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7
上一回說到大戰落幕,花孤城見司徒明月身受重傷,只怕黑衣人殺一個回馬槍,急忙要桔梗帶著自己與司徒明月先撤,然而臨走之時,花孤城卻是意外發現那十指刀居然隱隱還有氣機。
十指刀五臟六腑被司徒明月那恍若神來之筆的萬道劍氣絞刺的千瘡百孔,眼看是不活了。此刻只是強撐著一口氣,勉勵支撐著尚未死絕而已。花孤城一眼看到老學究尚有氣息,急忙輕聲提醒一聲。桔梗轉頭,果然見到那十指刀雙目雖然怔怔無神然而胸口卻是任有起伏。
「說,你是由誰指使而來。」桔梗明白花孤城心意,無須花孤城多言,即刻便就抽出了軟刺抵在老學究喉嚨之上冷聲問道。然而此番威脅對於一個自知瀕死的人而言卻是沒有什麼效果。老學究任憑桔梗軟刺再如何寒光閃動都是面不改色,似乎只希望桔梗一刀把自己刺死才好,省卻了自己再承受這份無助等死的惆悵與煎熬。
老學究胸口一起一伏,喘息之間卻是吐多納少,花孤城與桔梗都看得出,老學究胸中憋著一口真氣,當這口吊命的真氣盡數吐出之時,老學究可便就真的一命嗚呼了,想要從老學究口中套出到底誰才是這場殺局的幕後黑手,留給花孤城與桔梗的時間卻是不多了。
「說,還是不說。」花孤城此刻說話頗為艱難,勉力出聲,只是簡單四字卻是頓了兩次,然而聲音雖然綿軟無力,但森然蝕骨的語氣卻是到位了八分,就算是此刻早已在鬼門關外坐著的老學究聽了此四字,也不由得週身一顫。花孤城之前的威脅之語似乎還在耳邊縈繞,此刻再聽花孤城這森然語氣,老學究神情終於一變,本來胸口最後一絲真氣竟是生生被老學究勉力錮住。
「笑?你就真以為我孤城派挖不出你的弱點?聽聞你夫人於二十年前在老家逝世,葬在祖墳之中。我孤城派的血仇,向來就是活人成屍,死人鞭屍。掘人墳塚之事雖然有損陰德,不過命都顧不上了,你要殺我,我自當送你一份大禮,且教你難忘終身。」花孤城戰前的威脅之語又一次在老學究耳邊迴響,終於老學究也自知時日無多,沒有時間多謝,竟是頗為果決的開了口。
「……」然而等老學究開口之後,所有人才發現,老學究這一身傷已然嚴重到連開口都無力的地步。老學究一張嘴,最後那絲被老學究用盡最後氣力禁錮住的真氣飄然逃逸,老學究還保持著睜眼張嘴的那副神色,然而卻已是死絕,再沒了半點氣息。
桔梗背著花孤城緩緩蹲下,手指在老學究鼻前一探。而後悄然收手,頗為遺憾的說了一句:「死了。」
「他最後想說些什麼?」花孤城不解的問。
桔梗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其實桔梗看得懂唇語,老學究只一張嘴,桔梗便就大概聽懂了老學究要說的話。只是事關重大,老學究話又沒有說完,桔梗的一些猜測也不敢盡數說出來,生怕引起什麼誤會來。只想著等花孤城冷靜下來一些再從長計議。花孤城臉色一黯,老學究與剎童子盡數死絕,又未能把黑衣人留下,線索到此就這麼斷了。那今晚如此孤城派弟兄的死豈不都成了無頭之案。
「先走吧!」桔梗背起花孤城,急忙推著司徒明月往前面走,順手偷了一輛車之後,火速撤離。由於不知道對頭來路桔梗也不敢把花孤城徑直送回酒店,生怕花孤城入住的酒店早就有人埋伏。桔梗的意思是將花孤城送到竹派修養,然而花孤城對竹派全無信任,最後卻是由悠然轉醒的司徒明月做主,三個人一路南行,逕直逃到了司徒家在b市郊區的一個小型據點。
司徒家在b市的據點那是六棟連成一片的公寓,公寓四下都是空曠平坦,便是一隻貓怕都難以藏身。此刻據點外面有十數人交替巡夜,各棟公寓樓頂也都有專人守望,保衛甚是嚴密幾乎不輸孤城派絲毫。
桔梗三人恰一下車,司徒明月勉強推著輪椅走在最前,受傷也不算輕的桔梗背著花孤城緩緩跟在後面。清冷月光之下,司徒明月胸口勝雪白衣之上染了好大一片猩紅之色,觸目驚心。
公寓外圍巡夜的司徒家門人遠遠見了有人走來,盡皆警惕著靠近,等眾人看清來人乃是司徒明月之後,這才忽而放鬆下來。
「大小姐,你這是……」為首一人走到最前,只一眼便就看出了司徒明月面色不妥,那人再一眼看了司徒明月胸口那片血漬,心中震驚更濃。「大小姐,你受傷了?」
已入金剛境界的司徒明月一劍破萬法,是司徒家百年難出的第一劍道奇才,到底是誰能傷,且敢傷司徒明月?為首的司徒門人百思不得其解,同時又怕傷了司徒明月的惡人上門搗亂,急忙下令嚴加戒備。「大小姐,我送您回房,我已命人去請老祖宗,只是老祖宗仙蹤不定,已有兩日未曾露面,此刻屬下也不知道老祖宗是否還在房內。」
司徒明月輕輕搖頭,只是輕聲說了句。「先將兩位客人妥善安置好。」
司徒明月一聲令下,幾名司徒門人即刻將花孤城從桔梗背上接了過去,而桔梗也被人扶著走進了某棟公寓。與此同時,公寓內也匆匆走出幾人,花孤城恍惚中一瞥,只見為首的來人正是那小白臉,落羽。
「師姐。」落羽遠遠見了司徒明月胸口那一抹猩紅,大驚失色……再然後的事情花孤城卻是不甚清明了。花孤城只覺腦中轟然一聲,眼前一黑,便就暈了過去。
等花孤城再度悠悠轉醒的時候,只見自己盤膝坐在一張床上,房間四壁都雪白一片,桌椅傢俱雖然樸素簡單不似孤城派那般奢華卻勝在典雅別緻。一名布衣老者背對著花孤城坐下,花孤城朦朧中只覺這老者背影有些熟悉,再想片刻,又聯繫自己身處司徒家的據點,便終於猜到了這老者的身份。
「司徒前輩。」花孤城勉強開口,卻又引發週身一陣抽搐,週身上下無處不發出慘烈劇痛,幾欲昏死。花孤城本想要呼吸吐納,以氣勁潤養週身破損筋脈,然而恰一納氣才發現此刻自己體內氣機如風沙,紊亂無章且狂暴躁動。花孤城這一口氣尚未納足,七竅就開始源源不斷的滲出血絲,駭人之極。
「我今夜見帝釋西來西去,想來是你的手筆了?」司徒流雲轉過身子,緩緩站起來,抽出腰間桃花枝,自花孤城膻中氣海處一點,以一道溫和劍氣引導著花孤城體內放肆攢動的氣機行至正軌。花孤城不敢再開口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睛,以示肯定。司徒流云「以二品實力,引帝釋神劍之威,擅用神劍劍氣,依仗著你心境中再無龍虎境之障,引劍氣入體,借力將自身實力一躍提升至龍虎境巔峰。我說的沒錯吧?」
司徒流雲這一番猜測,句句字字竟是沒有一點錯漏,花孤城苦笑一聲,又是眨了眨眼睛。司徒流雲這一道劍氣將花孤城體內些許氣機引正,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便就讓花孤城胸中浮出一絲暖意。
「前輩手段實在高明。」花孤城突地呼出一口氣,似乎竟是恢復了元氣一般,開口說話居然甚是連貫。
司徒流雲卻是輕哼一聲。「迴光返照而已,你週身筋脈盡數碎裂,我救不了你。」
司徒流雲實話實說,花孤城聽到這裡面色只是一黯,卻不見有多驚恐彷徨,只是無奈一歎。「可惜!」
「可惜什麼?」司徒流雲又是一道劍氣點入花孤城體內,花孤城胸口暖意突增。花孤城此刻難以自行納氣,只能不斷吐息,唯有靠著司徒流雲這一道又一道劍氣的注入維繫著吐納生息。
「大仇未報啊!」花孤城歎了一口氣。司徒流雲桃花枝一晃,又是隔空朝著花孤城膻中氣海處點出一道劍氣。片刻之間,司徒流雲已出三劍,花孤城的面色卻是無甚好轉。「前輩有心了,既然當是活不了,前輩也不用白費氣力了,此番恩情也只能是來世再做報答了。」
司徒流雲面對著花孤城,疑惑而視。身為當世劍道有數的高手,司徒流雲對帝釋劍的威力自然感悟更勝。這花孤城既然與帝釋劍血脈相連,可將帝釋劍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那麼喚來帝釋劍之後,持劍而去,這天下問鼎以下怕是沒人能夠攔下。然而這花孤城喚來帝釋劍之後卻偏偏引劍氣入體,強行提升境界,弄成眼下境地,何苦來哉?當真只是為了那些孤城死士報仇雪恨?當年那冷冽如劍鋒一般的小王爺轉世之後居然化作這如此至情至性,一怒衝冠為路人之輩?
想到這裡,司徒流雲心中卻是一笑,暗道一聲。「這樣倒也不錯,比當年的小王爺可要好上許多。」
「我不是神仙,也說不好你這身傷勢到底是救不救的活,不過總得要試試。」司徒流雲手中桃枝又是接連點出,一道道劍氣泛著光華在花孤城身體周圍縈繞流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