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返回工棚的時候,大家也都已經起來了,只不過場面上似乎有些緊張。
因為工棚內不止有農民工,還多了很多人,有幾位穿著警察制服,還有幾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另外還有昨天他見過的那位美女周總周之荔。
陳爭心中暗叫奇怪,這些人怎麼跑到工棚裡來了?
「警察同志,我和你們說的就是這個人。」這時,周之荔也已經看到了陳爭,指著他對警察說道。
兩名警察二話不說,立刻走上前來,分左右將陳爭夾在中間。
「根據我們的調查,昨夜發生的火災是屬於人為縱火,我們懷疑你和這件事情有關,請協助我們調查,跟我們走一趟吧!」其中一名警員說道。
雖然說得是「請」,可動作粗暴,其實沒有半點請的意思。很明顯,這兩個警察是將陳爭當做嫌疑犯來對待的。
陳爭這才知道,恐怕是因為自己昨天說了一句那幢大樓會失火,結果就真的失火了,而且就在當天,現在這些警察是懷疑自己了。
陳爭還沒說話,何見義早已經跳了出來:「你們幹什麼?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帶我兄弟走!當時發生火災時他就跟我在一起,跟我們根本就沒關係!」
何見義為自己出頭,陳爭心中滿是感激,不過還是勸道:「何大哥,你也別著急,我想他們也就是找我回去調查調查。」
「兄弟,你不知道,現在的警察什麼人都不敢得罪,只有我們這些外地來的農民工,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所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們腦袋上扣!」
「你說什麼?你說話要有根據!」一名警員喝道。
「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何見義毫不示弱:「全國無論哪裡出了事故,最後不都是農民工、臨時工的責任,明眼人誰不知道?我們只是農民工、臨時工,我們不是萬能工!什麼都拿我們出去頂罪,還不就是因為我們沒背景,好欺負?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冤枉我兄弟!」
說吧,何見義伸開雙臂,擋在那些警察的面前。
「妨礙我們執行公務,信不信連你也一起扣回去?」一名警員道。
不過何見義卻絲毫不怕:「你扣啊,你扣啊,難不成還想冤枉我們合夥作案?」
周圍其他的農民工此時也竟都不約而同的站了出來,群情激奮:「對啊,除非把我們都抓走,不然別想往我們農民工頭上扣罪名!」
眼看雙方即將發生衝突,這時周之荔連忙走到中間,勸解說:「大家都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就是你帶警察來的,想冤枉我們農民工,別假裝好心,有什麼好說的?」一群農民工紛紛叫道。
周之荔卻並不生氣,心平氣和地說:「我想你們中間也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誠德地產的總經理,我是開發商,並不是這個工程的承包商。」
周之荔不虧是誠德地產的總經理,一句話便說到關鍵。
稍微知道工地情況的人也都知道,若說推卸責任,也應該是承包商,將責任推卸給外雇的工人以減少賠償,怎麼也輪不到工程的開發商誠德地產。
「大家放心,我巴不得這件事和你們工人沒關係,而是承包商在選用裝修材料的時候沒有達到標準,這樣我才能獲得更高的賠償。我是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我又怎麼會幹讓自己利益受損的事?如果我找一個農民工來頂責,我能在他身上得到一分錢的利益麼?」
「那你今天帶著警察來是幹什麼?」何見義問。
「和你們想的恰恰相反。」周之荔解釋說:「昨天他信誓旦旦說那幢樓會起火,所以警方就算不懷疑這件事和他有關,也會懷疑他知道內情。我今天親自來,就是不想看到無辜的人被拉出去頂責,因為這和我公司的利益是一致的。」
周之荔這番話還是很有說服力,何見義等這一群工人也都不像剛才情緒那麼激動了。
這時陳爭又說:「謝謝大家這麼維護我,不過大家放心,你們這麼多人證都能證明火災發生時我在工棚內,他們也沒法冤枉我。大家就讓開吧。」
見陳爭這麼一說,眾人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這才放心,紛紛散到兩旁。
「既然這樣,我兄弟跟你們走可以,但要是你們敢動我兄弟一根汗毛,我和他們沒完!」何見義又說道。
那幾名警員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推了陳爭一把:「走,跟我們出去吧。」
走出工棚,在那幾名警員要將陳爭押上警車的時候,周之荔忽然說:「警察同志,在你們帶他走之前,我能不能單獨問他兩句話?」
幾名警員之間相互看了看,最後其中一人說:「周總想的話當然可以,不過我們覺得他有嫌疑,怕他跑了。這樣吧,不如先把他銬起來您再問。」
說完,另一名警員已經掏出了手銬。
周之荔搖了搖手:「不要拷了,就算你們懷疑他,可他又不是罪犯。」
見周之荔如此要求,警察便也沒再堅持。
周之荔帶著陳爭,一直來到了前方一撞正在施工的樓下,背對著那些警察,估計說話聲也不會被別人聽到,周之荔這才站定對陳爭說:「其實我今天親自來,並不是因為怕你別人冤枉頂責的緣故。」
其實想想也猜得出來,陳爭又跟人家沒任何瓜葛,人家堂堂誠德地產的總經理,會為一個農民工親自前來麼?
不過陳爭還是有些不解:「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其實我來就是想問你幾句話。」
「什麼話?」
周之荔直言說:「事實上我猜得出來,昨夜的火是人為縱火;事實上我也猜得出來,你應該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否則你也不會笨到在眾人面前說出來引人懷疑。但我猜,你一定知道一些內幕,否則你又怎麼會說的這麼準?你可別告訴真的是因為你會看風水,我不信這個。」
你不信怎麼還叫那個高聲遠來看風水?陳爭心裡嘀咕,要不是你找了那麼一個半吊子,這場大火還真未必燒得起來。
不過陳爭嘀咕歸嘀咕,嘴上卻並沒有說話,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周之荔等了片刻,又說:「我知道我們誠德地產因為生意上的關係得罪過一些人,其中一些是有**背景的,這次的大火恐怕只不過是一個下馬威而已。不過你也不要小看了我們誠德地產,只要你能將你知道的告訴我,我保你平安,同時還會給你一筆錢,算作我們之間的交易,你看怎麼樣?」
陳爭徹底無語了,看來自己昨天一句好心之言,可卻讓自己很難洗脫嫌疑了。
「怎麼,你還是不想說?」周之荔想了想:「還是你覺得我不夠有誠意?這樣吧,你開個價,只要你能告訴我縱火的幕後主使人,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陳爭苦笑了一聲:「可我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告訴你什麼呢?」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會失火?你別說……」
還不等周之荔說完,陳爭已經搶過話頭:「我真的就是看風水看出來的,你如果不信的話,那就愛信不信吧。」
「你!」周之荔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好!既然我好好問你你不說,那就和那些警察說去吧!」
說罷轉身要走。
不過周之荔才跨出去兩步,陳爭也忽然跟著急速轉身,一把抓住了周之荔的胳膊,並猛力向回一拉。
周之荔立足不穩,直接被拉了回來,並撲倒在了陳爭的壞裡,胸口兩團玉兔剛好和陳爭的胸膛撞了個結實!
好軟!陳爭忍不住心頭暗叫。
「啊!」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周之荔萬分驚慌,連忙掙扎著站起身來,用力一推陳爭,厲聲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可還沒等陳爭回話,周之荔便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嘩啦」一聲巨響。
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塊巨大的玻璃板,已從她身旁那幢正在施工的大樓高空上墜落下來,摔得粉碎!
「呵!」周之荔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照距離,若不是陳爭拉了她這一把,她剛好會被這塊玻璃板當頭砸中。
因為來的時候是周之荔是跟著警察直奔工棚,並沒有經過工地,所以她此時頭上也並沒有帶安全帽,若是真被砸中了,哪裡還有命在?
足足半響,周之荔這才驚心甫定,拍了拍胸脯,又看了看陳爭:「剛才……你是為了救我?」
陳爭面色如常,一聳肩:「不然你以為呢?」
周之荔還是十分疑惑:「可剛剛我們都是背對這裡,而且是我先轉身的,你是怎麼知道會有一塊玻璃板掉下來,而且就會掉在這裡呢?」
「我只是剛剛幫你佔了一卦而已,有些東西你不信沒關係,但並不能代表它不靈。」陳爭微微一笑,隨後也不再多言,轉身向遠處警車走去。
「周總,周總你沒事吧?」這時陪同周之荔一起前來的那些人早已經趕了過來,驚慌詢問。
不過此時周之荔卻並沒有回答,而是愣在了原地,眼中只有陳爭十分瀟灑走向警車的背影。
同時,周之荔的鼻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說不出來的、淡淡的味道,那是陳爭的體味。
似乎是汗味,可是又不像,因為一點都不難聞,總之,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