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現在已經是人滿為患,無論是遊客也好,僧人也罷,都紛紛湊了過來,定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何等奇怪的事情。而這個時候,法華寺的老方丈才不緊不慢的被兩個小和尚給攙扶了過來。
再說正堯這邊,只見袁海雲一副認真仔細的樣子,絕對比一般所謂的專業仵作要專業的多。而正堯同時也給張誠做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將袁海雲所說的記錄下來,以供以後參考。
「死者死了約有一刻鐘,後腦勺先著地,由於受到猛烈撞擊,腦骨後方完全破裂,這是致死原因;死者身體有多處骨折,應該是墮落著地時造成的,並沒有其它可疑;死者背部衣服有撕裂的痕跡,應該是與人糾纏時弄破的…」
袁海雲再次用很專業的方式對著旁邊的人說道,到現在,他並不知道身邊的是正堯,而正當他說完衣服破裂的時候,正堯卻打斷了他。
「衣服是我扯破的,當時本來是想抓住他,不想最後還是慢了半拍,只扯掉了一片布條。」正堯很是無奈的說道,自己身為一名警察,又一次親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換做是現在,自己確實有瀆職之嫌,由此,言語間難免有些自責含義。
袁海雲聽這聲音很熟悉,撇頭一看,是正堯,不由地笑了笑道:「是正堯啊!看來我又在自作聰明了。」
原來是正堯扯下的,那意思就是自己說錯了。其實不然,袁海雲這種想法理論上是存在的,只是當時他不在場,沒有看到現場情況罷了。
正堯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沒事,繼續說下去吧。」
兩人這個時候還能如此淡定的半開玩笑,也許也只有他們才能做到如此的處變不驚吧,換做他人,早已經忙著問東問西,找一下有沒有什麼可疑,沒有就以一個意外墮樓了事。
不過輕鬆有輕鬆的作法,慢有慢的效果,這不,袁海雲又有了新發現。
「死者年齡約為四十到五十歲之間,右手粗大,手腕上還有很厚的老繭,如果不是行走江湖常年握刀的話,那就是一個殺豬的,不過看他的衣著和那並沒有太多油膩的皮膚,應該不是殺豬的;死者左手手臂有一個梅花標記的紋身,或許與他的身份有關;死者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酒味,但是並不是喝醉酒後的現象,倒像是被人潑了酒在身上的樣子;死者身上還被栓了一根布條,不過布條似乎被火燒過。嗯,應該就這麼多了。」
袁海雲發現一點便說一點,倒是說的很詳細,正堯也聽得很入神,聽完之後,不由地再次滿意的笑了笑,隨後又拍了拍袁海雲的肩膀道:「你小子,不去當仵作當真是暴殄天物了!」
「好啊!我給了你這麼多信息,你竟然還反過來調侃我,好兄弟可不是這麼當的哦!」
「哈哈…」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笑了笑,都明白這只不過是玩笑話而已。
而這個時候,一直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的柳彥卻從一旁的涼亭中走了過來。
「這個柳彥,關鍵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在一旁歇息。」
袁海雲沒好氣道,這一路上柳彥就悶悶不樂的樣子,一行幾人在正堯六人離開之後,連話語也少了,而袁海雲見到有命案發生便飛奔過來,忙的不可開交,可是柳彥不僅不幫忙,甚至連熱鬧都沒有過來看,這讓袁海雲心裡大不痛快。
正堯笑而不語,在他看來,即便柳彥再怎麼心情不好,也絕對不會因私忘公的在一旁做看客。相反,以柳彥的性格,更像是多管閒事的主,否則當初就不會拉住馬車來救自己。
果然,柳彥已然沒了先前的那股哀怨氣息,大步朝著正堯這邊走了過來,與眾人打了一聲招呼,直接找到了正堯。
當然,他知道,正堯肯定會接手這件事情,而且靖王也絕對會允許正堯來處理。
「二哥。」
「二弟。」
「柳兄(公子)。」
正堯,張誠,袁海雲,寧安等人紛紛與柳彥打了一聲招呼。
「我就長話短說了。事發之後,我發現有一個人比較可疑,周圍的人都往這裡湊來,而有一個人卻看也不看的就往寺廟裡面走去;剛才我又在四周轉了一下,又在人群中發現了兩很是可疑的人,因為當他們看見死者的時候,那兩人什麼話也不說,突然一轉身就走。當時我覺得事有蹊蹺,於是一路跟了過去,後來發現他們兩人就住在法華寺的二棟廂房裡面。而聽旁人說,那兩人與死者應該是認識的。」柳彥說的很認真,顯然是經過一番細心打聽和自己推測所得的。
「二弟所言,確有其事!方纔我也問了一下寺中的僧人,得知原來這死者與二弟所說的那兩個人是同一時間來到法華寺的,具體時間就是前天晚上。」這時,張誠也湊過來說道,看來張誠也並不是只知道舞文弄墨,他也對這件案子有些關心。
此時,這蜀中三傑和袁海雲倒是紛紛參與了這件事情當中,倒是很齊心。
聽了三人所說的之後,正堯連連點頭,似乎自己有了頭緒。而一旁的寧安則是看向了正堯,輕聲說道:「喂,呆子,你又想到什麼了?」
「不急,咱們先過去,給王爺說說具體情況再做其他。」說完,正堯便徑直朝著靖王而去。
而在寧安看來,正堯更多的是想告訴朱祿穎而並不是所謂的給靖王匯報,因為她發現正堯和朱祿穎兩人的關係似乎很不尋常,這令寧安一陣不爽,使勁的在原地跺腳。柳彥不知道寧安又在發什麼小姐脾氣,不過他從來也沒有在意過寧安的感受,索性也不聞不問,跟著走了過去。張誠則更不會理會這等無聊之舉,只有袁海雲走到了寧安面前。
寧安以為袁海雲要安慰自己什麼,於是道:「別管我,去,去向靖王匯報吧!」
聽著這語氣,就知道這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袁海雲自然不會去引爆,不過袁海雲還是很老實的說了一句:「寧安姑娘,你如果再繼續這樣踏下去,到時候破壞了現場,那對破案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哦!」
說完,袁海雲也不管寧安了,自顧自的頭也不回的往靖王走去,留下寧安一個人在原地一味的撇嘴,也不知道她這是發的哪門子小姐脾氣。
「氣死我啦!」寧安狠狠地又在原地一跺腳,不過完後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怎樣?正堯可有什麼異常或者可疑的發現?」
靖王很是閒適的樣子,見正堯走了過來,立即停止了與方丈老和尚的談話,轉而看向了正堯笑著說道。
正堯微微屈身,點點頭道:「根據海雲的檢查,有三點,第一死者是後腦著地摔死的;第二死者左臂有一梅花標記,可能是身份象徵,或者是某個特定的代號;第三,死者墮樓前曾被人潑酒,可能是放火燒身。而經正堯觀察,死者並非自殺,死前的衣物上曾被潑酒然後用火燒,從死者身上的一節被燒過的布條以及正堯在房樑上發現同樣被火燒過的布條都可以證明。最後由我大哥和二哥調查得知死者是外地人,表面上有三個人行跡很是可疑,有兩個就住在寺中廂房,而另一個,下落不明,身份未知。」
不得不說,正堯的綜合能力,概括能力以及分析能力都很強,這與他為什麼三年便可以升職為片區刑偵隊總隊長的原因是分不開的。一旁的朱祿穎也好,靖王也好還是其他人,都對正堯這一說法深感認同,即便很多人都不知道具體的詳情。
「嗯,不錯,那正堯你打算如何著手這件事?」
靖王很是關心這個案子,一方面,他想要多看看正堯的實力,另一方面,在京城重地,皇家寺廟中竟然發生死人事件,這不得不說是一件關乎國家的大事,於情於理,靖王都有一查到底的責任和義務。
雖然案子發生了應該讓刑部接管,但是靖王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定權力的,嘉靖也允許他先斬後奏,再加上這裡又是皇家寺院,他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正堯聽靖王如此一問,不禁搖搖頭,暗歎自己所掌握的線索不夠,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看向了靖王,說道:「這件事情雖然有些棘手,但是正堯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有人為之,自然就會路出破綻。現在有三人最可疑,那我們就往這三人身上著手。不過王爺,如今天色將黑,最好還是讓眾遊客都不要離寺,待案情查清楚再走。另外,那一個神秘的第三人應該是最可疑的,雖然我們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但是王爺可以派一些侍衛在寺廟中進行巡邏,給那人增加一點壓力,相信很快他的身份便會暴露出來。」
正堯完全就是一個現代化辦案的手法,這在明朝嘉靖年間是很難找到的。若是一般的官府,聽正堯要如此辦案,估計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如今也只有靖王允許,正堯才可以如此的收放自如吧。
「那好,一切就按照正堯所言,希望這件案子能夠早些了結,不然到時候滿朝文武尤其是嚴嵩一黨又要借寫青詞說什麼國運不濟,弄得朝廷烏煙瘴氣的。嗯,正堯,一切就看你的了!」
靖王感慨一番,然後一把把擔子往正堯身上扛,這讓正堯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一旁的朱祿穎卻是給了一個相信你的眼神給正堯,但是這又讓寧安給撞見,而在寧安看來,這兩人似乎更像是在擠眉弄眼,發著什麼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