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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30章 今又聊發少年狂 文 / 何昊遠

.    第230章今又聊發少年狂

    王朝雲的手藝非常不錯,幾道菜品嚐下來,楊逸讚不絕口.

    蘇東坡見他只顧著吃,接觸久了,他也明白,楊逸這樣子跟上次在長官廳耍粗鄙一個意思,無非是想堵住他的話頭。

    對這

    以往那一套看來是行不通了,於是蘇東坡也不再轉彎抹角,直接說道:「任之,我聽說八月初一紹聖皇后產下先帝遺腹子,今上登基喜詔曾有言,紹聖皇后若產下先帝子嗣,便立為儲君……」

    「呃……是聽說有這麼回事。」

    在蘇東坡稍稍停頓的當口,楊逸立即接口道,「不過當時我未能參加新皇登基大典,事後又匆匆返回西北,箇中詳情也不甚清楚。」

    蘇軾舉杯一飲而盡,輕歎道:「此舉形同兒戲,安能堵天下悠悠之口?今上性格寬厚仁愛,若能好好輔佐,當能再現仁宗之盛世,不知任之以為然否?」

    楊逸心裡暗道,趙似性格懦弱,絕對難以成為一個大有為之君,不過他這樣軟弱的性格,對臣子而言,倒也不失為好事。

    「蘇學士所言極是,朝中各們樞相當也明白這一點的,你我如今守牧環州,若能把環州治理好,造福一方,也算是盡了一份輔佐之力了。」

    楊逸不等蘇軾答話,又接著說道:「對了蘇學士,咱們環州重建急需資金,國庫此翻恐怕是被戰事耗空了,指望朝廷撥款難啊!

    我的意思是,上表請朝廷再減免遭受兵災的百姓兩年賦稅,同時在鹽政方面給些政策;

    如此一來,咱們就可以讓那些鹽商先交款後提貨,將來鹽井出鹽優先供與他們,並給予一些優惠,想來這鹽商們也是樂意的;蘇學士以為可行否?」

    楊逸突然把話題轉到環州事務上,而且言之有物,策出可行,蘇東坡先是怔了怔,再回想他的計策,不禁打心底裡佩服;

    環州現在急需資金搞重建,一但拖到寒冬到來,百姓還沒安置好,那就麻煩了。

    楊逸一個點子就能錢財滾滾來,解了環州的燃眉之急,蘇東坡由衷地頷首讚道:「任之所思所想,吾所不及也!好,甚好!」

    蘇東坡正想著再把話題引回朝去,卻見家人來報說有客陳慥遠道來訪。

    楊逸心中大樂,這陳慥倒是來的及時,他郎聲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能與蘇學士結交者必非常之人,今日倒要見識一翻,蘇學士請,咱們一同迎接貴友去吧。」

    蘇東坡有些無奈,鑒於楊逸的背景深厚,他本想就朝中事與他溝通一下的,先行說服他。如今有舊友遠來相訪,只得暫且作罷了。

    倆人一邊往外走,蘇東坡一邊給楊逸先行介紹:「來者是我在黃州結識的故人,姓陳名慥,其父以工部侍郎致仕,我這舊友卻是豪俠好酒之人,狂放傲世,因懷才不遇隱於黃州龍丘,因號龍丘居士。」

    說話間倆人出得門來,門前站著一個五十上下的男子,中等身材,眉毛濃密,鼻樑挺直,雙目炯炯有神,初一見面便有一股爽朗之氣撲面而來。

    「一別十多載,蘇大學士風采更勝往昔,陳謀今日冒昧前來討杯水酒喝,蘇大學士當不會不認我這故人吧!哈哈哈……」

    「季常啊!什麼風把你吹到環州這邊荒之地來了?十年彈指間,當日蘇謀貶謫黃州,幸得季常兄多方接濟,季常兄高義,蘇謀豈有一日敢忘……」

    兩個老朋友相揖作禮,敘說舊日情誼,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一邊的楊逸聽了兩人的稱呼卻有些愕然,季常?陳季常不就是那個啥?河東獅吼裡的陳季常嗎?

    據說陳季常的妻子柳月娥是個醋罈子,平時左右不離丈夫身邊,但這個時代家中有客來時,妻子就得迴避,而且常會招些歌伎宴客。

    每當陳季常陪客到酒酣耳熱之時,她就在鄰房用木杖猛敲牆壁,大呼小叫,以警告丈夫別偷腥。

    蘇東坡在黃州時去拜訪陳季常,見他妻子如此利害,便作詩相戲,其中有兩句:忽聞河東獅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

    柳姓是河東(山西)望族,杜甫曾有詩「河東女兒身姓柳」,蘇東坡用河東獅吼來隱喻柳月娥,諷刺其之凶悍。

    以前電影裡演的陳季常文質彬彬,而眼前這個陳季常卻是豪爽曠放之極,兩者實在難以重疊起來。ishu.

    而且這樣一個豪爽狂放之人,若不是有蘇東坡的詩為證,楊逸實難相信他竟是懼內之人。

    蘇東坡與陳季常敘過舊,回頭介紹楊逸道:「季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知州楊大人,想必季常是久聞其名了吧!」

    蘇東坡介紹到這,陳季常已經上來長身一揖,朗笑道:「何止是久聞其名,簡單是如雷貫耳啊!今日我陳慥何其有幸,得以瞻仰楊使君風采。二位怕是不知道,如今內地四處在傳唱:西北有蘇楊,夏軍心惶惶。哈哈哈……」

    楊逸也朗笑道:「彼此,彼此,我也是久仰大名啊!我與蘇學士正在宴飲,龍丘居士來得恰是時候,咱們今日一醉方休!」

    三人回到涼亭,賢惠勤快的王朝雲已將舊席撤去,換上了新酒。

    蘇東坡吩咐一聲,家中幾個歌妾很快便出來侍酒。

    這些女子是蘇東坡從湖州帶來的,大的十六七,小的十二三,裊裊婷婷,無一不美,滿帶著水鄉女子的柔婉清靈。

    亭外菊花未開,亭中已是香氣四溢。

    蘇東坡本是豪放之人,此刻一放開了心事,席間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推杯換盞,淡笑風生;

    酒到六分時,陳季常攬著侍酒歌伎的香肩笑道:「環州何其有幸,一時竟迎來了兩位名揚天下的人物,如今人人在說環州,環州之名一時無二,我盤算著,回去之後,乾脆把家搬到環州來,如此便可每日聞其風,汲其流,人生到此,無憾矣!」

    蘇東坡一拂那寬大的袍袖,戲謔地笑道:「季常想搬來環州,我這自然是歡迎之致,不過此事季常是不是先跟嫂夫人商量一下再說。」

    楊逸一聽,大笑道:「蘇學士言之有理,此處離河東更近,季常兄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不妥!不妥,季常兄還應三思而後行啊!」

    楊逸與蘇東坡一唱一和,席間頓時暴出一片歡笑聲,陳季常毫不以為意,笑得尤為爽朗。倒讓人不得不佩服起他的胸襟來。

    陳季常在家被妻管嚴慣了,此翻倒是變本加厲似的,噗的一聲在侍酒的美姬臉頰親了一口,樣子極為放蕩不羈;

    他豪飲一杯說道:「家有悍妻,讓兩位見笑了!對了,我此翻前來,路過襄州宜城,見著一樁更為可笑之事,哈哈哈!二位請聽我慢慢道來。」

    楊逸與蘇東坡停杯聆聽,陳季常一臉謔笑,聲情並茂地述說起來:

    宜城有個叫李二的人,因誤收了鄰居家的一張蓆子,被告到縣衙,知縣孔岳聽說他盜席,大筆一揮判處李二斬刑。

    李二大呼冤枉,知縣孔岳一拍驚木喝道:「何冤之有?」

    那李二便答:「縣尊大人,我兩家都曬蓆子,我只是誤收了鄰居家一張蓆子,不曾偷盜。退一步說,即使我真的偷了鄰居家一張蓆子,罪也不至死呀?」

    那知縣孔嶽立即振振有詞地喝道:「無知刁民,豈不聞聖人曰『朝聞盜席,死可矣!」

    聽到這,楊逸一干人暴笑不止,旁邊那個叫香菱的美姬癱軟在楊逸懷裡,嬌驅一抽一抽的,蘇東坡更沒形象,暴噴了一口酒,笑得眼淚直流。

    孔聖人的原話是: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孔岳好歹也姓孔,斷句不對也就罷了,還把意思理解成這樣,這知縣是怎麼來的,還真讓人疑惑啊!

    楊逸好不容易忍住笑,對陳季常道:「季常兄快說,後事如何?」

    陳季常噗的一聲,又親了懷中美姬一口,才哈哈大笑著往下說:

    那李二倒也略通文墨,聽孔知縣把聖人之言作此解釋,他想了想便答道:「縣尊大人,小人還是不當死啊!聖人不是也說過『吾聞夫子之盜鐘,恕而已矣』,(吾聞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聖人偷鍾尚且可以寬恕,小人被誣告偷席,哪有殺頭的呢?」

    那孔知縣聽了李二這翻話,覺得頗有道理,便放了他。

    楊逸等人聽完無不笑得東倒西歪,這陳季常還真是,兩個角色被他扮得惟妙惟肖,楊逸感覺自己腸子都笑痛了。

    涼風習習,幾人在亭中一飲便是兩個時辰,淡淡的暮色瀰漫過來,東廂上新月秋光,灑落亭中,玉釵雲黛,鶯燕婉轉輕語,暗香頻送,彩袖慇勤捧玉鐘,幾人喝得都很盡興。

    微醉之中,陳季常說道:「數月不聞二位有佳作傳出,今日歡娛,豈能無詩?」

    蘇東坡倒也不推辭,吸履而起,負手徐行,步履已經有些不穩,晚風吹拂著他寬大的衣袍,說不盡的灑脫姿態,稍稍醞釀一下,便聽他仰首吟道: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酒斟時,須滿十分。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

    且陶陶,樂盡天真。

    幾時歸去,作個閒人。

    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眾人聽罷,無不拍手讚好,果然不愧是蘇子瞻,出口便是錦秀文章,這等才華確實是千年難得一見。

    「蘇學士這詞好是好,只是滿透歸隱之意,以蘇學士之才,若就此歸隱,豈不是天下最大的損失?不妥,不妥,且聽我道來!」楊逸已有八分醉意,剛要站起,便又倒在香菱軟綿綿的身上。

    陳季常聞言大笑道:「楊使君所言不差,就請楊使君也來一首。」

    楊逸在香菱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然後大袖一拂,迎風高吟道:

    白馬川,歸德川,

    十萬金戈塵飛揚,

    血濺楓葉丹。

    蘇子瞻,好子瞻,

    今又卿發少年狂,

    西北射天狼。

    楊逸吟罷放聲長笑,雙手一張,大袖遮住了一片月光!

    陳季常也站起來,一邊大聲叫好,一邊持杯暢笑;

    蘇東坡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很快也和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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