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麼?事情都已經鬧得沸反盈天了,還能低調處理麼?」黃向南呆了一會,始終覺得嚴笑的觀點有點過於邪惡了,而且對於沸騰的民意真的那麼容易撫平麼?
「當然能,不要低估了他們的力量,或者說,不要高估了民眾的力量,畢竟資源絕大部分是掌握在管理者手中的,被管理者的力量來源只有一個,那就是團結。一旦有心人在網絡上製造並形成對立的兩種或者更多的觀點,民眾的注意力就會被快速的分散,然後聚合而成的意志也就潰散了,你眼中龐大的力量只不過是所謂的烏合之眾而已。」
嚴笑轉回視線,有些戲虐的看向黃向南說道,似乎打擊黃向南也成了嚴笑新的樂趣,有時候這些惡趣味,實際上是被對方培養起來的,一個容易被打擊的人身邊,總是存在不少腹黑的傢伙,就像吸引蒼蠅的大便一樣。
「怎麼,怎麼會這樣!……」黃向南果然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先是分化,製造各種會引起爭議的論點,分散轉移民眾關注的焦點,然後適時的推出那些替罪羊,再次分化誘導民眾的注意力,事件也就逐漸的平息下去,等時間過去,人們逐漸的淡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再慢慢的處置涉事的人物,不過那時候處置的準繩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我能想到的大概就到這一步,而真正參與處理此事的人,現在估計已經在想著怎麼樣將壞事變成好事吧,畢竟我的想法與他們的比起來還是很淺薄的。」
「那個,你覺得大家真的那麼容易被欺騙,輕易的相信那些人為製造出來的事實麼?」袁鳳釧有些遲疑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雖然這種手法她是知道的,甚至也曾見過一兩次,但是這麼大規模的危機公關,真的能做到麼?
「所謂的真實其實是沒有標準的,小孩子眼裡的世界,我們眼裡的世界,和他們眼裡的世界,在各自的心裡都是真實的。也就是說,真實只不過是我們自己認可的東西而已,特別是在網絡上流傳的所謂真實,加上他們手裡掌握的資源,控制足夠的媒體,所謂的真實還不由得他們描繪。」
嚴笑看著鬱悶的黃向南和袁鳳釧,本來應該覺得小小惡作劇成功的開心,不過似乎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反而也有點小小的鬱悶,這是怎麼搞的?
「照你這麼一說,這世界上連是非對錯、真假美醜都的分界線都模糊了,這種事情真是這樣的麼?」
袁鳳釧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的說道。
「雖然你們嘴上表示懷疑和反對,但是心裡其實是認同的我的說法吧?」
「呃…我走了,再呆下去會覺得人生完全沒有意義了,如果明天早上在新聞裡看到我自殺的消息請不要驚訝,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嚴笑你!!」
黃向南站了起來,手指這安穩的坐在對面的嚴笑,一副橫眉冷對的架勢。
「切!管我什麼事,那是你自己意志不堅定,不能面對殘酷的現實,跟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不過到時候我會去你靈前上一炷香的,放心。」
「太薄情了!我受傷了,走了!」黃向南說完就閃了,自然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回去看意甲實況轉播了。
與嚴笑對視了一會,袁鳳釧莞爾一笑,『啪』地合上面前的手提電腦,也站起身來:「我也走了,跟你呆在一起,又要被你用這些可怕的言論轟炸,我去找曉蓉治癒一下受到你傷害的心靈。」
「喂,電腦!」
「借給你用了,反正你一個人呆著也太可憐了一點。」
嚴笑看著袁鳳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頭又看向窗外的雨絲,確實有些鬱悶啊,說起那些事情,心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愉快。
呆坐了一會,嚴笑對於現在事情發展的情況也沒什麼興趣,站起來走到床邊,取了劉羽虹送給他的那架望遠鏡,站在窗邊向外張望著。
接著,讓他鬱悶的事情發生了。
本來這應該是一件好事,醫院的事件可以說是一個偶然,嚴笑原本是打著培養長期客戶的打算,誰知道那個該死的竊聽男將自己的妹妹牽扯進來,迫使嚴笑不得不行動,將迫在眉睫的威脅完全摧毀,同時,也將他的長期客戶滅的七七八八,估計這回能剩下的只有有限的幾個,而且在事件平息之後,這幾個人恐怕也會被處理掉。
這次的行動,從某種意義上,嚴笑是含淚殺母雞,還是會下金蛋的母雞,人生的痛苦莫過於此了。
當嚴笑看著樓下打著雨傘走動的紅色感歎號,心裡自然有種想要找補回來的衝動,雖然如此,但是越發謹慎的他還是安心的觀察了周圍,然後等待一分鐘之後,才鎖定了那個意識。
鎖定之後,嚴笑才發現這是個熟人,剛才有雨傘擋著,他沒有發現,這位頂著紅色感歎號的,居然是劉副院長,在上次會議室裡,當時他因為自己沒有能夠堅持追究調換藥品的事情,心裡極為糾結和慚愧,曾經出現過一次警報,並被嚴笑鎖定過。
不過這不算什麼,嚴笑一方面為自己可以從他身上賺點惡念點數而高興,另一方面,也能順便得到一些現在醫院裡面打算如何應對的策略,總之是一件送上門來的好事。
但是知道了劉副院長為什麼而煩惱之後,嚴笑就開始鬱悶了,說起來,劉副院長煩惱的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不知道是否應該向有關部門舉報張院長的一些違規的事情,畢竟他與張院長也算得上是幾十年的朋友了,這種時候在老朋友的背後插刀似乎很不地道,所以他正為此煩惱著。
知道了這點,嚴笑很堅決的支持他舉報張院長,但是隨即,嚴笑就意識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舉報不法應該算是善念吧??!這應該是善念吧!!
這回嚴笑真的鬱悶了,剛才還在跟黃向南那裡調侃他們,用事實其實只是每個人認可程度的不同,來否認是非的分界線,現在報復立刻就來了,既然舉報不法可以是惡念,那麼殺人放火就有可能是善念,那麼,善惡的分界線呢?!
「拜託,我可是惡念推銷員啊!善惡都沒有了絕對分界,那惡念善念不是也混做一團,還怎麼做惡念推銷員啊!?」
嚴笑傻傻的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紛飛的細雨,還有在雨絲中浮游的顏色各異的雨傘,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其實嚴笑思考的這個問題相當的繞,但是卻十分的重要,就如同他當時崩潰重建的世界觀一樣,這涉及到他的身份和立場,如果連立場的都沒有了,人或者就要徹底的迷失了。
善惡是非從根本上說,本來沒有什麼固定的界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和判斷,但是自從有了社會和組織,人們開始遵循公共的道德和法規,建立公認的善惡是非標準,來規限和繩劃人們的行為和道德標準,可以說,人類社會的基石,就是公認的善惡是非標準,如果這個東西沒有了,社會結構就必然崩潰。
但是社會畢竟還是人的社會,社會的規則和規範也是操縱在人手裡的,於是一些人就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操縱和扭曲這個公認的規則,早些時候嚴笑與黃向南和袁鳳釧所說的,就是這個問題。
但是,嚴笑本人對這個問題卻不會感到迷茫和失措,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有一個更絕對的標準,而那個標準根本不是由人類自己定義的,是由更高的等級的存在界定的。所以,那個標準更超脫也更絕對,因為有了這個標準,嚴笑就不大在乎人類自己定義的標準,即使人類自己定義的標準崩潰,從而導致社會結構的崩潰,嚴笑也不會認為自己會失去方向,因為他所依賴的是更高的一套標準。
但是,剛才的發現卻分明告訴他,所謂神魔制定的絕對標準並不存在,善惡的分界居然完全是由個人的看法決定的。只要你內心堅定的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善念,即使是殺人放火毀城滅地,那也是善念,相反,只要你認為是惡念,即使萬家生佛,到頭來貢獻出來的還是惡念值,省事的神魔們從來都沒有給人類制定什麼絕對善惡分界線!
這就是擺在嚴笑面前的殘酷事實!!
那麼,惡念值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他們又為什麼要收集惡念值呢?而實際上,他們所收集到的所謂惡念值,或者根本就是善惡並存的一種東西,或許他們需要的只是人類強烈的念力,那麼為什麼還要有惡念推銷員呢?乾脆叫善惡推銷員算了,難道僅僅是因為只推銷一種商品會更加專注和容易一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等嚴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天色已經開始明亮了起來,天上的雲層漸漸的升高,眼看著久違的太陽就要出來了,嚴笑覺得自己的左腿酸麻,右腿有些疼痛,畢竟還沒有完全好利索,慢慢的挪動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苦著臉歎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做個業務做到自己無比的鬱悶。
即使到現在,嚴笑也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涉及到的是惡念推銷員的根本性問題,那些原本由神魔們決定的事,嚴笑是不可能憑藉著自己的推測得到什麼確切的結論的,既然如此,嚴笑也只好暫時將這事放下來,雖然心裡還是很困惑,但是生活還得繼續,總不能真像黃向南所說的那樣一了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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