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當空,清風徐徐。正堯領路,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張儒風的廂房而去,未有半點停歇之意。
由於都是在二棟,所以並沒有花多少時間。來到張儒風的廂房,只見再放入此刻卻是獨坐在凳子上,兩眼無神的看著窗外,整個人頹廢了很多。
正堯走了進來,輕輕地來到了張儒風的旁邊,拍了拍張儒風的肩膀喊道:「大叔,大叔…」
一連叫了三聲,張儒風這才有所反應,轉過身來。
「哦,是公子你們啊,怎麼樣,兇手是誰?你們有沒有抓住兇手?」張儒風第一時間所說的竟然是問有沒有抓住兇手而不是問為什麼正堯等人會出現在這裡,這讓正堯頓時一怔。
「這個張儒風竟然這麼問,想必若不是因為他極度恐慌那就是他知道一些有關兇手的事情,不然不會關心兇手是誰,有沒有被抓。」正堯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後又用嚴肅的表情看向了張儒風道:「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這件事如果不說清楚,那麼接下來遭遇不測的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
其實正堯心中已經有了一絲眉目,如今遇害的兩人都是當年青梅鏢局負責押鏢的,而慧明又是一方的接頭人,定然與那一趟鏢有關。說不定關鍵就在於鏢貨,就是那幅畫卷。
「啊——」
張儒風聽正堯這麼一說,頓時被嚇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待正堯一把將他扶起,他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我也沒什麼可以值得隱瞞的了。」
說完,張儒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彷彿瞬間如釋重負一樣。
見張儒風此番表情,眾人知道他有話要說,於是都紛紛的往前靠攏了一點。這時,張儒風輕輕搖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其實,當年那一場劫鏢案是我們自導自演的!說實話,其實連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僱主要求自己劫自己的鏢。」
而張儒風如此一說,頓時令眾人不由地張大了嘴巴,這件事似乎太過匪夷所思了,請人保鏢然後又叫人劫鏢,這是什麼道理?
「二十年前…」
張儒風作出了一副回憶的樣子,彷彿時光瞬間回到了二十年前。
原來當時青梅鏢局已經有些沒落了,經常做賠本的買賣。但是身為大師兄的萬有道卻一副義薄雲天大義凜然的樣子,從不打家劫舍,從不接來歷不明的鏢。然而突然有一天,一個蒙面黑衣人突然上面說要保鏢,青梅鏢局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可是對方卻有了一個要求,這趟鏢必須得在半路給人搶走,然後再秘密將畫卷送到慧明的手中,否則不僅拿不到錢,很有可能帶來滅門之禍。對於那黑衣人的話,青梅鏢局上下深信不疑,畢竟對方武功高強,而且出手闊綽,定然是京城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為了得到錢,為了振興鏢局,三人四下決定接了這單生意,並沒有把詳情告訴萬有道。於是萬有道便稀里糊塗的與三人上了路,在路上被人劫鏢其實只不過是三人在外面找的一些江湖中人假扮的。不過萬有道不知道,而且還將假的畫卷獨自帶走,送到了京城法華寺。而一面待萬有道離開的時候,三人又悄悄的潛入了京城,早就與慧明互通了消息。一拿到錢,三人便到京城裡的青樓裡面風花雪月,直到一個月後,才去接應萬有道。
只可惜萬有道當時被慧明指出所拿的畫卷是假物,更被指是萬有道私吞鏢貨,於是最後告上官府,萬家上下被抄家,萬有道則是失了蹤。
「本來萬有道患有消渴症,他的藥方還在鏢局,可是他卻至此便從未回過鏢局一次。後來鏢局也趁勢解散了,我們幾人便各自另謀出路。而經過我們四方打聽,萬大師兄的父母不受官兵前來逮捕,直接從高樓上跳了下來,當場死亡;他的六歲大的兒子因逃跑腳底打滑,一頭撞到了鍘草的鍘刀上面,結果把頭給鍘了下來;至於他的妻子,聞聽是受不了打擊,最後上吊而死的。」
聽到這裡,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已然漸漸開始有些明瞭,想不到這張儒風三人不僅貪財,還出賣朋友兄弟,害的萬有道一家竟然招來如此橫禍,難怪他要說這是自作孽。估計是看著廖雲和李元術兩人先後死去,這張儒風才覺得心有愧疚,再加上本身的害怕,才說出來的吧。
「那你覺得萬有道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
正堯趁著張儒風說的正起勁,立即問道。
「砰~」
張儒風再一次坐倒在地,身子不自主的抽搐了一番。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活著…」張儒風有些神智錯亂的感覺,嘴唇微微泛白,兩眼布出絲絲血色,倒是顯得猙獰可怖,不過他轉口又吞吞吐吐的道:「沒錯,一定是,一定是他!他來過,他肯定來過!」
說完,張儒風竟然一個坐地而起,直接向屋外奔去。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正堯倒是沒有意識到。不過從那張儒風的話語和申請,已經可以斷定出,這個萬有道應該還活著,說不定,他就是最後的兇手。
思考了片刻之後,正堯便轉過身,對著靖王等人說道:「王爺,我想此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還請王爺再耐心等上一個晚上,我定能讓兇手原形畢露。同時,我還希望王爺幫忙宣佈一件事情,就是此案經查是個意外,明天寺院就可以放行。」
對於正堯的自信,靖王也是深信不疑,不過正堯想要讓靖王宣佈此事是個意外,靖王的臉上卻有絲犯難了。不過最後靖王還是本著賭一把的意思,於是點點頭,示意就按照他的意思去辦,自己坐等消息即可。
正堯頷首,然後朝柳彥袁海雲張誠三人走來。
「大哥二哥海雲,我看我們這樣…」
說著,正堯便把頭附在了三人的耳朵前,嘰裡咕嚕的說了起來。一旁的寧安和朱祿穎可就急了,這人又是這樣,總是神秘兮兮的,難道就不能跟自己說說嗎。
「喂,呆子,有什麼就跟大家說出來嘛,你這樣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信不過大家麼?」
寧安的脾氣一直都這樣,直腸子一個,而且從來也不會多讓別人,尤其在正堯面前,總是喜歡與正堯較真。眼下看見正堯故弄玄虛的樣子,她的心裡就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爬一般,很不是滋味。
正堯並沒有理會理會寧安的無理取鬧,而是繼續悄聲嘀咕著。朱祿穎算是善解人意的主,於是輕輕地拉了寧安一把,示意這是那些男人們做的事情,她們不適宜差手,同時還給寧安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小心因此暴露了身份。
想到這裡,寧安這才罷手,不過那惡狠狠地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正堯。
「好!如此甚好!」張誠聽完之後,立即合起折扇拍手叫好。
柳彥和袁海雲也都紛紛點頭,似乎都覺得正堯的主意不錯。說完,柳彥隨即便急匆匆的往門外走去,而張誠也緊隨其後。
正堯與靖王交涉了一番之後,也就此離去,不一會兒,原本擠滿了人的屋子瞬間就變得空空蕩蕩起來。
卻說靖王的辦事效率果然夠高,還未過一個時辰,正堯請靖王宣佈的「消息」已然被全寺知曉,速度之快,也讓正堯有些咋舌。
「搞什麼飛機!我還以為那李正堯多牛呢!到現在還不是那樣,你說說你平時怕他個啥?」在另一處廂房內,同樣也收到了靖王所宣佈的消息的嚴皓則是一臉不屑的對著關震說道,似乎在暗罵關震沒用。
關震則是一陣嘻哈,隨口道:「嚴大哥可不要小覷了這個小子。當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後來本想羞辱他一番,不料這小子的的確確在岷江詩才大會上大展風頭,而且在峨眉山烏禪院一行的時候,還破了幾宗案子,當時靖王都在場,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啊。其實這個討厭的李正堯小弟也看他不慣,不過咱們一切須得從長計議。這不,如果他這次耍了威風但是沒能破案,到時候定然會被京城的人笑話,到時候咱們再在太學府大賽上好好奚落他一番,那豈不是更好?」
關震想的倒是挺遠挺周到的,而嚴皓聽他這麼一說,也確實覺得是這麼一回事。於是便不再多言,似乎已經開始在等著看正堯出醜人前的好戲了。
要知道,正堯可是第一個敢在自己面前囂張的人,如果不好好整治一下,他嚴皓今後還有臉在京城混?他還有資格做嚴家的子孫?
而另一邊,張誠則是再寺院中瞎轉悠,盡找一些很少露面,經常獨處的寺中僧人,居士,問一些法華寺的歷史風情,周圍的湖光山色,感覺他像是個熱愛旅遊的遊客。不過好在他的口才好,而且又很有禮貌,人知道的都會給他說。
至於正堯的袁海雲,兩人則是神秘兮兮的躲在房間裡面,竊竊私語,足不出門,根本沒人知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而寧安朱祿穎等人對此更是是一頭霧水,百惑不解,對正堯可是埋怨不已。
而柳彥則是追著張儒風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半晌連個人影也不見,這更加讓靖王也開始疑惑這幾個小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已然日落西山,而這個時候,正堯和袁海雲終於面帶笑意的出了門,與此同時,柳彥和張誠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回到了廂房前院。
眼見四人神秘兮兮的點頭,而且面帶微笑,一旁的寧安和朱祿穎則更加的有些疑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