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到來算是鬧了一個不小的插曲,但是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什麼,關震依舊入之前那般的對待正堯,顯然已經是鐵了心的想要將正堯治罪。
當街打人,蓄意傷人,且知法犯法,這樣的罪名一旦成立,正堯將要受到的處罰絕對不小,弄不好,直接來一個充軍也不為過。要知道,這人言可畏,到時候經過嚴嵩等人的煽風點火,將此事擴大化,上升到正堯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的身份在外面橫行無忌,這不僅是對大明律例的一種褻瀆,更是對皇族的一種諷刺。
到時候,即便嘉靖想要幫正堯,那也只能是有心無力,為了皇族,為了大明法度,逼不得已犧牲一下正堯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關震才會做的有恃無恐,畢竟他現在是佔著道理的,人證物證他都有,正堯想要辯駁,想要為自己開脫,還真的不太現實。
只不過正堯所表現出來的卻是異常的鎮定,鎮定的讓關震也在懷疑到底正堯這是在裝蒜還是他心中有底?
終究梁玉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李正堯,你少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如今證據確鑿,你休想抵賴!就是公主親自前來,你打了人就是打了人。關大人,趕緊抓人吧!」
在平復了心緒之後,張嗣燦立即又開始耀武揚威起來,似乎他已經忘了之前因為正堯那冰涼的目光讓他不由得看的心中發寒的這件事了。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你要想發話。你也去考功名啊?別以為你大伯是四川布政使司就有多神氣。我告訴你,離開了你大伯,你什麼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囂?咆哮公堂是大罪,關大人是否應該處理一下呢?」
正堯最反感的就是張嗣燦這種人,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會,還老是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純粹的狗仗人勢。以前的關震是這樣,嚴皓是這樣。現在眼前的張嗣燦也是這樣,甚至正堯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些當官的都喜歡生出這種喜歡惹是生非的敗家子?
而且公堂之上禁止胡亂喧嘩,然而這個張嗣燦今天已經至少不下三次在公堂上咆哮了。這關震是否要給出一些表示呢?
說著,正堯不禁一臉壞笑的看向了關震,現在反倒是正堯開始為關震出難題了。
關震與張嗣燦勾結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正堯自然也是看在眼裡。但是現在這個張嗣燦已經多次無視關震而在公堂之上大聲喧嘩咆哮,這無疑使得關震在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如此在經由正堯一提出來,關震的臉上此時已然有了一絲不爽之意。
不過關震也不是省油的燈,好歹他也混到了一個縣令來當,沒有一點手段,誰又能夠對他信服呢?
於是面對正堯的試探。關震卻是走回到了公堂上,然後一拍驚堂木,道:「好了!廢話少說,李正堯,按照你的提議,請來了首飾店老闆葉三元和跌打館師傅黃文定,而他們也都說出了他們所知道的事情,現在你還有何話好說?」
葉三元鬼使神差的竟然不講事實的全部,只說了正堯與安樂安悅二人打架的經過已經二人爬著離開的場景,這種斷章取義的作法雖然並沒有什麼。但是一旦到了公堂之上,這種口供可是足以害死一個人的。
至於跌打館師傅黃文定,他口口聲聲說自己開館行醫幾十年,怎樣怎樣的有經驗,醫過的人沒有一萬也有九千。起初正堯還以為是真的,可是現在看來。這貨怎麼看都像一個外行。先別說二人身上的傷痕大小粗細,就是身上那明顯的新舊傷痕,這貨都沒有分辨出來,一味的就說是同一天同一人所為。
或許這二人這麼說根本就是受人指使,在來此的路上已經被李順王虎二人給收買了也不一定。畢竟正堯也清楚這點,所謂的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正堯即便貴為駙馬,甚至連公主也在這裡,但是一旦他們離去,這裡終究還是縣官最大,小老百姓根本就是惹不起的。
當然,除非是直接把關震等人弄死,但是這又不現實,所謂的瓜連籐籐連瓜,這要是硬理起來,指不定要揪出多少人出來,到時候牽扯甚大的話,很有可能又會不了了之。那麼最終受苦受難的,還是這些小老百姓。
因而正堯並沒有在心裡責怪葉三元和黃文定,看他們的神情動作,也明白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苦楚。
「哈哈,我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一切都被你說完了。不過關震啊,難道你以為定一個人的罪就只是隨便找兩個人來胡說八道一番,似模似樣的比劃一番就行了?荒謬,簡直荒謬絕倫!」
輕輕的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正堯不禁斥責向了關震。
之前關震的那一番言語無不是在對正堯進行挑釁,從他的言語之中已然不難聽出他已經認定了正堯的罪行,也鐵定要將正堯給治罪。不過在聞聽正堯方纔所言之後,那關震也不禁怔了一下,不得不說,在口才言語上,他關震還真的不是正堯的對手。
事實也如正堯所說的一樣,關震方纔的審案確實就是隨便找了兩個人來,而那兩個人也如正堯所言一樣皆是胡說八道,如此審案,是否太過輕率了些?
「李正堯,你別想耍什麼手段,既然你想說話,那本官就讓你說,你要是有本事把自己說的一點事也沒有,本件案子根本與你無關,那本官絕對不會再為難與你!」
關震頓時放出狠話,他自然是看不慣正堯那自以為是的樣子。與其在這裡老是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倒不如來點實際的。既然正堯那麼有自信,那就讓他親自來為自己辯解,他關震也想看看這個李正堯還能夠把公雞變出蛋來?
「呵呵,關大人總算開竅了!我還以為關大人審案子都是只要原告說話,被告就不可以說話呢!看來也不全是嘛!」
看見關震開始對自己妥協的樣子,正堯頓時訕訕一笑。
「廢話少說,要是你沒有話說,本官現在就定案了!」
說著,關震又想拍他那手中的驚堂木,似乎在給正堯敲警鐘。
正堯抿嘴一笑。抹了抹鼻尖,道:「首先,這位張嗣燦公子狀告我在大街上公然動手打人,那我想請問一下這位張公子。我到底是基於什麼原因動手與人打架的?還有是誰先動手的?」
說著,正堯便把頭瞥向了一旁的張嗣燦,一副質問的口吻看著張嗣燦說道。
張嗣燦聞聽正堯所言,頓時一怔,頓了一下之後,道:「打……打人就是打人,還管他什麼原因啊!至於誰先動手,這還用問,當然是你啊,難不成先動手的還被你打成這樣?你當他們是傻子?打不過還要跟你打?」
似乎說的還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卻見張嗣燦說完之後,已安排那個的衙役官差們都不禁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張嗣燦的說法。
「呵呵,厲害厲害,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好,我問你,我先動手的話,是用那隻手打人的?當時他們是對著我還是背著我?我在第幾招的時候才打倒他們的?當時你又在做什麼?你倒是回答啊!」
正堯再次訕然一笑,隨即指著張嗣燦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又是一副質問的語氣問道。
「左……左。不對,是右手,面……面對,他們是面對著你的,第幾招……第幾招呢?好像……好像是第……」
沒想到正堯會一連問出這麼多個問題。而且每個問題都是要張嗣燦停下來思考的,這使得每當張嗣燦回答完一個問題之後。就會停頓片刻去想下一個問題該如何回答,結果就造成了斷斷續續的,一點也不連貫。
雖然看起來,這張嗣燦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況,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張嗣燦擺明就是在現編,由於當時根本就是那安樂安悅二人先動手的,一旦把話反過來說了之後,當時所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會發生改變,這也使得張嗣燦不得不再去賣力的思考。
人一旦說了一個謊言,那麼他就會去編造n多個的謊言來維繫這個謊言,然而越往後面,謊言就越發的多。然而當無數的謊言充斥起來形成了爆棚狀態之際,那麼所有的謊言都將不攻自破。
這也是為什麼正堯會一連問張嗣燦這麼多問題的原因,因為問題越多,張嗣燦就會越發的去編造那些不存在的謊言,這使得他很容易造成前言不搭後語,到時候就會自相矛盾,那他所謂的證供也就不成立了。
「第十招是吧?」
「對,就是第十招?」
「那我當時是用拳頭還是用腳呢?」
「拳頭!是拳頭!」
「那我將他們打倒之時他們是面對我的還是背對我的?」
「面對,當然是面對!本來我都叫停了,他們也都住手了,誰知道你竟然還要動手!」
張嗣燦肯定的說道,聽他的語氣似乎還真的是煞有其事。
「那我打倒他們之後他們是趴在地上還是躺在地上的呢?」
「當然是趴在地上了!最後他們連站起來都不行,只能爬著走!」
說道這裡,張嗣燦臉上再次顯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兩眼一瞪,恨不得將正堯給生吞了一樣。
然而話問道這裡,卻是戛然而止。
只見正堯頓時哈哈一笑,嘴角路出一副邪邪的笑意,然後一個轉頭看向關震道:「關大人!現在我要狀告這位張嗣燦公子誣陷本駙馬,並企圖對這位姑娘不軌,還請關大人給個說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