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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子山,顧名思義它的形狀就像一隻臥於大沙漠邊沿的蠍子兩邊延伸出來的餘脈就像蠍子的兩條巨鉗,環抱著中間的一個巨大的谷地,谷地的入口狹窄,裡面卻有三四里寬,谷長則足有十數里。
時值月底,入夜後星月俱暗,夜色茫茫,只有大漠上的風在吹響,那風聲彷彿無數孤魂野鬼在嗚咽啼哭。
種建中的幾萬人馬被阿克莫爾一路追擊,奔逃數日,早已是筋疲力盡,阿克莫爾一放棄追擊,種建中兩三萬殘軍頓時走不動了,這夜便宿於蠍子山的谷地裡。
離蠍子山二十里的一處胡楊林邊,阿克莫爾的四萬大軍如挾毚兔,束馬銜枚,一切夜襲的都已準備就緒,
阿克莫爾目帶凌光,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左臉頰上的那顆大黑痣,靜待著探馬的回報;
不出所料,自己一停止追擊,那些異教徒便再也走不動了。
弱小的動物,比如兔子,遇到危險時就會下意識地往洞裡躲,只有那樣才能讓它們獲得安全感,阿克莫爾追到蠍子山下便不追了,目的就是想等兔子進洞。
現在兔子果然進洞了,而且這還不是兔子自己的洞,只是被追急了,臨時找到的一個死洞,現在只要封住洞口,它就再也無路可逃。
阿克莫爾沒有等多久,夜色之中便有幾騎快馬奔馳而來。
「將軍,已經查探過了,外圍沒有埋伏,谷口有少量敵軍把守,谷內漆黑一團,敵軍都已入睡。」
「好,傳我軍令,出發。」
四萬騎兵並不是放蹄全速狂奔,這樣的黑夜。連火把也沒打,放馬狂奔那是找死。因此阿克莫爾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四萬大軍才悄然靠近蠍子山的谷口。
沿途不時有探馬回報,說谷中一切正常,敵軍被追了幾天。大概是太累了。累得連谷口的少量守軍也堅持不住,在坡上東歪西倒的睡著了。
阿克莫爾作戰,凶狠之中卻又從不失謹慎,雖然這些天敵軍被追殺得死傷纍纍。幾乎全部崩潰,士氣低落無比,阿克莫爾仍能耐心地等到今夜,可見他有多謹慎。
望著黑漆漆的山谷,阿克莫爾又不禁摸了摸自己左臉頰上的黑痣。然後對身邊的副將下令道:「迪爾瓦,你帶兩萬人馬衝入谷中,我會守住谷口,萬一情形有異,你立即撤出,不必與敵軍多作糾纏,大不了咱們多花幾日時間,將敵軍困死在谷內。」
「末將領命。」
那副將迪爾瓦接命之後,立即率兩萬人馬衝向谷口。谷口上的守軍這時才驚醒,發現有敵來襲後,一個個驚叫著亂竄,就像前幾天遭遇襲擊時一樣,根本沒興起抵抗的念頭。
對敵軍這樣的反應。迪爾瓦已見怪不怪,心中充滿了鄙視。
谷口處布有亂石和木樁阻敵,迪爾瓦率軍衝到,迅速將亂石搬開。木樁推平。然後亮起無數的火把,把谷口照得亮如白晝。燦若銀河。
一把把新月彎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冷森森的寒光,谷口處人影如山,刀槍如林,殺氣瀰漫!
「殺!真主與我們同在,殺光裡面的異教徒!」
迪爾瓦彎刀向谷中一指,暴喝一聲,兩萬黑汗大軍頓時如洪水一般,洶湧澎湃地衝入谷內;
谷內此時也亮起了一些火把,藉著朦朧的火光,可見到谷中的敵軍正在驚慌失措的亂竄,一個個衣衫不整,淒厲的驚叫聲讓整個山谷沸騰了。
外面的阿克莫爾命人搶佔了谷口兩邊的山頭,做好了接應迪爾瓦的準備,然後在谷口處靜靜地等著,一但谷中敵軍營寨被迪爾瓦衝破,他這兩萬人馬將會隨時加入血腥的絞殺中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阿克莫爾大概做夢也沒想到,種建中早在出征之前,就已經將蠍子山定為了黑汗大軍的墳墓。
在種建中的安排下,沙州最精銳的五千騎兵並沒有隨大軍出征,而是悄悄埋伏於蠍子山北面大漠深處的一塊小綠洲之中,一伏就是七八天,等的就是這一刻。
種建中從馬芒山帶回的三萬「殘軍」都在谷裡,這絕對沒錯,謹慎的阿克莫爾,從未放鬆對種建中這支殘軍的監視,種建中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除了谷中的三萬殘軍外,阿克莫爾非常確信,附近再沒有敵軍了。
所以,他絲毫沒注意到,來自背後的沙漠吹來的夜風中,有什麼不同。
所以,他忽略了這裡叫蠍子山,忽略了蠍子最毒的地方在什麼地方。
率領這支伏軍的正是姚古,他這五千騎兵同樣是束馬銜枚,在嗚咽的夜風中,馬蹄踏在柔軟的黃沙上,悄無聲息。
谷內此時已經傳出激烈的廝殺聲,如雷的馬蹄,如潮的吶喊,還有鞭炮一樣密集的槍聲;
阿克莫爾帶在兩萬人馬守在谷口,聽到那密集的槍聲,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提了起來;
上次他們也見識過燧發槍的威力,那時的槍聲沒這麼密集,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殺傷;
而現在,谷內的槍聲比原來密集了至少三陪,而且還夾雜著陣陣巨大的爆炸聲。
谷口的黑汗士卒,忍不住伸長脖子向谷內張望,兩萬人開始議論紛紛,變得燥動不安起來。
而就在他們的心神被谷內激烈的槍聲、爆炸聲吸引去的時候,姚古的五千人馬就像來自大漠深入的幽靈,從背後悄然接近,直到接近兩三里處,阿克莫爾的人馬還絲毫沒有發覺死神正在臨近。
直到背後突然亮起成片的火把,接著傳來悶雷般的鐵蹄聲,阿克莫爾的人馬才愕然驚覺,遲了,太遲了。
姚古帶著五千人馬,就像大漠裡刮來的旋風,滾滾地衝向慌亂的黑汗大軍,五千騎兵前面。還裹脅著數十匹空馬,每匹空馬上馱著兩個數斤重的特製手雷,有如一枚枚小形炮彈,引信已經被點燃,正「哧哧!」地噴出妖異的火花。
等衝到黑汗軍陣前面。五千宋軍向兩側一分。同時每人順勢一刀刺在那些空馬股上,空馬受痛發狂,帶著那「哧哧!」的火花,一頭撞進黑汗大軍之中。
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兩萬黑汗軍中響聲。一團團巨大的火光沖沖而起,如一朵朵燦爛的蘑菇雲,火光之中,無數的臂肢殘臂在飛舞,大地在瑟瑟顫抖。山谷前就像是九幽煉獄,慘不忍睹;
二萬黑汗大軍瞬間崩潰成決堤的河水,向四周潰散而去,很多人根本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炸死撞翻,成為夜色中的一堆爛肉。
就是阿克莫爾,也還是無法想明白,背後怎麼突然有敵軍來襲。
姚古怎麼來的,這已經不重了。兩萬大軍此時已經兵敗如山倒,潰不成軍,驚恐萬狀的表情刻在每一個人臉上,就像突然被拋入了鬼域,只知道亡命地奔逃!
「真主安拉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克莫爾被兩萬亂軍裹脅著,不管他怎麼歇斯底里的吶喊,根本沒有一人再聽他的,就連他身邊的親衛都被衝散了。
姚古的兩股人馬向左右兜出半里多。然後劃了個圓弧,再次合在一起。
「殺!」姚古咆哮如雷。再次向四散潰逃的黑汗亂軍發起無情的衝擊。
五千人馬緊密地聚合在一起,無數的火把相互輝映之下,就像一團巨大的烈焰,向黑汗潰兵席捲而去。
到了這地步,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麼懸念,這就是一邊倒的屠殺,巨大的恐慌之下,黑汗潰兵除了向他們的真主安拉祈禱,再也興得起什麼抵抗的念頭,要嘛亡命的奔逃,要嘛象白癡一樣任宋軍砍殺;
生命在這蠍子山下變得比草還賤,幾千宋軍不停地追殺,不停地揮刀收割著,夜風在嗚咽,戰馬在悲鳴,刀光在閃動,鮮血在噴灑,慘叫在迴盪,天地在咆哮…………
若論狠,還有更狠的,姚古分出幾百人馬,衝到谷口之後,直接將幾百戰馬斬死在谷口,用馬屍堆起了一道牆,將整個谷口封鎖住,這是打算將谷內迪爾瓦的兩萬人困死,一個也不放過啊!
谷內的迪爾瓦比谷外的阿克莫爾更慘,他早死了。
原先他帶著兩萬人馬衝入谷中之後,向慌亂不堪的宋軍營寨狂飆而去,接近宋軍大營百步之遙時,前面的人馬突然撞入一道用乾草掩飾的壕溝之中,那道壕溝又寬又深,若是在白天很容易發現;
但在這夜色之中,縱然打著火把,視線也不是很好,不衝到近前根本發現不了;
衝在前面的迪爾瓦,先就連人帶馬撞死在了壕溝下,很快他的屍體就被一層層的人屍馬屍覆蓋在下面。
營寨中的宋軍再不見驚慌的亂竄了,一千燧發槍手排出整齊的三段射擊陣形,子彈瓢潑大雨般射向黑汗大軍,鉛彈比較軟,進入人體後遇到阻力便會爆開,造成的傷口特別大,一排排的黑汗士卒鮮血暴噴著倒地,慘厲的哭叫聲讓整個山谷如地獄一般。
騎兵在集群衝鋒時,想要停下很難,前面的停下,就會被後面的沖翻,黑汗大軍馬撞馬,人撞人,互相踐踏死的不計其數,兩萬人馬擁擠在一起,進不得,退不得,只能等著宋軍的子彈來收割。
除了正面的一千燧發槍之外,種建中派軍從兩翼包抄上來,弓箭手雷狂射猛炸,彷彿殺牛宰羊,真個是:
生命誠可貴,
牛羊價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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