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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夏之戰結束後,朝廷一共徵調了二十三萬黨項青壯加入治河大軍。
這二十三萬人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京城附近這段河道不敢用他們,二十三萬人全部在谷陽以下的河段,負責挖掘疏浚東流河道。
總有來說,大宋待他們這些俘虜還算不錯,除了吃穿之外,每人每天還能拿到二十文工錢,這和他們在西夏幫黨項頭人耕作所得差不了多少。
加上從西北調回來的兩萬騎兵,一萬步虎視眈眈地看著,通常情況下是沒人敢叛亂的,但黃河決堤的謠言一傳到這裡,有些黨項人覺得巨大的洪災之下,大宋朝廷恐怕是自顧不暇,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在這些人暗中鼓動之下,頓時有數萬黨項青壯加入叛亂,而且叛亂人數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若不能及時撲滅,恐怕二十三萬人會全部捲入這場叛亂之中。
情勢十萬火急!專事防備這些黨項青壯的劉武等人,一邊率軍平叛,一面急報時京。
政事堂裡,楊逸和章惇等人正在慶幸,在沈清直五萬人的努力下,靈平埽一帶的河堤終於保住了;
外面的雨水也停了,久違的陽光又照亮了天空,只要一兩天,等河水消減,一場天大的災難便可安然度過。
就在這時,職方館知事馬漢卿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政事堂。
「什麼?叛亂?」
楊逸拍案而起,指著馬漢卿喝道:「職方館不是在黨項俘虜中收買了眼線。監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嗎?為何事前沒有一點風聲傳來?你這是失職!」
楊逸愛這深,責之切,馬漢卿只能弱弱地辯解道:「大人。此次叛亂,事前沒有人策劃,皆因黃河決堤的謠言傳到黨項俘虜之中。人心浮動之下,突然引發這場叛亂,因此職方館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快說,具體情形如何?」楊逸暗舒了一口氣,馬漢卿是他費盡心機才安排進職方館的,這次若真是他的責任,不用別人指責,楊逸就無法容忍這種失職。
馬漢卿連珠炮地答道:「目前叛亂主要集中在谷陽一帶。參與叛亂的人數已經達到七萬,劉武他們三萬人馬已經全部出動,前往平叛,但劉將軍擔心叛亂會波及全部二十三萬俘虜,因此請求朝廷盡快調兵鎮/壓,以免地方遭受破壞。」
二十三萬人若是全部加入叛亂,會給大宋帶來怎樣的破壞。這個無雖多言,章惇與許將等重臣不及招開朝會,迅速上報劉太后之後,命楊逸全權負責平叛事宜,率京畿兩萬騎兵火速增援谷陽。
楊逸連家也不及回。領了虎符立即飛撲軍營,調兵遣將,揮軍東去。
谷陽附近,共有十萬黨項青壯在此疏浚河道,因黃河決堤的謠言傳來,在野利阿圖和嵬名烏孫等人的鼓動下,一時之間竟掀起了一場巨大的叛亂;
這些黨項青壯中,本來就有大部分是軍人,可以說他們拿起武器就是軍隊。
叛亂一起,幾萬人在野利阿圖等人的帶領下,殺死了朝廷派來指揮治河的官員和工匠,甚至潰敗了負責看押他們的三千宋軍。搶得了一些刀槍武器。
野利阿圖和嵬名烏孫出身黨項貴族,曾是夏軍將領,他們商議之後,帶領叛軍迅速向谷陽縣衝去;
為了供應他們平日食用,谷陽城內糧草堆積如山,野利阿圖和嵬名烏孫想奪取這批糧草之後,再轉戰他處。
叛軍行到谷陽城下,但遇到劉武前來平販的一萬騎兵。
劉武二話不說,長刀一揮,身後頓時騰起烏雲一般的箭矢,如暴雨般灑下,大部分夏軍沒有盔甲,拿的也是治河用的鋤頭鐵鍬,只有極少部分從宋軍那裡搶來盔甲和刀槍,在漫天箭雨打擊來,判軍一片片的倒下。
劉老虎絲毫不留情,揮軍衝入敵陣,雷鳴般的馬蹄聲撼天動地,雪亮的刀槍憑借戰馬的衝力,每一刀劈下,便是斷肢飛舞,血濺如注。
因叛亂初起,叛軍人心還示凝聚,加上武器簡陋,和劉武一萬騎兵突然遭遇,幾乎演變一邊倒的屠殺;
但叛軍實在太多了,六七萬人散開來,綿延十數里,如同汪洋一般,殺之不盡,望不到邊。
劉武一萬騎兵分分合合,不斷縱橫切割著敵陣。
叛軍首領之一的嵬名烏孫更是被劉武一刀砍於馬下,而野利阿圖趁著劉武收拾前面的嵬名烏孫之際,帶著後面的兩萬人馬逃向谷陽南面的山林,
劉武分兵追擊,野利阿圖率隊直接從水田中逃過,宋軍的戰馬進入水田馬蹄就被陷住,反而不如叛軍的兩條腿腳跑得快。
一這戰下來,叛軍死傷過萬,被俘四萬,還有近兩萬人在野利阿圖的帶領下逃遁。
在下游的高唐附近,還有十多萬黨項青壯在那裡治河,由於得到黃河決堤的謠言比較慢,駐守在那邊的兩萬宋軍迅速採取了措施,控制住了局勢,因而高唐那邊沒有發生叛亂。
谷陽這邊,劉武一邊清剿四處逃竄的亂兵,並對投降的幾萬俘虜嚴加看管,還要分出兵力追擊野利阿圖的那兩萬叛軍。
叛軍是往南而去,這恰恰是劉武最擔心的事情。
越往南,大宋的駐兵越少,許多區域根本沒有禁軍駐防,而保甲法又沒有在江南一帶施行,平時守衛州縣的都是地方上的廂兵,這些廂兵修城補牆還行,指望他們臨陣作戰,不可能。
因此劉武兵力雖然緊張,但還是分出四千人馬,不停地追擊野利阿圖,就算不能消滅這股叛軍,也要阻擋他們南下的路線。
楊逸率軍到達鄄城時,得知劉武控制住了谷陽的局勢,但同時接報野利阿圖竟帶著一萬多人,南逃到了梁山泊一帶。
在劉武四千騎兵的追擊下,兩萬叛軍之所以能逃到梁山濼,是因為野利阿圖把叛軍分成了多股,一路搶掠,分散前進。
劉武的幾千騎兵顧此失往,而且谷陽離梁山濼不過數十里,沿途多山林,對騎兵作戰非常不利。
野利阿圖這一分兵,劉武他們兵力太少,能阻止這股,阻止不了尋了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叛軍逃入梁山濼。
梁山濼,也就是梁山泊,五丈河自東京流來,注入梁山泊,南北大運河也經過梁山泊,此時的梁山泊水域面積超過一百平方公里,四周多山林沼澤;
這裡離京畿不遠,後世的宋江之所以能在梁山泊呼風喚雨那麼久,並不是因此他那一百零八好漢多麼利害,對於大軍作戰來說,一百零八人武功再好,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箭雨如潮的潑下,你能擋住三五支箭,能擋住成千上萬的箭雨?
所以說宋江能在「臥榻之旁酣睡」,全靠梁山泊的有利地形,這裡山需要不高,但林卻密,加上水域寬廣,沼澤縱橫,對大軍作戰極為不利。
楊逸得知萬餘叛軍逃入梁山泊後,也不禁直眉頭,但無論如何,這股叛軍必須盡快清剿,否則餘下的黨項青壯有樣學樣,將讓朝廷疲於應付,治河工作別說進行下去,能保住地方平安就是托天之幸了。
「大人?怎麼辦?」身邊的李一忠沉聲問道。
「傳我軍令,大軍立即轉道梁山濼,另外,傳令高唐,那邊暫時不要開工,所有黨項青壯暫時押於一處,嚴加看守,著雷秀再派五千兵馬前來梁山濼,以便盡快剿滅野利阿圖這股叛軍。」
濟州城就處於梁山泊南岸,得知萬餘叛軍逃入梁山泊一帶的山林後,濟州知州蘇軾大為緊張。
雖然在環州時,蘇軾也見識過幾次戰陣,但實際上每次都是楊逸和種樸這些將領在指揮,他只不過幫著做些後勤工作。
現在一切都要蘇軾來應對了,濟州城地處內陸,平時並不駐軍,蘇軾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急得團團轉,他下令四門緊閉,把所有衙役和壯丁都組織起來,上城防守。同時急報東京請調援軍。
好在劉武也知道濟州不容有失,一但這樣大的州城失守,他劉武恐怕就玩完了!
因此野利阿圖這伙叛軍一遁入梁山水澤,劉武立即兵分兩路,一千人馬去梁山濼東北面的鄆州駐守,一千人馬到梁山濼南面的濟州協防,自已帶著兩千人巡視東面,防止叛軍向東去攻打兗州。
梁山濼如此之大,劉武幾千人馬要防守三面,根本就防不過來,急得他兩眼直冒火;
好在野利阿圖對四面的地形並不熟,被劉武追怕了,好不容易躲入梁山濼這麼有利的地形,急需喘口氣的他,一時沒有遠逃;
他讓叛軍躲在山林裡,然後派人四出打探外面的形勢,他現在要武器沒武器,要後勤沒後勤,總得把四周的情況和地形摸清楚,才能行動,否則一出去就迎頭撞上宋朝大軍,那不是找死嘛。
野利阿圖的做法不可謂不對,但這卻給楊逸贏得了極為寶貴的一天時間,楊逸是從鄆城縣直插濟州的,不能讓判軍南下,這一點連劉武都明白,楊逸自然不會不清楚,他首先堵住梁山泊南面,防止判軍南逃。
至於西面,叛軍只要不想死,那就去吧,京畿十萬禁軍在那邊等著。
北面嘛,楊逸也不太擔心,河北方面大宋同樣有龐大的駐軍,而且那邊是平原。
因此,楊逸主要防備的就是南面和東面,這兩個方向哪怕只有幾千叛軍逃過去,那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