阿骨打走路就扭扭捏捏的,像個小腳娘們。
能把一個五大三粗的完顏阿骨打蹂躪成這樣,可見苗大將軍真是「粗擼」啊!
這些「粗擼」的事情楊逸沒心思去管,城中破敗,他便選了這巍峨的「鎮龍塔」作為自己的帥帳所以地。
完顏阿骨打這條土龍這回被鎮住了,遼東的戰事也進入了尾聲,剩下一些枝末已不足以影響大局,這些收拾爛攤子的事可以交給章楶和折可適他們來做了。
「漢卿,有西域方面的消息嗎?」
「暫時沒有,大人您也知道,西域離這兒實在是太遠了,那邊的消息要想傳過來,最快也要二十來天。」
楊逸無奈地搖搖頭,以這年頭糟糕的通信條件,二十天能把玉門關的消息傳到遼東來,已經是神了,這怪不了職方館。
河西走廊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這是讓楊逸非常揪心的事情,可以說,河西丟失的話,他得背負主要的責任。
「大人是想轉戰西域嗎?」
「也不瞞漢卿你,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之前遼東戰事沒結束,那是無法可想,現在完顏阿骨打被俘,遼東這邊就可以抽調兵力支持西域了,只是,唉……….」
楊逸一聲長歎,馬漢卿稍微想想就明白他的苦衷了,楊逸現在是燕雲道行軍副總管,朝廷自有章法,這個燕雲道行軍副總管自然只能管遼東這邊的事情;
若是未經朝廷允許,就擅自調兵前往西域,這種行為等同僭越,肯定是為朝中大臣所不容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朝中大臣奈何不了楊逸,楊逸也不能這麼幹,因為此例一開,今後各地的將領紛紛效仿,大宋還不亂套?
但若是等請示朝廷,楊逸幾乎沒有領兵奔赴西域的可能,他平西夏,滅交趾,已經夠得上「豐功偉績」了,現在又平定了遼東,拓土數萬里,已是不賞之功,朝中大臣誰還會支持他再戰西域?
西域之事,楊逸要負主要責任,偏偏又只能幹看著,他心無奈也是很正常。
「大人,大理方面倒是有新的消息傳來,威楚府一戰,段青山險勝,高明量退兵大理城,並調集舉國之兵,準備在大理與段青山決戰?」
「決戰?這就要決戰了?」這也是讓楊逸頭痛的事情,大理段氏與高家能打個三兩年最好,若是短短幾個月內,雙方就被拖入決戰,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大人,事情的展確實是出人意料。誰也沒想到高家家主高泰明突然病死,而且連個病因也找不出。如今高家與段氏已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雙方自然是想著越快消滅對方越好。」
楊逸沉吟地說道:「大理城不能丟,高家一但丟了大理城,側大勢盡去,你趕緊傳令劉征他們,無論如何,不用讓段青山攻下大理城。」
「大人的意思是要動用安插在段青山軍中的暗子了嗎?」
「嗯,段家有大義名份。一但奪取大理城,其勢佔優,側各方必定望風附從,高家絕難以再反敗為勝,為此,就是動用暗子也在所不惜了。」
「是,大人。」
馬漢卿一出去。苗授便在門外求見,他臉上的表情訕訕然的,這回他又「脫韁」了,雖然把混同江一帶的女真部族掃蕩了一遍,省了楊逸很多事。
但留在混同江一帶的女真人多是些老弱婦孺,他其實也多大功勞可言;
最後天上掉餡餅。好歹讓他撈到了俘獲完顏阿骨打這份大功,可偏偏又是從楊逸手上搶食;
他娘的,誰的功勞不好搶,偏偏去跟三軍主帥搶功勞,這不是找抽嗎?
苗授心裡那叫一個懊惱。楊逸會不會借題揮,追究他「脫韁」的事呢?
很難說。
楊逸這次謀取遼東打著耶律明斡的旗號。既得了裡子,又得了面子,處處佔著大義,玩得十分漂亮,苗授這頭野狼對他也不得不心服。
這一心服,就不敢再耍橫擺愣了,進來之後,一臉的訕訕之態。
楊逸瞅著暗暗好笑,其實他還缺俘獲完顏阿骨打這份功勞嗎?他在意的只是完顏阿骨打有沒有俘獲,根本沒在意是誰俘獲;
但這種態度不能表露出來,苗授這頭野狼是得好好治治才行了,不然這回他敢跑到尼布楚去,下回就敢翻上天去。
「苗將軍奔襲萬里,真是勞苦功高啊!」楊逸打著老爺腔開口道。
一聽這話,苗授心中不由得一激靈,果然來了,狗屁的勞苦功高,勞倒是勞了,功可不高,撈偏門都撈到三軍主帥頭上了,還功高?不踩死你就算不錯了。
「楊大總管謬讚了,末將寸功未立,談何勞苦功高,末將實在是不敢當,完顏阿骨打之事,末將實在是…………」
「實在是什麼?」
「這……完顏阿骨打……」
「打個屁,苗授,本帥哪點對不起你了?你說!當初征伐河西,你無視軍令,肆意妄為,本帥念你初犯,還一力幫你扛著屠城的責任;
這回令你合圍上京,你他娘的瞧瞧,你跑什麼地方去了,若是真指望你來滅金的話,本帥墳頭恐怕都長草了;
你從軍多年,難道就不明白,軍令就是軍令,容不得你隨意的撒野。你帶幾萬大軍跑混同江去,收拾幾個老弱婦孺很威風是吧?
好,你鎮得住女真人,正好,本帥這就上書朝廷,讓你回混同江去撒歡十年八年再說。」
「大帥!別………末將這回知道錯,今後一定悔過自新。」
「你要悔去混同江去悔吧,本帥一向不會給人兩次機會。」
苗授心裡不禁有些絕望,混同江那雞不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逛一圈,收拾一下女真人也就算了,讓他去那兒呆十年八年,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大帥,末將有違軍令,請大帥責罰。」苗授推金山,倒玉柱,突然單腿跪倒在地。
楊逸見他跪下認罪,知道火候夠了,這種人他真的心服了的話,便不用再逼之過甚,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苗授,本帥一直很看好你的軍事天份,可惜你這性子收不了,著實可惜了,將領有自己獨特的個性這個可以理解;
但你不明白,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其規矩在,所有的『獨特』都不能出整體的框架才行;
像你這樣罔顧軍令,肆意妄為,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勞,也難為上官所容,你的官做得越大,下場只會越慘,除非你想自己做皇帝。」
「大帥,末將不敢,末將不敢。」這下苗授真的驚懼了,這樣的大帽壓下來,誰也受不了啊。
「我也懶得說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苗授不敢起身,再拜道:「大帥,末將聽說完顏婁室帶三千人馬逃入了漠北草原,末將願將功贖罪,率軍追剿完顏婁室,末將這回願立下軍令狀…………」
「等等,完顏婁室?」
楊逸心中有一點靈光劃過,很快便豁然開朗,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苗授不知他笑什麼,愣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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