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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老娘倒繃孩子,邪門了。怎麼什麼事都湊到了一起來了?西域跟遼國這兩邊已經夠楊逸頭大的了,現在大理也來湊熱鬧,這不是要人命嗎?
西域方面,聽到種建中竟是來了個兵分七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種建中的心思,所以阿柴部首戰傷亡慘重,楊逸並不擔心。
倒是遼國方面,耶律延禧小勝一仗,便率大軍狂追,這似乎才真的不妙,用三十萬人追擊幾萬人,這本身就殊為不妥,大軍行動必不如小股軍隊迅速,要追上談何容易;
而且長轄底只是小小受挫一下,便大踏步後撤,這分明有透敵深入,或者說是疲敵的用意在內。
這是非常明顯的,耶律延禧就算看不出來,難道遼國就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來?絕無此可能。
難道是耶律延禧求勝心切,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當初宋太宗親征燕雲,正是犯了以上幾個毛病,不排除耶律延禧也是這路貨色。
若是這三十萬大軍被長轄底吃掉,遼國敗亡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這個鬼時候,大理偏偏來湊個熱鬧,當初謀算大理也是楊逸策劃的,大宋為此資助段氏,人力物力都投入了不少,若是最後大理卻失控了,這個責任由誰來負責還用說嗎?
歷史已經不是原來的歷史,楊逸已經找不到原來歷史的脈絡,一切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天下大勢將走向何方,再沒有什麼軌跡可循。
而且他也不知道原來的歷史上,有沒有高泰明突然昏迷不醒這件事,不過大理國主段正淳最後出家為僧倒是有的,問題那是在多年以後;
而且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段家明明得到了大宋的大力支持,有了奪回軍政大權的希望。段正淳在這個時候還揚言要出家為僧,就很耐人尋味了。
他要幹什麼?楊逸每一個念頭就是懷疑段正淳是在玩以退為進,把自己擺到受氣小媳婦的位置上,既能博得大理國民的同情,又能麻痺高家人。
當然。他確實是個受氣的小媳婦。現在是不是不想再忍氣吞聲下去了呢?
楊逸心裡想得越多,感覺問題越嚴重,當初廣南宜州那支軍隊,大宋已經明確表示不過問。一切由段家做主;
段家前後派來了近萬人充入軍中,如今人數已經達到兩萬人,軍中將領也大多數是由段家的心腹之人出任;
大宋若是強行扣留這支軍隊,先不問能不能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也必然會讓段家看清大宋的目的,甚至會引起強烈的衝突。
可從馬漢卿傳來的情報判斷,現在段和譽並不是入川走近道歸國,而是一路往南,雖然從這邊也能回國,但種種跡象表明,他更有可能是前往廣南宜州;
此時他去宜州,明顯是想動用這支兵力了。
不行,大宋現在大治黃河。南方開發廣南,西域在開戰,北邊也隨時可能要全力以赴,若是大理的戰火再燃起來,就真成處處冒煙。四處漏風了。
楊逸沉聲對那應謹吩咐道:「你立即給我傳信回京,告知馬知事,讓他想辦法拖住段和譽,暫時不能讓他順利到達廣南。但要注意,做得高明點。無論如何不能讓段和譽懷疑是咱們在拖延他。」
「是,小人這就去傳信馬知事,楊大學士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暫時沒有了,有什麼新的情況,要第一時間告知於我。」
「是。」應謹一抱拳,正想轉離去,臨了又猶豫地問道:「楊大學士,小人可否問一下,拖延段和譽要拖延多久才合適?」
「告訴你們馬知事,拖得越久越好。」
「是。」
應謹離開後,楊逸把蕭憶找來商量了近一柱香時間,蕭憶也認為,楊逸不適合再逗留德州了,必須立即回京應變。
於是,楊逸德州之行就此結束,當天就匆匆辭別沈清直和趙偌等人,匆匆趕回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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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往年通常要二月底冰雪才解凍,但去年冬天來得特別早,今年的春天似乎也來得比往年早,在二月中旬時,冰雪就已經解凍。
栲栳濼,也就後世叫呼倫湖一帶已是草色青青,一望無際的綠色象地毯綿延到天邊,栲栳濼南岸的草原上,三十萬契丹大軍展開上百里,無數的帳蓬、無數的戰馬,讓遼闊的草原都顯得擁擠起來。
湖邊的御帳裡,遼主耶律延禧征衣未解,桌上橫放著一把寶劍,殺氣凜冽地望著伏在帳下的烏古敵烈統軍司節度使烏刺馬裡,怒喝著:「兩天時間,五六萬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你竟然還有臉來向朕秉報,來啊,給我拖下去…………」
帳內沉默不言的遼國重臣誰也沒想到耶律延禧盛怒之下,竟然要斬烏刺馬裡的頭;
眾人一聽要壞事,烏刺馬裡不是一般人,他是敵烈部的首領,耶律延禧此刻要砍他的頭倒是簡單,但如此一來,敵烈部就要離心離德,甚至有可能直接叛變到長轄底那邊去了。
鄭王耶律淳不等耶律延禧說完,連忙起身勸道:「陛下請暫息雷霆之怒,長轄底幾萬叛軍突然消失,在臣想來,不外呼躲進了金山的莽莽叢林之中,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躲開我軍的搜索;
但長轄底前些天敗退得倉促,所帶糧草不多,在金山的莽莽叢林裡必不能久呆,陛下只須耐心等待幾日,命令大軍穩步向北推進,相信長轄底躲不了多久就得出來,到時再將其圍而殲之即可,還請陛下且饒恕烏刺馬裡一回。」
包括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耶律儼、參知政事呂嗣立等人在內,紛紛起身相勸;
耶律延禧看在眾人相勸的面上,終於改口喝道:「烏刺馬裡,念在眾位大臣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且饒你一命,你立即再派人去找,朕再給你兩日時間,兩日之內若是乃不能把長轄底那個叛逆的行蹤給找出來,朕到時定砍不饒。」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饒臣一命,臣這就再派人去找。」烏刺馬裡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匆匆應了幾句,便逃也似的退出了耶律延禧的御帳。
這回烏刺馬裡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了。出帳後才發現自己背上涼叟叟的。感情背上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對烏刺馬裡來說,這回可謂是天降橫禍,栲栳濼一帶是敵烈部的地盤,現在長轄底在敵烈部的地盤上突然消失。耶律延禧別人不問,首先就拿他這個敵烈部首領來問罪,這不是天降橫禍是什麼?
兩天,只有兩天,若是兩天後再找不到長轄底大軍下落。烏刺馬裡不敢懷疑耶律延禧殺的決心,所以他不敢怠慢,匆匆返回了敵烈部。
敵烈部與烏古部為姊妹民族,分佈在臚朐河下游(呼倫貝爾)南北,西接韃靼(阻卜),東鄰烏古,有八部,故又有敵烈八部之稱,與烏古部並稱為契丹北邊大部。以遊牧、漁獵為業。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征服烏古部後,敵烈部於天顯五年(930)降遼。
此後敵烈與烏古對遼朝叛服不定。
遼聖宗耶律隆緒以敵烈降人俘戶置迭魯敵烈部和北敵烈部。統和十二年(994),聖宗命皇太妃與蕭撻凜經略西北,二十二年,皇太妃奏置可敦城為鎮州及防州、維州。以鎮脅敵烈諸部,並西捍阻卜部。
遼道宗鹹雍四年(1068),置烏古敵烈部都統軍司。名義上節度使是由遼主任命,但實際上大都還是由部族頭人來擔任。遼國對這些部族的控制力並不是很強。
烏刺馬裡回的敵烈部後,立即把幾個心腹赤貼兒。巴爾斤貼,斡格魯,還有長子敵古烈找來商議對策。
敵古烈二十多歲,長得虎背熊腰,高大勇猛,他的脾氣跟他的相貌一樣,非常火爆,聽父親烏刺馬裡把事情經過一說,立即拔刀而起怒道:「遼主欺人太甚,還等什麼,反了……。」
「住口!」烏刺馬裡怒聲喝斥,順手就給敵古烈一個巴掌,「你這蠢貨,如今契丹三十萬大軍就駐在栲栳濼南岸,你反了倒是容易,族裡的老老小小怎麼辦?你讓他們通通都送死嗎?」
敵古烈無言以對,只得悻悻地坐回去,赤貼兒將近五十歲,一向老成多智,烏刺馬裡轉向他問道:「赤貼兒長老,你說說,咱們該如何是好。」
赤貼兒沉吟道:「長轄底突然失去蹤跡,這本不應把罪責全部推到我敵烈部頭上,遼主如今要拿令穩您問罪,想來遼主是故意而為,找借口吞併我敵烈部啊,這事情咱們不得不防,真到那時,恐怕不反也得反了。」
巴爾斤貼接口道:「不錯,長轄底作戰一向勇猛,這次小敗即退,根本就是有意誘敵深入,上次咱們沒有答應他一同起兵,他很可能是故意把契丹大軍引到咱們敵烈部來,而遼主應該也看穿了長轄底的用意,不過是將計就計,如今將罪名亂加到咱們頭上,顯然是想找借口吞掉我敵烈部。」
敵古烈再次站起來怒吼道:「那還等什麼,現在不反,等別人把刀架到咱們脖子上才反嗎?」
這回烏刺馬裡顧不得喝斥他了,連忙問赤貼兒等人道:「如今該怎麼辦才好,契丹大軍就在邊上,咱們就算想反,這老弱婦孺也難以轉移啊。」
赤貼兒答道:「先讓族人做好準備,實在不行,到時就先假報長轄底行蹤,把契丹大軍暫時引開,咱們再把老弱迅速撤向西北的斡難河一帶。」
烏刺馬裡當機立斷地說道:「好,就這麼辦,大家先去準備著,千萬小心,別提前洩露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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