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時分,月缺風勁,正堯此刻正獨自坐在窗前,對天淺笑,思緒紛飛,良久不止。
「真是好笑,我怎麼突然就來到了這裡呢?」正堯無奈的搖搖頭,感覺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可思議。
「哦,我想起來了…」踟躕了片刻,正堯彷彿記起了什麼。
原來此刻的正堯,並非真正的正堯,那真正的正堯在三天前的那一場馬車驚魂之中已經死去,然而如今的正堯卻是從2012年1月1日穿越而來的。
穿越!一個讓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詞語,然而卻真真正正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正堯原名李強,四川成都人,一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在抓賊的時候,跑進了正在都江堰文化廣場辦歡樂嘉年華活動的活動現場,相互追逐之下,兩人來到了活動主辦方準備推廣的「新型電磁波感應儀」旁邊。
本來也沒什麼的,可是兩人在相互搏鬥之時,不知是誰不小心碰觸到了啟動按鈕,導致儀器啟動,而且本來這儀器還在試行,極其的不穩定,只見兩人頓時暈厥在地。
而在另一個時間的同一空間同一地方中,正堯正被馬車所驚嚇,也是暈厥。
就這樣李強和正堯的兩股腦電波竟然隔著時間碰撞在了一起,故而當李強再次醒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竟然來到了嘉靖年間的明朝,且同時自己的記憶之中多了一些原本屬於正堯的記憶。
這樣的離奇事件,往往只在電視上看見的,卻讓李強給親自撞上,即便是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是天方夜譚,但也由不得他不信。
事已至此,多想無意,或許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如《尋秦記》裡邊的項少龍那樣,期盼說不定能夠有重歸之日。
晚風輕撫,吹撩髮絲,一陣涼意,湧上心頭。輕輕關上窗戶,只求一夜好夢。
七日後,李府上下一片歡騰,周圍鄉鄰紛紛登門以示慶賀。
原來正堯經過那馬車一驚,昏睡三年之後,便自然醒來,而且那癡傻的病症竟然也不藥而癒!實在讓眾多大夫,乃至世稱妙手醫仙的名醫袁風鳴也感到不可思議。為此,李乘風特地大擺筵席,慶賀一番。
蜀中李家,原本祖籍寧晉屬京師真定府,奈何經洪武大案,李家因李景隆而遭到株連,迫於無奈,被遷徙到了蜀中。而朝廷更頒下指令,李景隆一家下至五代皆不可考取功名。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搬到蜀中,李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家產,於是在此休養生息,在當地購田置房,也算得上一方財主。
於是,如今大到官商儒士,小至販夫走卒,足足擺了三十桌酒席,以此來慶賀李家獨生子康復。
十多年未曾如此熱鬧,就連在青城山修道的李家兩位老人家也都回來了,可真謂是喜慶之至。此時正堯已然走出房門來到大廳,一身素白衣裝,雖然比不過柳彥的帥氣,但是卻不得不說是文質彬彬,英氣不凡。
「哈哈,聽聞正堯兄大病初癒,故此特來拜賀,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吶!」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水池裡救出寧安公主之後再救正堯,號稱西南第一才子的柳彥柳公子。
柳公子今日青衫在身,手執折扇,整個人氣宇軒昂,好不瀟灑。進屋之後,便躬身作揖對著正堯說道。
正堯對當日一事已然忘卻,或者可以說成並沒印象,不過正堯也是一個識理懂儀之人,自然不會怠慢了來人,於是也躬身道:「多謝柳兄,柳兄能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裡面請!」
「請!」
二人也不多言,移步向內堂走去。在正堯看來,此人氣度非凡,且禮數有嘉,絕非一般人可比擬,自然要奉為上賓入內堂。
「少爺,張誠和袁海雲兩位公子已在門外候著,還請您親自前去迎接。」剛剛和柳彥寒暄了一番,立即從身後小跑過來一名家丁,附耳說道。
正堯一聽,頓時喜出望外。正堯、袁海雲、張誠三人自小便一起玩耍,之間的感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唯有美中不足的便是八年前正堯的一次雷劈意外,因交流不便,不由地與兩人疏遠了很多。直到今日正堯完全恢復過來,為了再續兄弟情誼,故張、袁二人毅然上門造訪。
正堯興沖沖的飛奔而出,見顧、袁兩人已今非昔比,各有所成,心中更是萬分激動。
張誠書生意氣,樸實無華,纖指修長,身材偏瘦,衣著黑袍,不看臉面,還以為是一女流之輩。不過此人貴在精通詩詞歌賦,文學修養俱佳,他日必然有所作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人顯得較為古板,說話總是之乎者也讓人彆扭的緊。
而一旁的袁海雲身著長衫白褂,乃青年郎中,體型偏胖,但臉上卻無一兩橫肉,身上草藥味十足,看來離接手妙手醫仙的稱號之日已然不遠,只是此人顯得較為老實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樣。
三人相視而笑,差點喜極而泣,萬千感觸紛紛湧上心頭,言說不盡。
片刻之後,正堯毅然將兩人帶進了內堂廂房,此時,廂房裡座無虛席,皆是這灌縣有才之士,齊集一堂,免不了一番附庸風雅。
席間,大家你一杯我一口,喝酒喝茶不亦樂乎,作詞賦曲,甚是妙哉,整個內堂廂房之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明日便是清明節,這可是都江堰一年一度的放水節,我等何不一同前去一覽?」酒席已接近尾聲,坐在正堯對面的宋家三少宋萬常忽然開口道。
宋家三少宋萬常?那可是成都府鹽政司宋啟泰的三公子,本來此番來都江堰就是為了放水一事,誰知剛剛到此,便接到李乘風的邀請,就做客李府。當然,雖說他是蜀中人士,卻是對這裡瞭解甚少。
「哈哈哈!」只見頓時引起一陣哄堂大笑,令的宋萬常一陣不解,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悅。
「非也非也!宋公子請勿怪,其實我等這一群人都會參加明日的放水儀式,而且待儀式一過,都水監(都水監:古代一種管理水利特設的一個官位,屬於工部,設總督河道,專管河道)黃大人還會特地舉辦一次一年一度的河東—河西隊蹴鞠大賽,誰獲得勝利,就會獲得有都水監提供的『水龍晶杯』。」張誠微微笑道。
「還有蹴鞠比賽?那感情好啊!就是不知道你們和誰比賽呢?」
宋萬常一聽有蹴鞠比賽,頓時來了興致,雖然自己對於這項體育運動不甚精通,但是卻十分的喜歡看,在成都府的時候,經常會去一些「體育場」觀看比賽,不過那種觀看也只能在遠處,而且身旁還有保鏢護身,一點也不自在。(ps:那些官宦之家的公子經常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打鬥起來,為了防止意外,所以那些當爹當爺的官員們只好派些打手在公子身旁,以保其安全。)
「我們河東隊和關震帶領的河西隊進行比賽。說來慚愧,根據往年的交鋒來看,我們還是佔據上風的,只可惜近兩年來,我們河東隊人才凋零,已經連續五年沒有勝過他們了。」袁海雲接過話來道。
「什麼?五年?我記得當時我還沒被雷劈的時候,好像每年都是我們河東隊獲勝才是,怎麼會……」雖然中間有八年時間的記憶相當於空白不存在,但是十歲以前的事情,正堯還是記得很清楚。
不過對於正堯來說,這個蹴鞠是再熟悉不過了。現代叫做足球,雖然國足在世界大賽上屢屢戰敗,川足在國內聯賽也一蹶不振,但是正堯卻是從全興時期過來的人,自然對足球有著濃厚的感情,而且街道區府每年還是會舉辦一些不癢不疼的足球比賽,自己好歹也是一個主力,說道這裡,自然來了興致。
「的確是這樣,不過也不得不說那關震在蹴鞠方面確實厲害,本來我們以前還有一個董秋,但是五年前突然宣佈脫離河東隊之後,我們河東隊便再沒獲過勝,如今已經是第六年,這次絕對不可以讓他們六連霸。」張誠左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有些憤憤的說道,顯然不甘再次敗北。
「據說今年河西隊更勝以往,他們還特地請了一個神秘人物加盟,估計這一屆蹴鞠比賽,他們志在必得。」一身藥味的袁海雲立即接口道。
別看他長得有些發福,身子圓圓的,但是卻甚是惹人喜愛,尤其在蹴鞠場上擔當守門員一職,確實也迷倒不少妙嶺少女。另外他醫術精湛,在蜀中一帶關係倒是不錯,打探到這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一點也不稀奇。
「當真還有此等事?這關震還很能耐嘛!」
宋萬常好奇的說道,當提及關震兩個字的時候,卻顯得有些異樣,尤其是「能耐」二字,有心者不難聽出,這是一句諷刺的話。
「不知道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人?實力又有多強呢?」宋萬常話剛說完,旁邊一人立即又細聲說道。
「是啊,不知道那人是何方神聖。」
「如果再來一個厲害的角色,那我河東隊就沒法踢了!」
……
一時間,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唯有正堯,張誠,柳彥三人不做他語。
正堯雖算不上才華出眾(畢竟那昔日的才子已經成為過去式,如今不過是一個空殼而已),但是觀察食物的能力和應變能力卻也十分的強。看著柳彥的神情,便不難看出一些端倪,而一旁的張誠也是如此。
「額……其實……其實那個神秘人就是在下。」
「什麼?」
突然聽有人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把目光齊刷刷移到了聲音的出處,只見眾人紛紛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柳彥說道。
柳彥加入河西隊?這會是什麼結果大家自然不說也知曉。柳彥乃聞名在世的文武全才,別說這河東隊,就是皇上的御用蹴鞠隊,也不敢輕視之。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南第一才子柳大公子竟然也投靠關震這種卑劣之人,看來今天的酒算是白喝了。」
「對,白喝了。」
一聽柳彥支支吾吾說完,頓時引得一干人等不滿,沒錯,這河西和河東雖只隔一條河,但是兩岸的人就像是有世仇一樣水火不容,所以,這些人有此反應也不足為奇。
「好啦,大家也別這麼說,相信大家應該知道柳公子的為人,他之所以加入河西隊,自然有其原因,我們不可如此對柳公子。」正堯立即起身,躬身作揖說道:「還望柳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正堯言之有理,俗語有云:人各有志,不做強求!雖然明日我等和柳公子有可能成為敵人,但至少我等現在還是朋友,不是嗎?柳兄如不介意,這杯酒張某敬你。」張誠也站起來,與正堯一起,加上身旁的袁海雲,紛紛舉杯相向,毅然昂首,嚎飲起來。
「好!多謝三位兄弟理解柳某,柳某今日便捨命陪君子,干!」柳彥也是豪爽之人,舉起酒杯,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好,干!」
所有人都被柳彥這副氣節所感染,亦是舉杯而飲,剎那間,整個廂房再一次呈現出一片熱鬧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