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4
李卓皺著眉頭,此一番較量到此,他李卓是徹底輸了。不光是因為手上只有虛張聲勢的花間十影十色旗,更是輸在了花孤城的決絕與不計後果的性格之上。在李卓看來,這個花孤城完全就是一個瘋子,只是為了一時之氣竟是要搭上孤城派與竹派如此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和睦,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不要。這份氣度,李卓比不起更加沒法比。所以這一晚,就算李卓手上當真有足以匹敵甚至碾壓花孤城勢力的實力,輸的一方依舊是李卓。一念至此,一直面帶微笑的李卓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氣餒,無奈一笑,拍了拍身邊顧科的肩膀。
「和氣生財,之前不過是與花兄開個玩笑。洗車的錢,自然是由我這個主人來了。今晚一眾兄弟辛苦了,這卡裡有四十萬,除了洗車錢,剩下的就當做夜宵了。」李卓取出一張銀行卡,上前兩步,雙手奉上。李卓回到了b市,自然是不缺開銷用度,更何況此一番送給花孤城的二十五萬其實也不是他李卓的錢。等花孤城一走,顧科自然是要乖乖的把這二十五萬給補上。說不得另外的那十五萬也得一併補足。
花孤城見李卓的態度突地峰迴路轉,知道自己今天僥倖又贏下一成。事實上,李卓只要一聲開戰,花孤城自然是立馬投降。虛實之道,除了博一個聲勢氣場,玩的更是一個心跳。花孤城面色一變,當場眉開眼笑起來,之前還殺氣騰騰的週身氣勢一下就變得和煦起來。
「夠意思!這才是好兄弟。咱們好兄弟講義氣。這點錢,還請李兄打點一番,就當是給竹派諸位弟兄的見面禮了!」花孤城將剛剛到手的銀行卡塞進李卓上衣口袋,順手將李卓歪了些的領子打理了一番,這錢上有怨氣,而且還是竹派的怨氣。收下這錢,花孤城也就等於收下了一份大麻煩,這生意,只虧不賺。
花孤城說完,擺擺手跳進車子裡,兩輛寶馬揚長而去。
「若是十影的弟兄都在,說不得我可真得把他滅在這裡!」海棠從暗裡走出來,說話的時候瞇著眼,有些咬牙切齒。「孤城派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囂張?」
李卓不說話,只是遠遠望著消失在街口的兩輛寶馬車,有些愣愣出神。
「我們兩個合作,這還是頭一回認栽吧?」李卓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海棠抬起頭,掰著手指默默計算著,突地面色一變。笑罵了一句。
「***!還真是。」
海棠與李卓自小認識,從小到大類似於今晚的把戲沒少玩過,可卻還是頭一回失了手。
李卓鼻子在空氣裡輕嗅。「人頭馬……以後少喝些,誤事!」李卓說完,只是朝人群揮了揮手,說了一句:「散了吧!最近b市會有不少竹派請來的客人,這幾日,收著些。」
當下李卓便跟著海棠一同回到酒吧,繼續消磨時光,而一群富家子弟此刻卻是沒了繼續逍遙的興致,各自三兩散去,只留下顧科在原地不知所措,無人問津。
「李卓,我得好好查下這人。」花孤城坐在後座,很是慎重的摸著下巴。孤城十七聽了花孤城這麼一說,即刻回復花孤城道
「屬下立刻去查。」
「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花孤城煞有其事的點著頭。
「小少爺請吩咐!」孤城十七繼續答道。
「晚飯在哪吃?」花孤城摸著肚皮,說話的時候頗有些哀怨。
孤城十七卻是一笑,回答道:「賓館不遠,祖師伯與常叔皆以準備妥當。」聽了孤城十七的話以後,花孤城只是揚了揚眉頭,嘴裡念叨了一句。「祖師伯?」。而後又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毒客卿。而一直坐著,不發一語的毒客卿此刻終於是開了口,輕聲說了一句。「你義父的師伯,人很好相處。」
毒客卿及時的解惑消除了花孤城心裡不少疑惑,當下花孤城也不願多浪費體力,自顧躺在車裡,閉目養神起來。這一晚,常叔與祖師伯在賓館外終於等到了風塵僕僕的花孤城一行人,孤城派一眾人在賓館內大擺筵席,極為正式的為花孤城接了風。這在花孤城眼裡不過是一頓尋常的晚飯,味道不錯,菜餚豐盛而已,沒有更特別的地方了。而對於孤城派,對於江湖而言,這頓晚飯的意義卻是不尋常。這一席接風的酒宴加上之前花孤城在江湖上的一圈遊歷,這才是真正告知了江湖,孤城派再一次有了花孤城,孤城派自上而下都承認的花孤城。整個江湖都不得不承認的花孤城。吃過晚飯,花孤城跟著常叔與那祖師伯上了樓,兩位長輩一路將花孤城送到房間。
祖師伯確實如毒客卿所言一般,是個極為親切好說話的長輩,一張滄桑不輸老法王的臉上已然做不出更多表情,只有在花孤城看過去的時候,祖師伯才勉強動一下面皮,露出一個可親的笑容。更多的時候,這位祖師伯便就靜靜的站在那裡,聽著常叔對花孤城說一些老爹交待下來的事宜。不發表意見,不作補充,只是偶爾點頭,以示自己也有在聽。
瘦弱枯槁的祖師伯看上去只要一陣略大的風就能刮走一般,然而等花孤城真正就站在他身邊的時候,花孤城感受著祖師伯強大的氣機卻是無端的從心裡生出許多的安定感。於是花孤城終於明白,為什麼孤城派能夠在這片紛爭四起強者割據的江湖裡,以如此強勢的姿態盤踞。靠的,不正是想祖師伯這樣一群又一群時光中積澱下來的高手坐鎮麼。可花孤城又有些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這樣一代又一代風華絕代的高手心甘情願的為孤城派付出青春,付出一生?又是什麼樣的力量,將孤城二字刻在了這群高手的骨子裡,從羈絆化作了牽掛?
花孤城一直想啊想,直到他理所當然問常叔一句。「老爹和大鬍子此刻在湘西可好?」的時候,花孤城突然有些明白,大概是明白了一點。孤城派可不就是所有孤城門人的家麼?這裡有他們各自的親人,那麼大家齊力守護各自的親人,守護各自的家,可不就是再合情合理的一件事麼?
常叔將老爹交待下來的事務,一件事一件事的複述給花孤城聽,大多都是要花孤城在竹派的地頭不要惹事生非,特別是關於小光的案子,如果要查,一定要在暗中進行,如果當真是跟竹派有關,需要和祖師伯商量後再做處理。
花孤城將行李放到酒店房間。常叔與祖師伯都沒有再多打擾花孤城休息,很快就一起離開了花孤城的房間。
花孤城一個人呆在酒店客房裡,看著落地窗外那個綠意盎然的花圃天台。
「可是越活,越氣派了。」花孤城當年當日,離開家鄉去到x市的時候,不就是做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這麼一個爛俗卻又偏偏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夢麼?花孤城想著一個多小時之前,他就那麼隨隨便便將b是這個頂尖城市裡的一群頂尖紈褲踩在腳底下,少年人應該有的躊躇滿志充斥在花孤城的胸口,這種感覺讓花孤城感覺很好,美中不足的只是花孤城清楚的知道,這種感覺並不真實。花孤城很是可惜的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成功麻醉,花孤城抬起頭,看著頭頂懸著的那盞巨大的水晶燈和裝飾的如同星空的天花板,嘴裡突地冒出了一句有些與場景相比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話來。「出來這麼久,什麼時候,也該回去看下奶奶了。趁著還能夠衣錦還鄉的時候。」
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牌突地變作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殺手門派家族的少主,花孤城的故事算不得跌宕起伏,勉強能稱得上離奇,但這份際遇若只是平平淡淡的講出來,在這個什麼都講究噱頭的世界裡,那可能也沒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際遇。不是常人能想像。也許置身事外就能算是種幸福。這個故事,是李卓輾轉聽來的。嚴格算一算,大概是第四手。而海棠則是第三手!
海棠在對李卓說這個料重,噱頭重,偶爾還帶些葷段子的故事的時候,用的是戲謔的語氣,但海棠那不痛不癢、刻意與故事保持距離的聲音,卻一不小心讓故事裡的人與物有了溫度和氣味。與此同時卻讓聽故事的李卓漸漸失去了表情。
李卓聽完故事,看著周圍一幫子平日裡都叫他大哥的富家子弟在那吞雲吐霧,李卓突然有一種要根煙來嘗試一下的衝動。李卓不抽煙,於是比旁人少了一種排解寂寞憂傷的方式,虧大了。李卓不知所措的雙手不再抱著水杯,他的不自然被海棠看在眼裡。
「只是一個別人的故事,你在難過些什麼啊?」海棠繼續喝水,一不小心從嘴角流下去的水漬卻是無情的出賣了她,海棠決然沒有她說出口的話那般輕鬆。關於這一點李卓很是善意的假裝沒有看到。
當你在看電影的時候,不自覺的動了情,你試著問自己一句,不過是別人的故事,你在感動些什麼啊?你的答案會是?