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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47章 汴都賦 文 / 何昊遠

    ~日期:~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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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照在巍峨的文德殿上,飛龍流金,碧瓦溢彩,巨大的殿門朝南敞開著,衣甲鮮明的甲士手持金瓜斧鋮肅立兩旁,一根根雙人合包的殿柱無不散發著莊重的氣息。

    大殿內正在招開三日一朝的例行朝會,兩班文武分站左右,靜靜無聲。

    大殿中間只有剛剛被招入朝的溧水知縣周邦彥,正躬身朗誦著自己的《汴都賦》:「……如坻如京,如岡如阜,野無菜色,溝無捐瘩。搐拾狼戾,足以厭鰥夫與寡婦,備凶旱之乏絕。則有九年之預,又將敦本而對稼。

    開帝藉之千畝良農,世業民物不睹,播百谷而克敏,應三時而就緒。砳鎛鎧哄,灌啜雨霪,孰任其力,侯強侯以,千耦其耘,不怒自力。

    疏漱其理,稂莠不植,奄觀堅皂,與與薿薿,溝塍畹畦,亙萬里而連繹,醜惡不毛,磽陜荒瘩,化為好時,轉名不易……」

    念著念著,周邦彥已是哽咽難語,快十五年了!曾經,他也是在這座莊嚴的大殿中,高聲朗誦過這篇《汴都賦》,那個時候他才二十多年,風華正茂,而坐在金殿上的是英姿勃發的神宗皇帝。

    因為這篇華彩詞章,他得到神宗皇帝的賞識,從一個太學生,一躍而成大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太學正。

    當時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

    而如今。斯人安在?

    神宗皇帝不在了!而他自己也因為支持新政,被放逐南方十幾年,人生有幾個十多年?

    殿中君臣聽著這篇《汴都賦》。聽著周邦彥的哽咽聲,其實,心潮起伏的何止周邦彥一人,章惇、李清臣、黃履、林希、張商英、蔡京等人,誰沒有這樣一段辛酸史。

    當初神宗皇帝因永樂城二十萬軍民戰歿,慟哭於朝,抑鬱成疾。三十多歲便御龍歸天,讓他們這些革新派突然像沒了娘的孩子一般,任人欺凌。

    新政沒了!被人打翻在地,肆意的蹂躪,所有致力於新政的人,都被轟出了朝堂,一個不剩。一個個流落蠻荒,過著和囚徒差不多的日子,新黨元老蔡確被逼死在了嶺南。

    周邦彥的遭遇只是那場浩大的政治風暴的一個縮影。

    這篇《汴都賦》。讓他們再一次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朝堂上寂寂無聲。氣氛凝重之極。

    等周邦彥把這篇舊賦念完,簾後傳出劉皇后聲音:「周卿,當年神宗皇帝慧眼識英才。不拘一格提拔你為太學正,如今十多年過去,想來你學識定然更加淵博了。經朝中宰相們合議,決定再任你為太學正,你要盡心把太學管理好,為朝廷多培養一些可用之才。」

    「謝陛下,謝紹聖皇后,臣遵旨!」

    周邦彥臉上看不出有絲毫興奮。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抹去的落寞之情,或者他還在傷感於坐在御座上的不是神宗皇帝吧!

    不管他作何感慨。曾經的那個大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時代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後浪推前浪,往前看吧!

    前面,鴻臚寺卿已經執笏出列湊道:「啟奏陛下,紹聖皇后,夏使梁益已於昨夜入京,安置於都亭西驛,梁益請求盡快上殿面聖,並開啟兩國和談。」

    鴻臚寺卿奏完退回班列,劉皇后不問大臣,先問趙似道:「官家可有何見解?」

    趙似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朕……朕還是先聽聽大臣們的意見吧!」

    珠簾後的劉皇后便發問道:「夏使前來請求和談,眾卿有何意見?」

    禮部尚書范純仁當先出列奏道:「啟奏陛下,紹聖皇后,老臣以為,既然我朝與遼國的和議僵持不下,為避免再出現遼夏聯合攻宋的危局,當盡快與西夏和談,打破這種不利於我朝的局勢。」

    范純仁的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畢竟上次的危機,給大宋造成的恐慌太強烈了,他們的再次面臨那樣的危局是可以理解的。

    多數大臣對目前西夏的情況並不太瞭解,楊逸的他們趨向於妥協,便出班奏道:「陛下,紹聖皇后,范尚書的的可以理解,但根據西夏目前的狀況,再出現遼夏聯合攻宋的可能微乎其微;

    西夏接連大敗,一年內損兵不下十五萬,國力早已耗盡,如今西夏民生凋弊,流民遍野,這個寒冬大量難民無力賑濟,為匪為盜、奔投我大宋者無數;

    梁太后為爭權奪利,對黨項各部大加清淨,便得西夏國內危機四伏,叛亂頻生,往利乞光甚至佔據了黑水鎮燕軍司,自成一體,與興慶府抗衡,以目前的情形發展下去,西夏極可能陷入內戰。

    再則,仁多保忠與嵬名阿吳被俘之後,西夏士氣低迷,且缺少統軍之將,即便勉強發兵來攻,也必將是不堪一擊,因此,我朝其實不必的再出現遼夏聯合攻宋的情形。」

    殿中許多大臣聽了楊逸這翻分析,不禁頻頻點頭,以己度人,大宋家底厚得多,如此消耗之下也感到難以為繼,何況西夏蕞爾小邦,而且是連連大敗,損兵折將,要說日子好過那才是見鬼呢!

    珠簾後的劉皇后嚴肅地問道:「楊逸,你久處西北,對西夏情形較為明瞭,你先說說,與西夏和談我大宋當持何底線?」

    「臣以為,有兩點我大宋必須堅持,一,西夏徹底與遼國斷交;二,將河西之地交還我大宋。」

    楊逸話聲剛落,殿中百官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一條還好說,第二條讓西夏把河西走廊全部割讓給大宋,這等於是把西夏大半國土割了出來,這哪裡是和談啊?分明是逼梁太后去上吊嘛!

    刑部侍郎鄭雍出班說道:「陛下,紹聖皇后,楊逸此議殊為不妥,這樣只會把西夏逼得困獸猶鬥,萬一西夏不計後果,與遼國再度聯手進攻我大宋,後果不堪設想。」

    楊逸還來不及反駁,牛人張商英已經站出來吼道:「鄭大人,去年遼夏不仁不義,趁先帝大行之時,大舉入寇我大宋,我大宋倉促應戰,尚且能勝,如今西夏被打得氣若游縷,苟延殘喘,便是再度發兵前來,又有何不堪設想之後果?

    西夏這些年屢屢入寇,致使我西北生靈塗炭,稼桑盡毀,百姓流離失所,此翻戰敗求和,我朝若不鞭笞一翻,其禽獸本性終難改!

    陛下,紹聖皇后,臣贊同楊侍講所言,西夏必須與遼國斷交,還我大宋河西之地,方可與之和談,否則便是姑息養奸,等西夏緩過氣來,我西北必定又是難得安寧。」

    韓維皺了皺眉,出班說道:「陛下,紹聖皇后,今翻我大宋雖僥倖得勝,但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即便西夏迫於無奈,真將河西之地割讓予我大宋,又豈會心甘?此舉只會給將來埋下更大的禍端。若此翻我朝能以泱泱大德令服之……」

    「荒謬!」

    中書舍人林希絲毫不給韓維面子,冷著臉出班打斷了韓維的話,只見他冷笑道:「元祐初年,司馬光倒是泱泱大德,把米脂四城都割讓了出去,以討好西夏,結果如何,西夏感恩戴德了嗎?

    元祐初年至今,入寇我大宋不下六十次,這便是西夏的感恩戴德?

    先帝大行,遼夏不但沒有遣使前來弔唁,反而趁我大宋國喪期間,舉兵數十萬來攻,這等豺狼之邦,對其有何仁德好講?韓尚書是要做東郭先生嗎?」

    林希等人有理有據,駁得韓維無言以對,真算起來,遼國還算有些泱泱大國的氣度,比較能夠信守盟約;西夏卻純粹是個無賴國家,根本沒有什麼信義可講;

    像當初司馬光剛割讓米脂四城,和議上墨跡未乾,西夏就發兵來攻了!而且是三天兩頭的來,蹦躂得那叫一個歡實,什麼盟約對西夏來說,都是笑話。

    有張商英這些牛人出頭打擂,楊逸根本不用多費口舌了,他退回班列悠哉悠哉地養起神來,他本意就沒打算與西夏和談,當然,若是梁太后真願意割讓河西走廊那另當別論。

    朝堂上的紛爭用不著章惇這種重量級的人物人馬,便已經擺平了,張商英比楊逸更絕些,他進一步要了一個銀州,楊逸暗暗好笑,也沒有多說什麼,正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談判嘛!管他給不給,先開價再說。

    最後談判底線便按楊逸的兩點原則定了下來。

    此事一了,蔡京又出列說道:「陛下,紹聖皇后,臣認為朝廷之前對夏將仁多保忠與嵬名阿吳的封賞低了些,此二人在西夏有極高的聲望,臣以為不妨賜二人以高官厚祿,以彰顯我朝之仁德。」

    果然不愧是蔡京,這一招玩得真夠漂亮的,大宋在兩國開啟和談之際,大肆封賞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吳,對西夏確實是一種打擊,不服?不服我讓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吳領兵攻打西夏去!

    經蔡京這一提醒,楊逸還想到了另一招,這一招是用來對付梁格方的,那就是放個小道消息給梁格方:俺大宋乃是仁義之邦,準備把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吳放回去!

    若真如此,梁定方恐怕每夜都得做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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